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公孫妙會說些什麼,沒想到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就平靜的將比賽的規矩說了出來:“三局兩勝,第一局比點數,第二局比速度,第三局比破綻,你覺得如何?”
見她挑了挑眉,公孫妙眸底閃過一抹詫異,接著道:“第一局,比骰子點數少,誰的最少,誰獲勝;第二局,在一百個骰子中挑選出有瑕疵的三個,誰的速度快,誰獲勝;第三局,自創一種新鮮玩法兒,展示期間,要求對手在規定的時間內看出對方的三處破綻,時間最短者完勝。如何,可有異議?”
新鮮,這種玩兒法她還真的未聽說過,以往她玩兒的最多的就是猜大小,這種玩兒法最傳統,也最無趣,只要掌握了其中的玄妙,玩起來根本就不費功夫。很顯然,公孫妙是個高手,還是個高手中的高手,僅是這新奇的玩法,就讓她眼前霍然一亮,那麼接下來的比試……
她突然表示相當的期待!
“那麼賭注是什麼?”就在所有人詫異這三個苛刻的條件是,北堂漓突然腦袋一歪,看向公孫妙。
公孫妙但笑不語的摸著鬍鬚轉向龍翌、遲暮,北堂嬈、北堂漓迅速的交換一個眼神,微蹙眉頭同樣看向二人,被他們這般盯著,遲暮有些心虛,但還是在龍翌目光深晦的示意下,從懷裡面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了面前的賭檯上,推到北堂嬈面前,故意輕咳一聲清清嗓子,逼著自己去直視北堂嬈懾人的目光,強裝鎮定的道:“嫂子,賭注都在上面寫著,如果沒問題的話,麻煩您簽字畫押,我們已經簽過了。”
“誰是你嫂子?”北堂嬈面若寒霜,一個冷刀子剜過去,遲暮立時噤了聲,轉首哀怨的看向龍翌,然而某個男人卻神色淡淡的看著他們母子倆,抿著唇不說話,遲暮嘆息,一屁股坐下去,懶得再理會他們。
北堂嬈看了眼完好無缺的信封,柳眉高挑,搞什麼?不就是一個賭注嗎?直接說出來不就完了,居然還擺譜,擺譜就罷了,還弄的跟考試卷似的,直覺告訴她,這當中一定一定有貓膩。在眾人的矚目下,她面無表情的撕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一張白紙,摸著與平日裡沒什麼區別的紙,她將注意力放在了上面的黑字上,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而且在右下角的地方還簽著公孫妙的大名,蓋著他專屬的印章,不可否認,這是一張沒有任何缺點的協議,可是為什麼,她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呢?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看向公孫妙,而公孫妙恰巧在這個時候回過神兒來,兩道目光相聚的剎那,北堂嬈眸光半沉凝目看著他:“前輩,您拿整個無影樓與我賭,若是您輸了,無影樓屬於我,若是我輸了,雲裳閣屬於您,您不覺得,這個買賣,於我來說,並不公平嗎?”
公孫妙花白的劍眉高挑,饒有興味兒的看向北堂嬈:“丫頭,你覺得自己吃虧了?”
北堂嬈抬眼直望著他,眉目清然:“自然,您的無影樓有多少價值存在我不知道,可是我的雲裳閣可是囊括了雲上大陸東南北中區域內的生意,您覺得公平嗎?”
北堂嬈話音剛落,公孫妙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興趣盎然的從懷中抽出一枚令牌,遞了過去:“那麼加上這枚令牌呢?不知道夠不夠資格?”
目光落在賭檯上那個用黃金打造的令牌時,她的瞳孔猛然一縮,下意識的將它拿在手裡,仔細端詳著,良久,她僵硬著腦袋看向面前這位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老人,聲音中有種抑制不住的顫抖:“您,您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賭界神話‘黃金左手家族’,公,公孫家族?”
公孫妙彎了彎唇,慢慢抬起隱藏在袖中的左手,那雙佈滿皺紋的左手上,赫然戴著一枚象徵著公孫家族身份的黃金骷髏頭戒指,在這麼一瞬間,北堂嬈震驚了,如果說令牌上手指印讓她心跳加快的話,那麼這個骷髏頭戒指,卻是能夠讓她呼吸停滯,她垂眸,調整好呼吸後,眸色倏地變暗,越過公孫妙,直逼向龍翌:“你什麼意思?”
龍翌自嘲的彎了彎唇:“你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吧!”
