“不好了!這塊石頭上出現了裂縫!”這一塊本是前日築好的,本不該出問題。

顧子楊,靠近一看,怒道:“果然是廢棄的石材!”

延陵剛剛放下堵住水的沙袋,跑了過來,“為何會用廢棄石材建堤壩?”

“回陛下,這些石材是上次水患發生後,張辭批下來的。微臣當時檢查過,已經丟棄了一批石材,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魚。”顧子楊一臉懊惱,罵道:“該死的!”

“現在先想辦法補住這些裂縫吧!”延陵本來對直接殺掉張辭還有一丁點的愧疚,但現在,那一丁點都不復存在。

“這邊也出現了一條!”距離這條出現裂縫的石頭不到半米處,又一塊石頭出現裂縫。

“這邊還有一條!”

“我這裡也有!”

“不行了!我們能做的只能延緩江水衝到下游的時間了。”蕭以然看著越來越多的裂縫石頭,嘆道。縱然在與人鬥爭中有多少才華,可面對自然的威脅,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也是無計可施。

“也不知道冬凌和公主那邊怎麼樣了。”柳雲赫擔憂的望向剛剛他們離開的方向。

顧子楊也有些擔心,他安排在安全地帶的人仍沒來向他彙報,這說明根本沒有人到達那裡。

“能延緩一時是一時。”延陵相信憑藉檀溪的聰慧,一定可以解決難題。他此刻能做的就是為她們贏得更多的時間,“朕,今日萬分感激各位勇士,可以和朕共患難。那下游有你們的親人,朋友,所以我們不能放棄,要為他們獲取更多的時間。朕,與你們同在!”

“好!”

延陵振臂一呼表達願與所有人共生死,這樣的皇帝,哪裡還有。眾人又想起那家中親人,幹起活來,更是拼了老命。

“陛下,屬下奉命帶了些應徵的壯士。”清洛帶著二十名壯士一起加入加固的重任。他回來了,就說明那件事已經辦妥了。

壯士們身著蓑衣,看著皇上身先士卒,他們也無人喊累,頂著暴雨,來回忙碌著。

檀溪依舊抬著手臂,好像流著血的人並不是自己。雨並沒有要變小的趨勢,大雨直接澆在她的身上,髮絲粘在她的面龐,使得她的臉更加小巧白皙,“二!”抬起大刀,在手臂上又是一道。兩條紅色的平行線讓面前的百姓睜大了雙眼,若不是裡面有鮮血流出,他們甚至都懷疑這個胳膊是假的。此時的檀溪,高高在上,面不改色,溼透的衣衫緊緊將她瘦弱的身軀束住。這樣一個嬌美的女子是怎樣有勇氣抄起大刀,劃破面板。冬凌不知道這個女子還會震撼她多少次,定睛望去,她原本就比常人白的臉龐出現了些更加不正常的蒼白。

雨越下越大,似在告訴這項無知的人們,他們被人慫恿是件多麼可笑的事情。檀溪抬頭,雨水拍打著她的臉,模糊了她的雙眼。雨勢傳遞給她的訊息就是,現在不是呈一時之氣了。堤壩那邊並無人告知堤壩已築成,就說明情況更加危急了。要速戰速決!正當她要劃上第三刀時,冬凌一把奪過,“不要再劃了!”又對在雨中目瞪口呆的百姓道:“大家沒有發現嗎?公主每劃一刀,雨便大上一分,現在就連這地上,我們所站的地方。水已經沒過我們的雙腳!”

人們先前被震撼到了,現在被人們奉為仙人的冬凌的話讓他們回過神來。確實他們的雙腳已經完全泡在水中。

“我趙檀溪並不怕死,但我要死得其所。我希望能為大家做更多的事情!”檀溪覺得眼前事物似乎都在晃動,強打精神,估摸著青洛應該已經完成了延陵的任務,“大家想知道為何今日突降大雨嗎?那是因為大貪官張辭昨夜被人劫走!老天震怒!故而天降大雨!”

