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們依舊沒有遵循他的意見。

他被兩名保鏢一左一右“護送”著下了樓,塞進車裡。

他被拖著離開的時候。

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那指指點點。

順道在猜測,顧書言是不是犯了什麼大錯的通緝犯。

生日宴會舉辦在半山腰的初華酒店裡。

此時燈火輝煌。

空氣中瀰漫著食物的香氣與賓客的歡聲笑語。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著一張張含笑的臉龐。

顧書言被保鏢送來後,就站在角落的陰影裡。

他身上那件皺巴巴的襯衫和沾了灰的褲子,在衣香鬢影間顯得尤為刺眼。

周圍投來的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顧書言不清楚為什麼父母要自己來這裡。

是讓他來給人看笑話的嗎?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他原本連露臉都不想,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看著臺上,父母,他曾經心愛的女人,還有一眾親戚都給顧書景送禮物時。

他眼底是滿滿的嫉妒,為什麼?

為什麼顧書景就有那麼好的待遇,穿著天價的西裝,打扮得像個貴公子一般。

反觀自己,邋里邋遢,跟公子哥壓根沾不上邊。

“書言,過來。”

顧書景像是才發現他。

他的聲音穿過人群,帶著一絲刻意的親暱,卻難掩眼底的得意。

他今天無疑是全場的焦點,名貴的西裝,精心打理的髮型,以及身邊巧笑倩兮的唐暖暖。

顧父和顧母見到另一個兒子的打扮後,臉上迅速浮起了一抹難堪。

這顧書言是怎麼回事?

回來參加生日宴,就穿成這個樣子。

在外人眼裡,還以為他們顧家虐待他呢。

唐暖暖也覺得顧書言不失禮數,幸虧當初救自己的人是顧書景。

要不然,跟這麼一個鄉巴佬結婚,想想都噁心。

他本來不想上去的,但是被顧書景喚了一聲,他即使想逃,也沒法逃。

到時候還會被父母以為是他不懂得禮數,又會數落自己一番。

前世,他也是這樣,穿著皺巴巴的衣服,來了生日宴會。

被眾人取笑,被父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說他不懂禮數,嫌棄他給顧家丟臉了。

最後直接將他留在了酒店裡。

這個酒店在山上,他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從山上走回去。

前世的種種再次浮現,這一次,他不想再忍了。

既然顧書景想要自己出醜,那他就出醜吧。

反正丟的不是他顧書言的顏面,而是整個顧家的顏面。

顧書言邁著有些虛浮的腳步走過去。

他能感覺到,父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沒有絲毫暖意,反而帶著審視與不滿。

呵呵,他就知道,他親愛的父母,早就覺得丟了他們的顏面了吧。

但是,他有什麼辦法?

要怪也只能怪顧書景不肯放過自己。

“書言,你怎麼穿成這樣就過來了?”

顧母皺著眉,語氣中滿是責備。

果然,顧母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自己的穿著不滿。

但是這是他想要的嗎?

“不知道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嗎?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媽,弟弟剛從外面回來,可能沒來得及換。”

顧書景“體貼”地替他解圍,笑容卻不達眼底。

“來,書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王叔叔,這是李阿姨……”

顧書景還特意拽著顧書言介紹家裡的長輩。

顧母即使在生氣,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火。

顧書景每介紹一位長輩,心底的自豪感就多一分。

顧書言你再優秀又怎麼樣?

你永遠只能是我的影子,是我的替身,所有人都只會向著他。

那些長輩便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顧書言,那目光像是在評估一件貨品。

“不像書景這麼精神。”

“鄉下回來的,是差了點意思。”

竊竊私語鑽入耳中。

顧書言垂著眼,面無表情。

“哼,”

一聲冷哼自身後傳來,是顧父,他端著酒杯,臉色鐵青。

“沒規矩的東西!見了長輩也不知道問好,杵在那裡像什麼樣子!”

顧父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瞬間讓周圍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

“在外面住了幾天,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

顧父的目光如刀子般掃過顧書言。

“我們顧家的臉,遲早要被你丟盡!”

顧父的呵斥如同一盆冰水。

兜頭澆在顧書言心上,卻也激起了他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本想如前世一般,默默忍受,尋機離開。

他知道今晚他們會將他留在酒店。

可此刻,他不想忍了。

憑什麼他要像過街老鼠一樣,任由這些人踐踏他的尊嚴?

“爸,我怎麼沒規矩了?”

顧書言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上顧父的怒視。

“是見了長輩要跪下磕頭,還是要把自己當成一件物品,任由你們評頭論足?”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有些安靜下來的角落。

周圍的賓客面面相覷。

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鄉下小子”敢當眾頂撞顧父。

顧父氣得臉色發紫。

指著顧書言的手都有些發抖:“你……你這個逆子!還敢頂嘴!”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顧書言語氣不變。

“我穿成這樣,是因為我沒有別的衣服。”

“我沒來得及換,是因為我剛從你們安排的‘公寓’被‘請’過來,連口水都沒喝上。”

顧母一聽,連忙上前打圓場,臉上堆著僵硬的笑。

“書言,怎麼跟你爸說話呢!快給你爸道歉!”

她轉向眾人,解釋道。

“這孩子,在鄉下待久了,不懂事,大家別見怪。”

“媽,我不懂事,還是你們太懂事了?”

顧書言的目光掃過母親。

“懂事到可以隨意決定我的住處,隨意剝奪我的自由,只因為我是顧書景的‘備用血袋’?”

“你胡說什麼!”顧母尖聲道,眼神有些慌亂。

“好了!”顧書景適時地開口,依舊是那副溫和善良的模樣。

“爸,媽,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剛回來,可能心情不好。”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開心點。”

“哼,還是書景懂事。”

“就是,果然是鄉下來的泥腿子,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