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舅舅可好大帥氣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他的頭髮畫的這麼少!”

蘇白芍好奇心作怪,指著畫上的男人說道:“你看這裡,那裡,都是頭髮少的表現,除了看出他的身高挺高的,其他都看不出來。”

畫的簡直比蘇白芍差遠了!!

“我……畫得比較抽象。”

畫畫氣鼓鼓地奪過畫,有些生氣又不好意思講她畫的醜。

但這是她畫的最為得意的一幅畫。

因為畫上的每個人都充滿了愛。

只是蘇白芍不懂愛,更是看不出其中的門道,於她而言面前就是個跳板,她不忍心誆騙善良的人家。

花花很單純,蘇白芍一直沒有解釋比她大的現實,直到張愛玲煮好飯時。

花花講:“妹妹你多吃一點,有力氣跟我們玩。”

“花花。”張愛玲喊其名字,“白芍不是妹妹,她只是看著瘦小,但她是姐姐。”

蘇白芍沒插嘴,枯燥無味的扒拉著大白米飯。

“多吃點菜,肉也有。”

“你要是不喜歡挑魚刺的話,我可以給你選出來。”張愛玲貼心的給蘇白芍舀了不少的飯菜。

蘇白芍沒動。

“吃啊,自家別客氣,客氣了就是跟我見外。”

張愛玲示意對方動筷子。

“幹吃米飯不好吃的。”

蘇白芍:“……”

能夠吃上精細的大白米飯是她三輩子都沒能實現的願望,怎麼會嫌棄,好吃還來不及!

蘇白芍恨不得吃光米飯將飯碗舔的乾乾淨淨。

她吃完了大米飯才去吃飯菜。

飯菜一到嘴巴中蘇白芍就忍不住咬住了舌頭。

“太好吃了!”

這頓飯可以說是蘇白芍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感動到她流下了眼淚,主動要去幫她們去洗碗。

洗碗這種事張愛玲自然是不會心疼小孩子,也不會讓蘇白芍一個人洗,而是三個小朋友一起動手。

不過最小的朋友麼麼兒就比較麻煩。

他渾身全部武裝起來,並且手上還套著小手套在那巴拉巴拉地洗著他的塑膠碗。

洗乾淨了就開始哐哐哐地砸起來。

特別的搞笑。

“白芍妹妹,不,白芍姐姐,你看我洗的碗乾淨不?”

“乾淨!”蘇白芍豎起大拇指。

花花樂不思蜀逗著小弟弟玩:“麼麼兒,你看我們誰洗的好?”

麼麼兒指了指蘇白芍。

花花跟蘇白芍站了同樣一個位置,特別開心地親了親弟弟的小臉臉,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後示意蘇白芍來。

“我?”

蘇白芍感覺到不可思議。

在他們老家男娃都是用來疼的,哪有像這家男娃兒反像是個玩具,特別的黏糊人還可愛到犯規。

尤其是麼麼兒一雙大眼睛笑起來就像月亮彎彎,蘇白芍漸漸軟化下來,親了一口肉乎乎的麼麼兒。

吧嗒一下。

麼麼兒的小嘴巴親到了蘇白芍的嘴上。

蘇白芍只覺得小男孩的口水真多!

趕緊像後退了好幾步。

“弟弟,不可以這麼調皮欺負小姐姐,她是我們的好朋友。”花花並未感覺異常,有男女大防這種事。

畢竟麼麼兒才不到一歲。

但是他真的好耀眼,很明媚,像是個小太陽,勾引著蘇白芍產生了一股邪惡的心理想要帶著他去看看世界上骯髒的一幕。

蘇白芍隱忍的很好。

下午花花要去上課,蘇白芍沒念過書不想去,她找上了張愛玲說明來意道:“我想走了。”

“你和花花她們相處的很好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

蘇白芍沉默了。

“雖然只是短暫的生活了半天,我還是想要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去,我想回家。”

“白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不?”張愛玲有些生氣。

她在極力的挽留小姑娘留下來。

換做以前她沒當母親,不會慈母心關心這麼多,正因為成為一個母親知道孩子對於母親意味著什麼,她才想要幫一把。

蘇白芍深呼吸了一口氣,許久才開口道:

“我是個壞小孩子,我從小幹了很多的苦活,受了很多罪,已經不是跟花花一樣單純的小姑娘,我要是跟你們生活在一起會早晚有一天起了心思想要害人。”

“你想什麼害?”

