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無為有些詫異:竟然不在參天泉?

他昨日回門,特地沒有去參天峰,就是想著林鴆這次替萬山宗爭了一口氣,那他就讓她回她喜歡的地方修煉好了。

沒想到……

這小師妹也是個小犟種了。

不過既然她現在不在,易無為也準備去修煉幾日,便在謝疏淮走後,來到參天泉。

還是平靜祥和的光景,今日的參天泉在晨曦之下,波光粼粼,如天藍色的寶石。

易無為太喜歡這個地方了:他以前怎麼不覺得這裡好呢?

現在仔細一想,當時好像是太緊著大師姐了,所以有時候,甘願為了她讓渡自己的許多利益。

現如今這參天泉既然又成為公眾的修行之地,這個地方的好,自然再次被他感受到,甚至有一種微妙的感慨。

至於大師姐……

唉,她和小師妹,他忽然不想過多考量,總感覺,這兩人之間是天差地別的差異,無論靠近哪一方,對另一方而言……

帶著複雜的心情,易無為縱身躍上參天泉中心的泉石,在上方盤腿而坐。

剛在泉石上坐穩,他忽然感覺下方是不是搖晃了一下?

但是泉石向來穩固,並且看這平坦的石面,也不像泉石有損的樣子。他覺著是自己錯覺,不曾注意。

迅速進入打坐狀態,不再關注外界的一切。

……

不到三息間。

易無為在全然投入之際,忽略了身下泉石驟然的失衡,猝不及防落入水中!

“嘩啦”一聲,泉水淹沒他全身,徹骨的冰涼終於讓他意識回籠,他意識到——

他落水了?!

一個迅速的鳧水動作,他又從泉下游出水面,看向岸上。

——無人。

不像有人潛伏四周、故意陷害他的樣子。

可當他看到原本好好的泉石,竟然莫名攔腰截斷。那斷層清晰可見的切磨痕跡,顯然不可能是自然斷裂,他憤怒地瞪大眼睛——

這絕對是人為的痕跡。

有人用了某些手段,切斷了參天泉的泉石!

而這個人選,易無為甚至不必細思,便鎖定在某個人身上——

林鴆!

這個宗門只有她,能做出如此缺德之事!

渾身溼透的易無為,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太過分了!

好不容易決定與她和平共處,她竟然!

現在再回想林鴆為何不回參天泉修行,一切便能合理解釋。

易無為回到岸上,運功烘乾衣裳,在“找她算賬”與“息事寧人”之間,拉鋸半天,最後也沒辦法嚥下這口氣。

他釋出神識,在參天峰搜尋一圈,發現林鴆所處位置不變,馬上趕了過去。

那時林鴆也才進入狀態不久,才讓一個吵吵鬧鬧的傢伙安靜,結果沒一會兒,她又聽到有人喊她。

“林鴆!”

林鴆火氣蹭蹭往上冒。

等聽到腳步聲靠近,她睜開眼,正要發作,但看到竟是髮絲還溼潤著的易無為。

她愣了愣。

再細嗅空中傳來的微弱水腥之氣,她明白這氣沖沖的傢伙因何而來了。

林鴆神情瞬時恢復平靜,還帶著些許的“意外”:“呀,還道是誰,原是我們三師兄。”

易無為一看,便知她早明白自己此趟目的為何!

“你竟敢損毀參天泉上的泉石,逼我落水?!你簡直——你厚顏無恥,你陰險狡詐!”

林鴆睜著雙單純無辜的眼,不明所以問:“三師兄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易無為:“聽不明白?參天泉上的泉石,莫名其妙斷成兩截,你說你不明白?”

“天吶!”林鴆虛掩小嘴,震驚狀:“竟有如此荒謬之事?那參天泉泉石,不是自參天泉形成以來,便一直都在的麼?”

“泉石堅硬且粗大,又有靈泉蘊養。它早與靈石無異了,怎會忽然倒塌?”

易無為:“你還裝?!還不是你乾的!”

林鴆表情瞬時收斂。

滿滿的都是氣憤:“師兄,含血噴人可不是什麼好品德。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乾的?”

易無為氣結:哪隻眼睛?

——就是沒有任何一隻眼睛看到,他此時此刻才只能找她對峙!

不然,他早去找宗主討要公道了!

易無為咬牙切齒問:“你說,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你前日才為宗門爭光,我不會揭發你,但我莫名被害,也該有個說法吧!”

林鴆:“可我沒做啊。照師兄這說法,你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哇,那你無憑無據,甚至不曾做任何調查,便一口咬定是我乾的?——我可不受這委屈。師兄,要不咱們執法堂見吧。”

易無為瞪大眼睛:又要將事情鬧到執法堂?

詹戚那一回,他可沒忘!這小妮子上下嘴唇一碰,黑的能被她說成白的,他拿什麼和她吵!

易無為:“你——你不認是吧?”

“我當然不認。”林鴆,“眾所周知,自從三師兄那日率先佔了參天石,我便只能在此處修煉。”

“打那以後,宗門三日盛宴,我不曾離開宴會半步。後來回落林小築練劍,也不曾涉足參天峰。”

“凌雲宗的宴會,自是不必我贅述。便是回來宗門,我先隨宗主到子虛居領了獎賞,後又回自己的居所。前有招玉為我作證,後有前來送藥的松音師姑,與慰問我的詹戚師兄,可以證明我的行蹤。”

“拜別了他們,我再到參天峰,第一時間便到此處修行了。”

“即便在這裡,我還被剛入門的謝師弟纏著傳授劍法,直到方才,師弟才願意離開。”

“你說——我都忙成這樣了,我拿什麼時間,對那塊參天石做手腳?”

“我都這樣了,師兄你遭遇意外,竟然第一時間,便將矛頭指向我。師兄,你這般針對我這個一心修煉、一心為宗門爭氣的師妹,這冤屈,你可叫我如何承認?”

易無為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也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她的行跡竟然天衣無縫到這等地步!

然而越是這樣,他越堅信就是林鴆乾的!

只有幹壞事的人,才越注重強調證據不是麼!

再說了,即便她在訴說委屈,訴說時那輕描淡寫的表情,可不是真正委屈的人會有!

她現在分明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他:事情的確是她乾的,但她幹得滴水不漏!即便她他二人心知肚明,可他根本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