“既然是這樣剛你怎麼不說!”又一個挑事的人喊道。冬凌暗自記下這些搗亂之人,趁大家注意力都在檀溪身上時,挨個用銀針封住他們的啞穴。

百姓又開始議論紛紛,不過只是少部分。

“我願用我的鮮血去推翻那些圖謀不軌之人的言論。若我一開始就說出真相,怕有些人以此來興風作浪。我不能拿百姓,你們的生命作為代價。陛下將疏散百姓的重任交託於我,是陛下對我的信任。陛下登基以來,勤政愛民,有口皆碑。他自然不會以大家的性命開玩笑,也請大家信任陛下!”檀溪漸漸感到體力不支,雖然她劃的傷口是有分寸的,可是不停有雨水流過傷口,血始終沒有止住。

“轟!”又是一聲雷鳴。

“咱們搬吧!試問這歷朝歷代有哪個皇帝會為我們百姓親身加固堤壩,又有哪位公主願意拋頭露面只為獲得咱們的信任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啊!”一位老者不禁為檀溪而感動,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從未見過皇家的人如此拼命為了百姓而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公主,我們錯了。”

老者一跪下,周圍的百姓似乎受到了感召。也下跪認錯。

檀溪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身體的不適讓她好不容易擠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這個笑容綻放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落在其中一個男孩子的心裡,猶如一顆種子,逐漸生根發芽。

“大家快起來。堤壩那邊還沒有訊息,說明現在我們更要爭分奪秒。屋中的東西就不要了,差大哥趕緊帶著大家離開吧!”檀溪說完躍下田埂,腳步有些虛浮,好在冬凌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邊扶住她,“你身體不適,一會走在前面,我來殿後。”

檀溪無力的搖搖頭,“好不容易讓大家信了我,我若走在前面只會落了有心之人的口舌。”

“那我和你一起在後面,彼此有個照應。”冬凌知道檀溪倔強的性子,又不放心她一個人落在人後。

百姓們都分不清眼前是水還是淚,戀戀不捨的離開故土。檀溪和冬凌站在村口清點人數,望著這些一步三回頭的人們,“大家放心,此次水災,朝廷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人們互相攙扶,路過檀溪時,不禁帶著幾分歉意。檀溪只是溫和的笑著。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跑上前道:“公主,您等著。將來我一定會去保護你的。”

檀溪點點頭,雖然看出了這個男孩的堅定,但卻沒有放在心上。她的頭越來越昏沉,運了運氣,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她一定要撐住,而且她一定會撐住。

“公主,仙子。可以走了!”一個衙差過來彙報,看著檀溪有些虛弱的樣子,不禁道,“公主您若是不嫌棄,容小的來背您?”

“多謝,無需!勞煩差大哥在前方帶路了。”

衙差一聽點頭離去,他也明白以他的身份哪裡可以背公主,只不過這危急時刻,他不想讓這麼好的公主落難。

雖然這一行終於開始行動,但老弱婦孺偏多。速度非常緩慢,加上剛才大家都淋了很長時間的雨,精神都不太好。

雨水敲擊著泥土地,泥濘的路上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就算最後堤壩還是會被沖毀,也希望在堤壩旁的他們能夠為她們以及這些百姓多爭取些時間。

冬凌脫下自己的蓑衣和斗笠,為檀溪穿上。檀溪的那些,早在剛剛帥氣丟棄時被當時義憤的百姓踩爛了。檀溪推脫:“還是你穿吧!我有些武功底子,沒事的。況且,本來就已經這樣了,穿上也不會好些。你沒有武功,接下來還要救治生病的人,你不能倒下。”

“那你把斗笠帶上!”冬凌不由分說硬是將斗笠戴在了檀溪的頭上。

雨聲之下,伴有百姓低聲的抽泣和腳步踏過泥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