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豐和風風火火衝進永安殿,沒來得及止住腳步,撞上玉案,使案上燭光晃動,奏摺上的御筆平白拉長一筆。正在批閱奏章的延陵不耐煩的抬眼,“你最好是有急事要說。”
豐和扶了扶冠帽,不敢遲疑,“陛下,您半個月前不是讓小的找畫中的女子嗎?小的有訊息了。”
“當真?”延陵放下手中的筆,“在何處?”
“小的在宮中也算是百事通了,難怪從未見過她,原來她就在思景閣……..陛下!陛下!”延陵一聽得這個訊息,也不顧其他就衝了出去,如果她真的是檀溪公主,也許在她那裡可以知道當年的一些蛛絲馬跡,他一直懷疑他的父皇死因並不是那麼簡單,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那……如果她不是,是不是可以將她身上的純淨留在身邊?
“陛下是怎麼了?很少為個姑娘這麼衝動,我的頭啊!”豐和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額角沒過一會,又見秋露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陛下呢?”
“陛下剛出去了,你怎麼這麼驚慌,出什麼事了?”豐和揉著頭從地上爬起來。
“大事不好了,岑妃的孩子沒了。”
“岑妃有孩子了?什麼時候的事?”豐和驚訝的幾乎要在坐回地上。
“半個月前那次。現在岑妃說孩子是皇后下的手,沉香閣和玉香宮亂成一團,所以趕緊找到陛下啊!”秋露見豐和躊躇不言,急道:“你倒是說話呀!陛下在哪?”
秋露瞅著豐和一臉為難的樣子,“這行蹤,連我都不能說?”
豐和點頭,他沒有忘記延陵交代他的話,但是此事事態嚴重,“秋露,你先去流香閣穩住岑妃,我這就去找陛下。”
秋露無奈,只能按照豐和說的做。心裡盤算該如何是好。
輕快悠揚的笛聲從思景閣傳出,一聲聲就似置身空曠山谷,清新微涼的風拂過耳畔,捲起絲絲花香,潺潺流水載著片片花瓣。一株深谷幽蘭悄然綻放,吸收谷中自然之氣,超凡而脫俗……
“好一曲《深谷幽蘭》!”
女子猛然回頭,額前碎髮劃過她的面頰,雪白的膚色襯得她更是不可方物,本是一臉驚訝,待看定眼前之人,女子一臉天真笑意,“大哥哥,怎麼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還記得我?”延陵這一眼卻是看痴了,身為皇上閱盡世間美人,卻唯有她能有這番與世無爭的氣息,讓人安逸,舒適。
“當然了,那天看大哥哥你昏了過去,本想找人來救你,可是乾孃說,我不可以被人發現,所以我只能悄悄引來巡邏的侍衛。看到大哥哥你現在安然無恙,我也放心了。”女子笑眼盈盈,這笑容卻莫名的讓延陵感覺不真實。
“那天謝謝你。對了,你乾孃是誰?為何不讓你被人發現?你可知這是皇宮,怎麼有你這樣神秘的女子在這這麼多年卻不被人發覺。”延陵滿腹疑問,不吐不快。
“大哥哥,你怎麼有這麼多問題?我都還沒有問你呢!上次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麼了,你都沒有告訴我。”女子喜怒行於色,倒不難看出她的心思。
“也對。我記得上次我們見面,你告訴我你今年十七歲,因為生了場大病,所以小時候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你若是告訴我你乾孃是誰,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好嗎?”延陵面對這樣的女子,竟然多了幾分耐心。
“我……”
“陛下!”豐和不遠處一看見延陵的身影,急急喊道。女子一晃身便沒了蹤影。眼看就能得到些訊息,卻被豐和打斷,延陵正想責罰,卻見豐和氣喘吁吁的樣子,不忍再多說什麼,“又怎麼了?”
“陛下,出大事了,岑妃娘娘的孩子沒了。”
“什麼!”延陵雖不知岑妃是幾時有了自己的骨肉,但他繼位以來,已經有五個孩子胎死腹中,若不是受了詛咒,那必是有人從中作梗。
沉香閣,院中種植各季花草,四季香味不絕,故名為沉香閣。只是如今,悲痛的哭聲,讓人心煩意亂,哪裡還有閒情去聞著香氣。岑妃是延陵這兩年來最寵愛的妃子,在後宮也乖張跋扈些,但總算性子直爽,也沒有害人的心思,因此延陵對她也多了幾分包容。這哭聲逐漸沙啞,逐漸低了下來。秋露見過流香發脾氣的樣子,嫵媚的樣子,卻從未見過她這麼無助。她本生的美豔,雖說家勢一般,但這些年恩寵不斷,在宮中也有些地位。出了這樣的事情,後宮的其他嬪妃也來探望,她也沒說什麼。誰知皇后一來,她脾氣上來,硬是將皇后阻在院外。
“皇上駕到!”豐和高唱。
“陛下!”皇后身處院外卻一直未曾離開。延陵望她一眼,未曾言語,直直進了沉香閣。
“皇后!”寒潭身旁侍女秋雁輕喚,“天色也晚了,不如先回玉香宮等訊息吧!”
寒潭搖了搖頭,“陛下又一個孩子沒了,他必然是難過。本宮身為皇后,不能為陛下延續香火倒罷了,倘若還不能陪陛下一同難過。本宮便枉為皇后。”他們曾經說好,以後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日都會牽著孩子的手,散步庭院中。然而,這樣的承諾,只留在了回憶中。不知不覺,紅淚落下,卻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