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雪湖。

群山環抱,寒氣刺骨,萬物在此處凋敝,是飛鳥走獸不敢踏入一步的禁地。雖名“雪湖”,湖面卻澄澈如鏡,縱使凜冬也不會結冰,湖上三尺布有重重結界和誅邪殺陣,斷絕了湖底關押的妖魔逃竄的可能。

明湛雙手結印,默唸法咒,在半空畫出一道青藍色弦月,隨著靈氣的充盈,弦月逐漸圓滿起來,月輝落在湖面上,破開一條通往湖底的大道。

“小師叔,下面空氣汙濁,陣法又會壓制修為,不宜久留。”

許辭點點頭,牽著寶兒跟在明湛身後沿大道下到湖底。

湖深處不見光,僅有流螢飛過時堪堪可見四周樣貌。越往下走越靜,針落可聞,大妖的威壓被削減後依舊讓人不適。

“到了。”

明湛從懷中拿出夜明珠,在光暈下玄鐵製成的牢獄一角蜷縮著一團身影。

寶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明湛師兄,它怎麼不動呀?”

此時,一旁傳來一道陰冷的女聲:“被人震碎心脈,每日取一碗血,還要忍受這個鬼地方的瘴氣,你還指望它站起來給你走兩步?”

寶兒嚇得緊緊抓住許辭,“你是誰?”

一雙素白的手扒在鐵欄上,披頭散髮的女子直勾勾地望著三人,裂開嘴笑道:“好香的靈體啊,拿來燉湯最滋補了。”

她視線落在許辭身上,“玲瓏佩,呵,什麼時候靈界尊上的徒弟也會屈尊降貴來這種地方?”

明湛皺眉,上前想以符紙逼退她,卻被許辭攔下。

“妖邪為禍人間,見者誅之,但這湖下卻關著你千百同類,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女子將臉湊近了些,紅瞳閃著妖異的光,尖聲說道:“不過是因為你們這幫修道的偽善罷了,口口聲聲說著上天有好生之德,背地裡獵殺我的同族,剖取內丹,以折磨我們為樂,行徑殘暴更甚妖魔兩界!”

許辭道:“魔界不久後會向靈界宣戰,為求同盟靈界將釋放一批大妖回妖界以示誠意,我是容珩的徒弟,你猜我有沒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

打蛇打七寸,女子頓時啞口無言,冷冷地盯著許辭。

“我問你答,若有半句虛言,我能讓你即使身死道消也出不了此地半步。”

妖界有一座閣樓,立於山花爛漫處,名為終宿,是妖族隕落的淨土,傳言入樓的妖能在死前看見畢生所求,三魂七魄飛入離恨天,不入輪迴。

在外遊蕩的妖大多是因為當初貪戀人間界紅塵繁華,妖界大門又突然關閉被迫留下來的。

“死在終宿樓外的妖不為同族所容,輪迴不收,無處安放魂魄,是為……孤魂野鬼。”女子轉過身背對許辭,“你想知道什麼?”

“除掉極少數天性兇惡的妖族,大部分妖不會主動傷人,比如這隻食鐵獸。但近年來九洲四處有妖作惡,為何?”

“呵,為何?你問我為何?”女子冷笑連連,悽愴道:“以我同族鮮血為誘餌,設陣捕之,迷迭草控其心神為人驅使,待事態嚴重,遮掩不住,崑崙來人,推出去一個替死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