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與阜康城來的官軍一道,往艾比山而去。
沿途之上,心裡也沒底。
自己當時在布袋之中,哪裡看得到沿途路徑?這官軍要自己去認路,豈不是玩笑,讓人為難。
想著明朗將軍是為自己落馬失蹤,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報答他!心頭盡力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和直覺,霎時就有了主意。
只見楊參將帶著馬隊,一行人在前面急衝。
紅玉一人落在後面,邊想著心事邊思忖下一步如何辦?這才掉在後面。
尋找明將軍是大事,紅玉也顧不了許多,猛揮馬鞭直追了上去。
艾比山山勢陡峭,奇峰突起,甚是險峻。
楊參將朝紅玉道:“姑娘,你可要想仔細了,在山路上,你是從哪兒與明將軍分開的!?這可是找到他悠關之所在啊!”
“這還用你說!?我有個請求,未確認位置之前,你們得聽我的,按我說的辦!”
“行,但一定要有十分的把握!只要能找到明將軍,什麼都行!”
紅玉讓軍士用布條矇住眼睛,帶著她一路騎行,並告訴他們,如遇到了一塊寬闊地帶,且前面是轉彎下坡路時,就立即停下來!
那塊空地就是明朗將軍與強巴賊眾打鬥的地方!紅玉當時在布袋裡明顯感覺到的。
楊參將及眾軍士答應依照執行。
約半個時辰,果然找到了她說的一處寬闊地方。
好!你們在此演示打鬥一番,我身臨其境,感受感受就能判斷了。
楊參將及眾人就地實戰演示了起來,也不知紅玉要做些什麼。
從山風呼呼吹過的“嘶嘶”聲,以及空氣中傳來兵刃的鐵腥味,紅玉斷定明將軍應該就是在這兒救的自己!
她果斷撕下布條,說:“我調轉馬頭,你們緊緊追我,我在哪兒停下來,那地方就是明將軍落馬失蹤的地方!而且,可能你們還能找到讓明將軍受傷的暗器。”
說完轉身催馬就跑,楊參將一行隨後急追!
追了一程,到了一崎嶇小路,紅玉騎的馬匹突然放緩下來,緣由是前面道路變狹窄,且已經是上坡路。但見右邊是山石形同斧劈,左邊是山谷深不見底!紅玉勒住馬頭,回首對追上來的楊參將道:“別再追了,應該就是這兒!明將軍就是在這摔下馬去的!”
楊參將馬到近前:“紅玉姑娘,你能肯是此地?!”
“八九不離十!當時我在馬上感覺,山路起伏狀況與現在無異。而且,似乎明將軍在此還遭了暗算!”
“真的要確證也不難!”紅玉大聲道:
“你讓軍士在此,兩邊草叢中仔細搜尋,要麼會發現飛石流彈之類,要麼會發現血跡”
“當時,我只聽到一聲悶響,明將軍就失身落馬,肯定是中了飛鏢飛石之類的暗器”
“好,全部下馬!按紅玉姑娘說的做,你們可得給我小心地搜了!”
覺得紅玉說的有理有據,一聲令下。
不一會,一名搜尋軍士小跑過來:稟報將軍,小的發現一處草叢有滑痕,並在附近找到這個!”
雙手呈上一物
楊參軍接過看了看,是一顆黑底白點的柱狀珠子,明顯是手工打磨。心下一驚:此物不是本地的,藏地藏人才所有,且產自崑崙山,名曰“天珠”。看來偷襲打傷明朗將軍的東西就是這顆天珠了!
隨即,軍士引著楊參將和紅玉來到了懸崖邊,果然見一片荊棘雜草上,有一人寬窄的滑崖和滾動的痕跡!
不用多想,明將軍肯定是遭了天珠暗算,從此處滾落懸崖的。馬上召集眾人,拿出早準備好的粗繩,多根繩一字排開,繩一頭繫於山石,樹幹之上,另一頭順坡扔下深谷。
一定要找到明朗將軍!
以楊參將為首,都輕裝簡從,抓著繩子往下去,就如林間猿猴似的,個個身手敏捷,朝深淵底下滑落。
紅玉一急,也拽上一根繩子,飛身而下。
眾人往下去了十多丈,網狀式的搜尋尋找,也沒有發現一點明將軍的蹤跡,倒是時隱時現,聽到下面有風高浪急的聲音。
像淙淙的泉湧,又似湍急的水流;像打雷般咆哮的巨浪,又似平靜緩流的小溪;這聲音時遠時近,若有若無。
繼續下行了十來丈,大家突然覺得腳底下全是水,激起的無數浪花,拋灑到衣服上了,將全身浸得透溼!
