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殺人,崔血櫻頓時來了精神。

全京城都知道萬花樓並非正經的煙花之地,崔血櫻也用不著再藏著掖著。

他嫣然一笑,斜倚在榻上,露出了一條明晃晃的大白腿,他雖然是男人,腿卻生得勻稱細緻,比女子亦不遑多讓,瞬間就把宋單的眼珠子給看直了。

崔血櫻手捻著一顆葡萄,在手中來回拋了兩次,這才漫不經心的問道:“先生想讓我殺誰?”

宋單微微一怔,本來還以為要費些唇舌,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

卻不知崔血櫻純粹是被憋的,魏景焰走了,宋槐序那小丫頭也跟著去了,翻遍京城,連個玩伴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了上門的買賣,他那顆躁動的心,頓時按耐不住了。

宋單幹咳了一聲,將目光收回。

“姑娘應該就是血櫻閣的閣主了,既然如此,我就不賣關子了,數日前,我有個把兄弟慘遭殺害,多方追查,線索直指京城的墨刀門,姑娘說願意幫我報此仇,我必有重謝。”

來之前,他就想好了說辭,倒是說得情真意切。

崔血櫻挑著一雙妙目瞧著他,嗤的輕笑了一聲。

“怪不得墨刀門那些狗崽子這陣子如此消停,原來是去外地做買賣了。”

他話鋒一轉,又問:“不知先生開出的價格如何,墨刀門雖然是個新興的門派,卻不是好相與之輩,先生來找我之前,想來已經打探過了。”

宋單哈哈一笑道:“這是自然,我那位朋友的家底頗為殷實,只要能報仇,一切都好說。”

崔血櫻張嘴接住高高飛起的葡萄,慢條斯理地咬碎,吞嚥到腹中,如此乾脆利落的動作,讓宋單心頭一凜,單這一手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功夫的確不弱。

“總得先說出個數目來,我血櫻閣辦事,向來都是先錢後貨,先生若是接受不了,這筆生意就不用談了。”

宋單心道,看來賀老說的不假,崔血櫻果然難纏。

“一百萬兩文銀,我要墨刀門全部死光,姑娘可能做到?”

崔血櫻風情萬種的笑了一聲。

“做不做到不是我說出來的,先生若是覺得我沒那個能力,大可以不來。”

宋單陪笑著說道:“我是生意人,不懂這些,讓姑娘見笑了,姑娘不必往心裡去。”

“生意人?你是嗎?”

崔血櫻突然發難,一隻柔若無骨的手猶如靈蛇一般從宋單的手臂下穿來,閃電般的掐向他的喉嚨。

宋單心頭一驚,下意識的抓住了崔血櫻的手腕,瞬間暴露。

崔血櫻已將手收回,輕笑出聲。

“先生不必緊張,你是不是江湖人都不打緊,咱們做的是買賣,先生是做什麼的,我並不感興趣,但若故意騙我,未免也太沒品了。”

宋單老臉一紅,乾咳了一聲道:“若是姑娘願意接下這筆生意,我可以先付五十萬兩,只是姑娘,要給我一個期限,多久才能滅掉墨刀門?”

崔血櫻眯起了眼,昨日他剛得到訊息,魏景焰一行人已經過了泰州城,即便心疼他的小嬌妻,不會日夜兼程,白日裡行軍,七八日也能回京。

便道:“十天。”

宋單一拍桌子道:“好,就十天,我一會兒就讓人把銀子給姑娘送過來。”

崔血櫻點頭一笑。

“我就喜歡先生這般爽利的人,這件事,成交了。”

“姑娘必然要準備一番,那我就先告辭了。”

宋單起身告退,他也是個老江湖,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這樣的尤物,必然是刮骨的鋼刀,他來京城是為求財,可不想把自己扔在這裡。

崔血櫻揮了揮手。

“慢走,不送。”

宋單出門之後,崔血櫻皺了皺眉。

“跟著這個姓宋的,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寧靜。

崔血櫻走到桌子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即一口飲下。

當日與墨刀門血拼一場,雙方損傷各半,從那時起,墨刀門就再次退於暗處,失去了影蹤。

如今魏雲瀾被冊封為太子,他們終於又開始活泛了,不知在暗地裡謀劃著什麼?

若能在魏景焰回京之前,解決此事,也算幫他一個忙。

想到此處,崔血櫻對門外喚道:“小武,將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務必要查到墨刀門的蹤跡,切記,千萬不要打草驚蛇,這一回,定要將他們一鍋端……”

城外,一隊黑甲衛正在縱馬疾行。

離開泰州城,冷意逐漸消減,沿途有雪,卻比北昭城要小的多,車馬也沒有那麼難行了,沒有阻礙,大大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宋槐序坐在馬車上,雖然顛簸,卻被那些騎馬的侍衛要好得多。

唐楓一直跟在馬車的右側,宋槐序偶爾掀起簾子看他一眼,發現這小孩今日似乎心事重重,比剛離開的時候沉默了不少,一雙眼睛偶爾會看向魏京的方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唐小公子?”

宋槐序怕他想家,總會時不時的照顧他的情緒,畢竟他現在還小,遠不如成年時的遊刃有餘。

唐楓瞬間回神,看著宋槐序那張猶如陽春白雪一般的清透面孔,不禁有了瞬間的失神。

甚至萬分的痛恨自己,這樣一個神仙般的美人,當初為什麼要把她寫的那麼慘。

“宋小姐,怎麼了?”

“沒事,我見你似乎不開心,莫非有什麼心事?”

唐楓笑著說道:“我只是在欣賞沿路的風光,雖然都是一片雪地,這邊的風卻比北昭要小上許多,確實沒有那麼冷了。”

宋槐序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魏京雖然也有冬天,雪卻不大,唐小公子應該會喜歡那裡的。”

唐楓饒有深意的說道:“一定會的。”

那可是他筆下構建出來的壯麗山河,自然要比北昭好上許多,他惦念的是自己的男主,並非有什麼心事,唐家於他而言,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過客。

他想看看陸華年的風采,但卻不知為何,越往前走,心裡就越會湧出一股沒來由的慌亂,甚至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唐楓不由抓緊了韁繩,拼命的壓制著亂七八糟的情緒,宋槐序後來又說了一句什麼,他半點都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