張愛玲聽聞小姑娘要害她,還是這麼直晃晃沒有任何惡意的講出來,就知道她沒有泯滅良知。

張愛玲想起了往事。

她在現代聽聞一起悲劇。

可以說是有生以來最命苦的一個人。

講的是一個小姑娘她母親是拐賣的,因為想要逃離山莊帶著女兒一起走結果被終生壓在窮山大溝裡。

因為母親不願意生產,每次有了孩子就去用石頭砸自己的肚子,不斷地流產導致生不出來孩子就會成為全村男人洩憤的工具。

母親沒有捱到最後,她死之前女兒去看過她。

昔日光彩妖豔美麗的母親因為生不出孩子被家人毒打,毀容,甚至遭受重重非人折磨導致她已經瘋了。

母親長期居住在狹小的地下室見到太多的髒底子,只會見人就脫褲子……

“媽!”

女兒喊了一聲媽媽。

母親並沒有反應過來,或許她有過一絲察覺,沒有表現出來,直到孩子離開當天夜裡母親咬舌自殺了。

一星期以後,女孩所在的全家除了她覆滅了。

兇手就是那個女孩。

她沒有得到法律的制裁,因為她偽裝很好,窮鄉僻壤女人是最優質的資源,村中的人不會放過她,她就又成為像她母親一樣的人。

她幹不過人多勢重,也怕成為像母親一樣的下場,選擇了一種最可怕的形式下毒在整個村子的吃水河中。

連同著她一同毀滅。

村子毀了。

村子所在的那條河曾經害死過無數女女嬰,見識過不少的可怕過往,都隨著村莊而走下落幕。

不知為何,小小年紀的蘇白芍就給張愛玲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幾乎連帶故事也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張愛玲怕人想不開勸道:“我說過我不會逼問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平安健康,讓你媽媽少操一點心。”

“我是個女孩!”

蘇白芍咬著唇說道:“媽媽希望她能夠生個男娃,這樣就可以撐起家中一切,她還是希望有個兒子,我作為女兒已經幫她逃出去,剩下來的……”

“你有想過害人,那你想過你媽媽會遭遇什麼嗎?”

張愛玲極少遇到心思敏感的人。

她相信蘇白芍不是無藥可救,既然原書中的劇情都可以改,為什麼蘇白芍的命運不能改變?

她就是不想放大一個小壞人作惡。

她們最初是無辜的,就像原主,若是最初能夠有人拉她一把可以選擇,人生就會成為另外一種。

蘇白芍不說話。

張愛玲也不猜就直白講道:“你真的令我很頭疼。”

“說實話,我家小子還小,除了喝奶基本沒啥其他困擾,花花又很懂事。我確實沒太多的經驗對付你這種小女生,但是我想和你成為朋友。”

“朋友?”

蘇白芍迷茫中帶著一絲狐疑。

“對的,是朋友。大人和小孩子之間也是可以成為朋友,你知道我和你媽媽的故事嗎?”

張愛玲轉移話題,講到蘇白芍感興趣的地方。

蘇白芍搖搖頭。

她貧瘠的小腦袋瓜不清楚為何這一世張愛玲會出現,可以說她是個變數卻拯救了媽媽,還讓媽媽去首都掙大錢。

蘇白芍知道媽媽會離開家庭越來越好,甚至將來會遇到一個生意男愛她寵她,甚至不介意她的原生家庭。

蘇白芍就內心邪惡地想要將媽媽的後路全部都弄好。

她的媽媽她來守護!

只是,她在張愛玲的手中感覺很麻煩,好像不能按照原計劃回家害人了!

蘇白芍偽裝的很好。

她脆脆地道:“你可以講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

“你知道你媽媽最初是做護工,當時我婆婆生病在醫院需要護工,我們家請的護工不是你媽媽,但是她和對方搭上關係想跟我們家提漲價的事情。”

“最開始我是很生氣的,但是見到你媽媽的那一刻,我就覺的我們有緣分,她身上有一股精明的算計,就是一眼能夠看出她的野心勃勃,但是她無害。”

“陰差陽錯間我們成為了朋友,再成為了合作伙伴。”

“或許對於你媽媽而言,家庭是拖累了她,成為她成長路上的絆腳石,但她從來沒有拋棄她的孩子,哪怕是做辣醬掙了錢她也會分一些留給你們在老家用。”

“你爸爸蘇大強來鬧過,你媽媽勇敢地站起來反抗,成功地將你也帶了出來,你不覺得你的人生就是你媽媽的縮影嗎?”