遲暮一看,立馬站出來擋在龍翌面前,急忙解釋:“嫂子,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給我閉嘴,誰是你嫂子?我警告你,你若是再說一句,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北堂嬈霍然轉首,凌厲的眸子冰寒的看向遲暮,遲暮脖子一縮,噤了聲,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想開口,卻被一旁的公孫妙開口攔下了:“小丫頭,你莫不是不想與我老頭子比試?幹嘛這般兇悍的對待他們兄弟二人?我不管你與他們是什麼關係,老頭子只想好好比試一場,你若是沒興趣,咱們可以取消這場……”
“前輩誤會了,這件事跟您沒有關係,您乃賭界的泰山北斗,晚輩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只是……罷了,罷了,晚輩的私事就等比試完之後再處理,讓您老見笑了,多有得罪,望您海涵。”嬈兒從來到這個世界上時,就首先研究了關於‘賭’的野史文化,其中特別有名的就是這個公孫家族,雖說剛剛在聽到公孫這個姓氏時,有了霎那間的猜疑,卻不敢往這方面想,真沒想到,事情會峰迴路轉,真的讓她有幸遇到了公孫賈的傳人,這樣振奮人心的訊息,遠比見到她在現代的師傅與師哥還要興奮,中國古代的賭術千變萬化,自然不比現代遜色,只是可惜她這麼多年來,並沒有遇到真正的高手,而今……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賭界的傳奇人物,激動的手都在顫抖,更別提那顆敬仰的心了。
公孫妙冷哼一聲,收起了自己的信物,掃了一眼立在他身後的兩個臭小子,語氣不甚溫柔的冷嗤:“你們兩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準備東西。”
遲暮率先回了神,拉著龍翌就跑了出去,看著二人鞍前馬後的背影,北堂嬈不甚理解的看向公孫妙:“遲暮他,真的是您的徒弟?為什麼他的水平……”
公孫妙坐在軟椅上,懶懶的哼了一聲:“那臭小子,不過是老朽雲遊四海的過程中偶然遇到的,看他痴迷於賭術,便帶在身邊教了一年,他所學,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不過這小子天資聰穎,能有如今這成就,也算是他的造化了。若不是看在他是七星老傢伙的徒弟,老朽還不屑帶徒弟。”口氣中雖然有著濃濃的不屑,但是細心的北堂嬈卻發現老者眼底的那抹光澤,恐怕他心裡對遲暮還是極其滿意的吧?
也是,僅僅一年時間就有如此造化,也難怪他會答應他們來與她比試,像他們這種久居山林的世外高手,向來就不喜這種場合,而她能有幸與一代宗師比試,也算這輩子沒有白活。不過,有件事她似乎忽略了,那就是這個老者的年齡,聽他的語氣,似乎與遲暮的師傅關係很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遲暮的師傅似乎與她的曾外公年紀差不多,那,那這位老者,豈不也是……長壽一族的得道高人了?
“前輩,您,您今年到底多少歲了?”實在按耐不住心下的好奇,北堂嬈下意識的問出了口。
沒想到公孫妙僅是掃了她一眼後,就摸著鬍鬚淡淡的問道:“聽說,你是百里笙那個老不死的曾外孫?”
“難道,難道前輩您,您與晚輩的曾外公是,是……一個年代的人?”公孫妙聞聽此言,似乎想到了從前,眸光中染上了一抹沉鬱,須臾退去,淡淡的道:“沒錯,我們年紀相仿,歲月不饒人啊,轉眼,已經過去百年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停下了回憶,目光灼灼的看向北堂嬈,唇角邊若有似無的掛上了一抹淡笑:“像,真是像啊!”
嬈兒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指的是誰,卻也沒打算問下去,恰巧這時遲暮二人走了進來,打斷了二人的思路,公孫妙收回目光,瞥了眼面前的賭具,抓起桌案上的協議,看向遲暮:“重新準備一張白紙,在原有的協議中加上黃金手令牌與戒指,只要這丫頭贏了我,我不但把我公孫家族的傳家寶送給她,還破例收她為徒。”
北堂嬈心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她看著公孫妙,滿眼的不可思議,想要說什麼,卻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深處,激動的說不出來話……
“不過丫頭,如果是你輸了,我可以不要你的雲裳閣,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至於是什麼,等比賽之後我再公佈,你可有意見?”公孫妙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卻足夠所有人聽清,北堂嬈詫異的看著她,有些不解為何他會有這樣的一個條件,但想到前輩的資質,自然沒有理由去拒絕,於是慎重的點了點頭:“晚輩沒有意見,悉聽前輩教誨。”
公孫妙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放在遲暮面前的骰盅眨眼功夫放在了賭檯中央,輕輕的一揮手,遲暮、龍翌還有小漓兒瞬間歸了位,檯面也被清理乾淨,不過舉手投足間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說實話,在那麼一瞬間,北堂嬈算是被他徹底收服,心服口服的、滿臉期盼的看著面前的骰子,第一關是比骰子的點數少,想到面前這位前輩出神入化的功夫,某女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為毛,為毛她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那邊,遲暮已經用最快的時間寫好了賭注,在兩人開盤之前,一式兩份遞到了二人的面前,北堂嬈大眼一掃,沒有問題,迅速在上方簽了字,遞到公孫妙面前時,他眼睛裡的那抹寒光,讓遲暮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幸運的是,公孫妙僅是掃了龍翌一眼,便在上面蓋了章,一切手續均已齊全,遲暮大喊一聲:“開始!”
公孫妙沒有動作,輕輕一抬左手,朝北堂嬈望去,“丫頭先來。”
北堂嬈有點緊張,卻還是點了點頭,骰盅很快就被拿來了,她親自檢驗手中的三粒骰子,沒什麼問題後才把骰子放進骰盅,深吸了一口氣,揚起骰盅,三顆骰子迅速在裡旋轉,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遲暮、龍翌對望一眼,都有些緊張的死盯著嬈兒的那雙手,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