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公孫妙,一直淡淡的看著她,偶爾與北堂嬈的目光短兵相接,離他們最近的北堂漓從母親的眼睛裡看到了奮不顧身,而公孫妙,自始至終,都很輕鬆,至此,北堂漓突然有些為自家孃親擔憂了,很明顯,這場比試,玄啊,不過母親或許根本就不在意輸贏吧,她在意的是這場比賽的過程,與高手過招的機遇,怕是百年難得,更何況對方還是賭界的傳奇人物,這個機會可是絕跡不能錯過的。

嬈兒似乎想要在公孫妙面前展示一番,整個身體因為她身體的和諧柔韌度,是以讓那小小骰盅無懈可擊的在自己的身體上滾動,無論是指間還是臂彎,亦或者是後頸,無一不例外的將骰盅控制得得心應手,面前的北堂嬈好似不是在賭,而是在舞,優美的身體曲線搭配著有節奏感的骰聲,讓這一局比賽顯得樂感舞感十足……直到最後,當她“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骰盅拍到賭桌上時,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一點。

“請前輩指教。”北堂嬈手握骰盅,目光恭敬的看向公孫妙。

公孫妙神色淡淡的往賭檯上的骰盅裡隨意看了一眼,輕聲道:“零。”

北堂嬈詫異的看向他,抿著唇不說話,遲暮與龍翌激動的走過來,北堂漓卻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揭開了那隻骰盅——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三個單腳直立迅速旋轉著的骰子,的確如公孫妙所說,零點。面前的骰子尖角著地,又在迅速的旋轉中,自然沒有點數,小的不能再小。

“你不錯。”公孫妙鮮少有讚賞人的時候,對於面前這個容貌、人品俱佳的娃娃,他是打心眼兒裡喜歡,不自覺間聲音已沒有剛剛那般冷漠。

隨即也不廢話,大手僅是那麼一伸,原本還在北堂漓手中的骰盅突然跑到了公孫妙的手下,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優美的聲音,他僅是把骰盅高高舉起,漫不經心的搖了幾下,重重的,頓在了賭桌上,然後看向北堂嬈,淡然而隨意。

嬈兒抿了抿唇,突然彎腰朝他施了一禮,“前輩,晚輩輸了!”

北堂漓詫異的看向孃親,連帶著遲暮、龍翌也是一臉的不解,怎麼還沒開啟,就輸了呢?

反觀公孫妙,卻高深莫測的笑了,剛開始淡淡的笑,而後變成了開懷大笑:“哈哈哈,不錯,不錯,你這女娃娃,當真是不錯,不愧是她的曾孫,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在眨眼間就有答案,女娃娃,你真的讓老夫開了眼界!”笑著笑著,他揭開那隻骰盅,所有人目不轉睛的望過去——

原本應該有三個骰子的骰盅下,卻空無一物!

不顧龍翌、遲暮、北堂漓三人見鬼的目光,公孫妙左手輕輕一揚,在骰盅和手指之間的間隙中,三枚骰子正靜靜的停在那裡。北堂嬈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她唇角微微向上,露出一個淡然而心悅誠服的微笑:“早就在書中瞭解到,公孫家族有一種袖底收骰術,原本以為這只是傳說,沒想到還真的存在,今日有幸一飽眼福,就是死了,我也甘願了。”

“前輩高明,晚輩輸的心服口服。”北堂嬈面露崇拜,再一次,深深的向公孫妙鞠了一躬,公孫妙含笑受下這一禮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力不錯,這麼快的速度居然也沒能瞞住你。”

嬈兒臉上微紅,“前輩快別取笑晚輩了,這第二場比試……”

“怎麼?你想棄權不成?”老人家說變臉就變臉,剛剛還目光含笑,眨眼間就沉了眸色,不悅的蹙著眉看向嬈兒,嬈兒面露尷尬,趕緊解釋道:“前輩誤會了,晚輩的意思是,可以開始第二局了。”

公孫妙臉色微微緩和,遲暮眼疾手快的將骰盅撤走,每個人面前放了一百粒骰子,不給兩人猶豫的空檔,立馬高聲喊道:“開始!”

北堂嬈深吸一口氣,袖頭僅是那麼輕輕一甩,雙掌猛地拍上桌面,一百顆骰子在內力的催使下一躍而起,美眸快速的在百顆骰子間移動,不過眨眼功夫,便挑出了三顆有瑕疵的骰子,隨著其餘骰子的隕落,她漂亮的玉手夾著三顆骰子抬眸看向公孫妙,然,當她注意到他手中的骰子數量時,面色倏地一變:“前輩,這,這是……?”

公孫妙清淡的眉目落在北堂嬈的身上:“丫頭,賭檯之上瞬息萬變,雖說要求的是三顆,但是這些骰子裡卻不止是三顆,如果一味的墨守陳規,那豈不是要讓其餘的兩顆壞了整盤賭局?不管你是沒看到其餘兩顆,還是奔著三顆所去,這一局,你照樣輸了!”