蘇白芍沉默了。

張愛玲戳中了她的心聲。

她小時候媽媽就是說過很多次要是哥男孩子就不會受委屈。

她以前總是覺得媽媽是怪罪她不是個男孩子,如今回想張愛玲的話,或許她真的錯怪媽媽,愧對媽媽的養魚之恩。

“我的媽媽雖然很窮,她總是會把留給她飯最好的那部分給我,可我總是捨不得,捨不得到最後都過期,要不然就到了我奶奶的肚子裡。”

蘇白芍的聲音很小。

小到幾乎可以聽不到。

於此同時,蘇白芍的內心在發生著巨大的改變。

她陰暗骯髒的內心像是種進了一顆陽光的種子。

種子在她的心底生根發了芽。

張愛玲會心一笑道:“不幸的人生總是在不斷重複。”

“你的媽媽正是因為跳出來,她才能拉上你一把,並且希望你能夠跳出來,以後成長為比她還要優秀的人啊!”

“我可以嗎?”

蘇白芍自卑的心頓時充滿了能量。

她也是需要被人鼓勵,一直被打壓的環境令她內心扭曲,唯有張愛玲跟她說她的人生可以是康莊大道。

張愛玲點點頭。

蘇白芍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好希望長大以後能夠像張阿姨一樣優秀。

年輕貌美,又很有才華。

張愛玲溫柔地抱著蘇白芍看著她的書房,指出她在工廠所需要乾的工作。

書桌上一堆畫紙。

畫上的畫惟妙惟肖,一個個扣扣版的人物頭像,穿的衣裳像是天上的仙子才會穿的好看。

蘇白芍一時看呆了。

一下午啥也沒幹,就看著這些畫直勾勾的發呆。

花花蹦蹦跳跳回來時,張愛玲正在畫稿,蘇白芍睡著了。

“舅媽,我可以進來嗎?”

“嗯。小聲點。”

張愛玲的聲音依舊。

花花喜滋滋地從小書包裡面掏出她今天得到一百分的試卷,美美地等待著誇讚。

“很不錯,要再接再厲,將來肯定能成為一個最最優秀的孩子,將來你弟弟的學習可能就要靠你了。”

“放心吧。我花花保證將來肯定能好好對弟弟。”

“他要是學習不好,我就揍他。”

“女孩子溫柔一些,不能總是揍弟弟,你可以讓你的手下敗將來揍。”張愛玲捂著嘴巴笑。

花花的手下敗將還很多呢。

兩人和諧的一幕擾亂了熟睡中的蘇白芍。

她一醒來發現她的口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畫紙上面,心疼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羞羞羞,你睡覺居然會流口水。”花花扮鬼臉嚇唬著蘇白芍。

張愛玲對於小孩子之間的爭鬥只要無傷大雅,她都不會出手。

蘇白芍一臉為難猶豫道:“我的記憶力很好,我可以畫一張一模一樣的。”

“略略略,我才不信,除非你畫一張。”

花花刺激著蘇白芍。

蘇白芍一臉無辜地看向張愛玲,好像做了天大的壞事。

張愛玲有心說算了,花花卻拉住了她的手,小手手示意張愛玲過來。

張愛玲低頭。

花花小聲說話,用僅能兩個人的聲音道:“舅媽,系統叔叔說蘇白芍是個命苦又很有才華的人,她的畫畫技術很好的。”

“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又怎麼樣,系統叔叔說她來我們家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就應該給舅媽打工掙點零花錢。舅媽,你就聽我一回,系統叔叔說只要我們家收留了她,將來肯定會大富大貴,你看我們家太窮了,弟弟以後的科研也是需要錢錢的。”

“我們家不能養無用的閒人!”

“這……”

張愛玲猶豫了。

七零年代可沒有什麼說非要僱傭童工會犯罪。

她在自己家,第一反應居然是要遵紀守法。

張愛玲搖晃了一下腦袋,站起來身子故作苦惱道:“白芍,你可以畫一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