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貴客嘛，總是壓臺登場的

易無為自然是不會自己去參天泉的。

見林鴆這麼說，他懶得繼續自討沒趣，便一聲不吭離開了。

往後兩日，林鴆還是在落林小築埋頭苦練。

等到凌雲宗的盛宴之日來到，萬山宗的主峰之上，一大早便瀰漫著微妙的氣氛。

門人們在無聲無息中，相繼來到頂峰，各自在不甚顯眼的位置，觀望著現場。

直到大家發現，此趟出行，意願者甚多，大家才放下那點兒慎重，於仙令臺側匯合。

子虛真人眼看著隊伍壯大，面上平靜無波，內心卻浪濤難平。

許久過後，萬山宗大部分年輕弟子均已就位。

除此以外，松音等師姑師叔、執法堂、執事堂全體，以及祝辭、崑崙等幾位長老，也全部來到。

這陣仗，堪比傾巢而出。

子虛真人心情更為複雜。他又等了一會兒，問：“可有看到林小弟子？”

不會她自個兒煽動了半天，自個兒不去了吧！

結果話音方落，林鴆駕馭著一艘全新的靈舟，載著謝疏淮與招玉，由遠至近。

靈舟是謝疏淮昨日便找子虛真人要來的。說舊靈舟因他而壞，他要親自給林鴆送新的賠罪，子虛真人拗不過他，便將微縮的靈舟遞交予他。

後者今日一大早，便載著宗門公用靈舟，趕往落林小築。

林鴆見他態度尚可，將帶上他與招玉一起，駕駛這全新的、進階的、完全專屬於她的新靈舟，落到眾人面前。

子虛真人情不自禁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臨陣脫逃，不願赴宴了呢。”

林鴆笑道：“怎麼可能？”見人已到齊，她手一揮：“走了？到凌雲宗吃它個底朝天！”

易無為等人對她這股號召力，仍舊有些牴觸——說不上來的牴觸。

但雜役弟子們早已上頭，一聽她號令，當即呼應：“走！吃它個底朝天！出發出發！”

招玉：“出發出發！！”——破音。

子虛真人由著這群人胡鬧，看似嚴肅依舊，實則內心又起了新的一陣波瀾。

他大手一揮，一艘巨型靈舟，驟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既然難得舉宗出門，便讓這艘巨人艦，載我等一程——上舟吧。”

門人們十分驚訝：“宗主，你既然有這般宏偉之物？！——此前怎麼從未見過？！”

“此舟能載幾人？我看能載上百人！讓我上去，我先上！我要坐舟頭！”

子虛真人無奈道：“慢一些、小心一些！不得推搡！”

可惜今日這愉快氛圍許久未有，眾人實在激動，哪裡顧得上規則謙讓，眨眼之間大家均已在舟上心儀位置落座。

“宗主，我們坐好了！出發吧！！”

來自舟上某一位雜役小弟子。

子虛真人再度搖頭：有種帶了一群小朋友出遊的感覺。

但未耽擱，足尖凌空一點，便飛身躍入巨人艦。再翻掌向上、虛空一抬，那巨大且壯觀的艦船，便隨著他的動作，穩穩上升，迅速衝入雲端！

這對內門的弟子們而言，也算司空見慣：靈舟飛行嘛，大舟小舟都一樣。

可對雜役弟子而言，那可不一樣了！

他們窮盡一生，未必能夠擁有一艘屬於自己的靈舟。

而將靈舟駕馭至天際的高度，更是畢生難求。如今看著身側飛速後退的雲層，他們像發現新大陸一般，不斷伸手觸控那輕柔的雲霧、感受身上的風。

玩著玩著，他們從一開始的激動興奮，逐漸變得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眾人扒著靈艦邊緣，小心翼翼地往下看，看到縮得小小的群山與城池，看到這片如能盡握掌中的天地。

不知是誰忽而說了一句：“這便是修煉成聖的感覺麼……？”

瞬間，所有雜役弟子紛紛共情，看著這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的宏景，相繼紅了眼眶。

子虛真人的心，瞬時被觸動。

不止是他，艦上的長老們、執法執事們，甚至松音等資歷深厚的弟子，均垂下眼簾，心緒複雜。

便在這時，全場唯二之一心如止水的林鴆，終於開口了：“……嘖。”

在一片煽情氛圍中，她的嘖聲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如夏日清泉，一剎那潑散那黏稠的氛圍。

“矯情些什麼？一副活不成了的模樣。”

“無論是誰、為了什麼，肯爭取便會有的。別傷心了，看看前方，我們要到了。”

眾人順著她的手勢看去，便見前方的幽州主城池上，四處張燈結綵、人聲鼎沸。

以凌雲宗為首、其餘幽州十大仙宗為輔，共同打造出來的舉州盛宴，佔據了一整座幽州主城，並蔓延到四周的山巒之上！

饒是萬山宗等人身居雲層，也能看到場地佈置之華美！

喧鬧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堪比逢年的春節，熱鬧非凡！

子虛真人真氣稍稍往下壓，巨人艦便平緩地往下降。

在宴席區域，有凌雲宗以靈氣為眾人劃分的場地標識。因而當巨人艦下落到一定高度，眾人便看到，在城池正中，一個相對顯眼的位置，儼然寫著“萬山宗”名字！

而它雖位置居中，劃分的區域，卻是全場最小、最擁擠且寒磣的。

眾人都知，以萬山宗所剩的門人之數，這場地預留面積，只大不小。

然而它被放置於如此顯眼的位置，是個人都知凌雲宗惡意——

當宴席開始，倘若萬山宗缺席，那麼人人都將認為，萬山宗退避三舍、不敢露面。

倘若萬山宗派人前來，來的人少，幾個人坐這麼大一片場地，更是淒涼又寒酸。

倘若人多——即便萬山宗舉宗赴宴，恐怕也坐不滿那幾張宴桌。

而周遭圍繞他們的，全是聲名遠揚的大仙宗。隨便一個宗門，便能坐下萬山宗數倍的桌數，那樣懸殊的對比，更顯得萬山宗勢單力薄、門徒稀缺、落寞如斯。

眾人一看到這對比，忽然後悔衝動赴宴了……

只有林鴆看著這場地，開心一笑，抬手道：“先等等，別急著現身，等各宗門到齊。”

“既然那位宗主如此希望萬山宗赴宴，那我們貴客自有貴客的架子——咱們壓臺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