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問南苑怎麼走?”

少女軟糯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灌了清酒,令人沉醉,卻又不烈,很好聽,甚至有讓人想有揉捏一把的衝動。

在細微的風中,纖細瘦小的小姑娘,眨著眼看著他。

梁玉先聽到聲音,心頭一軟,後又看到一張如同麻花般的臉,恐怖如斯!整個人如同食屎了一般的噁心。

收起了荊條,他皺眉問,耐著性子問,“丁等生?”

“是。”容雁乖乖地點頭。

梁玉這幾天本就心情不暢快,受了一肚子氣,如今倒是又來了一個出氣筒,何樂而不為?

他冷冷發問,“怎麼這麼晚才來?”

“家中事務繁多,又是初來學堂,不認識路,耽擱了一會兒功夫,倒是勞駕梁先生了。”容雁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梁先生’這個字眼讓梁玉有些意外,他蹙眉,“你認識我?”

容雁微微一笑,“自然是認得的,梁先生桃李天下、聲名遠揚,遠看是英姿不凡,我便猜測您就是梁先生,沒想到倒是僥倖猜對了。”

一句一個桃李天下、身名遠揚、英姿不凡,拍到恰到好處,又不覺做作虛假,頓時就卸了他一大半的怒火。

但他不知道,其實都是容雁來之前做了功課,把學堂裡的老師都認全了,這人可是出了名的狗仗人勢,諂媚小人。

這馬屁拍的十分受用,他輕哼一聲,“看你是初犯,態度端正,這次就饒了你了。”

容雁微曲膝,行了一禮,“多謝梁先生。”

梁玉冷哼地吹了一下鬍子,連帶跪在地上的裴嶼都順眼了不少,“起來吧,這次就先饒了你,回去抄《千字文》十遍,明日老夫要檢查。”

裴嶼緩緩起身,血瀝瀝地流下,樣子著實狼狽。

她抬眼,恰巧撞上了他的眸子,冷冰冰地,像一匹孤狼一般的眼神,凌冽而又桀驁。

裴嶼以為她會害怕或者嫌棄自己,誰知,只見她輕輕一笑,兩靨處的梨渦像是灌了酒一般的深,睫毛一眨又一眨,面容雖難看,但不妨礙她散發著少女的俏皮,她朝他吐了一下小舌。

他微怔。

眼見她做了一個招手地姿勢,似乎是在跟他……道別?

隨後,她轉過了身,跟著梁玉的腳步,匆匆忙忙地離去,消失在江南煙雨中。

大地沉寂,風凜冽。

裴嶼他不知道,未來很久的時間,一位名叫容雁的少女無數次將他從地獄拖回,死也不曾放手,是他在無望的人生裡,唯一的救贖。

——

“我她娘,”陳羽立一聲粗語,“那個醜八怪是誰啊?壞了本少爺的好事!”

吳翔雨唰啦開扇子,低聲一笑,“陳兄,何必那麼急躁,以後不是還有的是機會嗎?”

“不行,我可受不了這種醜八怪出現在我們學堂上,簡直倒胃口!必須把她趕出去!”陳羽立又問江薄雲,似乎在徵求意見一致,“江兄,你看我說的對嗎?”

江薄雲冷淡,“隨你。”

陳羽立不在乎江薄雲的冷淡態度,只是腦海響起容雁那一張醜臉,就渾身的麻,發誓一定要把她趕出翰林學堂。

“這屆丁等生就那麼幾個,本少爺非得讓那個醜八怪好看!”陳羽立信誓旦旦。

吳翔雨:“……”幼稚!

見兩人不理他,他便識趣的岔開話題道:“不過,最近我聽了一個訊息。”

吳翔雨故作饒有興趣一聲,“哦?”

陳羽立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四周,確定無人後,小心翼翼地道,“九皇子要歸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