北堂嬈震驚的站在原地,手中的骰子何時脫落都不自知,反而一瞬不瞬的望著公孫妙手裡的骰子,良久之後,她抬起那雙漆黑如墨的美眸,黯然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晚輩受教了。”的確,賭桌之上的規矩向來因人而異,碰到公平的賭場或許還會按規矩來,但若碰到那些按拳頭辦事的,她這種死腦筋的人或許會死的很慘。有時候,真的要按天時地利人和來辦事,她雖然輸了這場比賽,卻贏了經驗,值得!

連輸兩局,這第三局比不比都是一個結局,那就是向來無人能贏的北堂嬈,輸了,雖敗猶榮,未來,她還有半輩子的時間去研究賭術,有了公孫妙前輩的指點,她相信她的未來,會更加的精彩!雖然這一輸,輸掉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師傅,但卻沒有任何的遺憾,今日這一幕,將會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前輩,您的條件是……?”輸就要輸的有骨氣,嬈兒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後,抬眸望向公孫妙,提到了之前公孫妙所說的條件。

公孫妙眸光含笑的看著她:“我說了,你不會生氣?”

北堂嬈雖不解,卻還是鎮定的點了點頭:“前輩放心,無論您說什麼,晚輩都不生氣。”

“好,爽快,暮兒,還不快將你手中的賭注拿給你嫂子看看,到底是什麼內容!”掃了一眼縮著腦袋恨不能讓自己消失的遲暮,公孫妙一派輕鬆的坐了下去,可憐的遲暮在自家師傅警告的目光下,緩緩的攤開剛剛的那份賭注,當北堂嬈疑惑的眼神落向那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段話時,突然之間她明白了什麼,一巴掌拍在賭檯上,對著龍翌的方向就是一聲吼:“王八蛋,你們居然敢玩兒我?”

遲暮被她這一嗓子吼下去,縮在龍翌後面,戰戰兢兢的道:“嫂子,嫂子息怒啊,嫂子,我,我們這不是被您逼的沒辦法了,才想到了這麼一招?”趁北堂嬈渾身冒火無暇顧及桌面上的賭注時,遲暮伸手就去奪,卻沒想到有個小胖手動作更快,搶到了遲暮的前面,將賭注收入懷中,在遲暮抬起頭看的時候,某小傢伙拿起一旁的骰盅一下子砸到了遲暮的手上,隨著嗷的一嗓子,某男踉蹌著軟癱在地,抱著自己的豬蹄手掌,不停的呼呼,小漓兒得意的抬高下巴,站在賭檯,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姨夫,不屑的哼道:“沒想到你們居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招式,還想將賭注偷走,卑鄙,哼,我們是不會妥協的,不會!”

遲暮一邊呼呼,一邊恨恨的瞪了眼這個驕傲如孔雀的臭小子,潑他涼水:“小子,你別得意,別忘了,這份賭注一式兩份,我們手裡還有一份,即便你毀了一份,也還有一份,上面可是有你孃親親自畫押的地方,你們賴不掉的。”

“你……壞人!”北堂漓氣的直跺腳,鼓著腮幫子站在賭檯邊,縱身一躍砸到了遲暮的身上,小手不停的嘶他的衣服,口中大聲的嚷嚷著:“把那張破紙拿出來,拿出來……”一大一小兩個人瞬間打成一團,呱燥的聲音讓公孫妙皺起了眉頭,他站起身,拍了拍龍翌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小子,若不是因為你有著與我同樣的際遇,我說什麼也不會幫你的忙,而今忙幫過了,至於你們是否還能走下去,就要看你小子的造化了。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有些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若再讓他流逝,你這輩子,就出家當和尚去吧!”

龍翌面色微紅,慎重的點了點頭:“前輩教誨,晚輩定當牢記在心。”

公孫妙轉首看向一臉冰冷的北堂嬈,略感歉意的道:“丫頭,你也別怪我老頭子多事,你們既然彼此都愛著對方,為什麼非要互相折磨自己呢?他曾經是做了不少無法彌補的錯誤,可是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願意用自己的下半生去償還,你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要加倍的補償你們,這是好事啊,更何況,你們的孩子還小,理應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樣兜兜轉轉,打打鬧鬧下去,什麼時候還能是個頭呢?這份協議,權當是我老頭子強加給你的一個要求吧,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不強求,不過……你該知道我說一不二的性子,既然你比賽輸給了我,自然也就讓左司辰的人以及他的勢力輸給了我,今後,他的人生將由我全權主宰……”

“夠了,別說了,你們這是脅迫,這是威脅,你們太過分了。公孫前輩,晚輩敬佩你,敬仰您,卻沒想到您會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汙,這樣做有意思嗎?有嗎?居然在原有的協議上瞞天過海,你們以為加了這條協議,就能逼我就犯嗎?你們做夢,我北堂嬈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沒有人!”

“好啊,你可以不同意,那我就將這份協議公諸於眾,讓他左司辰被世人所恥笑,你覺得怎麼樣?”公孫妙嚴肅的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少有的威脅:“丫頭,你不小了,也該有自己的主見。左司辰對你什麼心思,是個人都知道,可是你愛他嗎?你捫心自問,你愛他嗎?既然不愛,為什麼還要待在他的身邊,讓自己的兒子,讓龍翌的兒子管別的男人叫爹?還佔用他大皇子與皇后的位置,三年五年可以,那麼一輩子呢?你能跟著他一輩子嗎?你能守身如玉一輩子嗎?能不能?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