原來山谷下是一條寬約丈許的深塹,艾比山是天山的側峰餘脈,山頂常年冰雪融化不斷,匯聚成流,一道溝豁從山底懸崖下衝刷而過,直通對面的艾比湖和天池。
怎麼辦?眾人連落地生根的地方都沒有,在半空中飄蕩!
楊參將高聲道:“紅玉姑娘,咱們都盡力了,我看也沒辦法了,就算明將軍是從這裡墜落,下面水流湍急,不死也是凶多吉少!我們得趕緊上去,不然都會掉落水中。”
紅玉心裡萬分難過,知道搜尋到此,也實屬不易,若再不停止,懸在半空,大家都有掉下去的生命危險!就算萬般不想答應楊參將,卻又如何?!只得應允。
眾人又原路攀爬返回。
楊將軍搜尋無果,火速回阜康復命不講。單說紅玉回府將尋找的情形告之父母,大家也是唏噓不已,心裡難受。
明將軍的失蹤,音信杳無,讓紅玉甚是憂心,更有自怨自艾之意,一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蘇月姐姐,此時此刻,她應該也是為明將軍無比擔憂,何不去找她,共同商量一下對策,也可探探她父親蘇將軍是怎麼處置這事的!
想到此,就稟明父親自己的想法,劉外員很是贊同,認為女兒的做法有禮有節,“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臨死前,父親又諄諄告誡:“在阜康,定要謹言慎行,一切聽蘇小姐和她父親大人的安排與教誨?但願早日尋得明朗將軍歸來!另外一定一定對蘇小姐提及:望早日促成劉家的玉器生意!這話必然要提!蘇小姐聽後自會料理。
辭別父母,紅玉滿懷期待地往阜康趕去。
楊參將拜見蘇將軍覆命,將如何搜尋明朗將軍細節告之,聽之後,蘇將軍眉頭緊鎖:為何是如此情況?!去惠遠城的人也該快回了,等綜合幾路探得的訊息之後,再做決斷吧。
安慰囑咐楊參將幾句之後,楊即告退。
自惠遠城失守之後,蘇四海等將士退守阜康。依城而守,對外抗拒阿木奇叛軍的多次襲擾,進攻,在守城官兵和各部將領的通力合作下,英勇殺敵,屢屢挫敗強酋,略有微功;對內整肅軍紀,招募士兵,日夜訓練,不敢安寐。經多年的歷練,明朗和蘇月兩孩子也漸漸成長起來,他們共同習文修武,日益精進。尤其是明朗,頭腦聰慧,品行端正,深明大義,文韜武略均行,不愧將門之後,若加以時日,悉心指點,不久可堪大任!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他卻出此險情,如何是好,更何況他正訓練新軍,兼管帶步騎營。
找不到明朗安全回營,將會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面。
正在擔心煩惱之時,扮成商賈的幾個人從惠遠回來,打探到的訊息,讓蘇將軍稍許安定了許多。
阿木奇侵佔惠遠城後,放任手下,大肆燒殺搶掠,收刮民財,無惡不作。自己也過著驕縱淫慾,揮金如土的生活!
各族百姓,深受戰亂之苦,處於水生火熱之中;苛捐雜稅和無休無止的橫徵暴斂讓人不能喘息;稍有反抗,就有性命之危。
瘋狂度過了兩三年,阿木奇將惠遠城無數珍奇異寶,所有的財物席捲一空,全部運回老巢喀什。留下他的族弟尼扎木代為守城主將,繼續為他搜刮民脂民膏,並以多傑大師及其四個徒弟為輔佐,自己遙控指揮。
這尼扎木,年輕氣盛,生性陰毒兇狠,貪財好色,較其兄更勝一籌,而且對待部屬更是縱容,四處斂財掠色,弄得百姓恐慌,四處逃離。整個惠遠城一片蕭條,滿是頹勢:軍心渙散,民不聊生。
經派出探聽明將軍訊息的人回報,將軍確實沒被多傑的徒弟強巴帶走,他們只是想去掠搶瑪納斯的玉石珍玩而已,也沒想到中途出現救人一曲,更不知明將軍的來路。
蘇四海從以上種種跡象,判斷出許多有利於己的形勢來,首先老奸巨猾的阿木奇不在惠遠城親臨指揮;其次尼扎木雖勇,但軍心不穩,民怨太深,正好是城防大忌;其三,明朗並未落入魔掌,還有繼續回營署理軍務機會。想到這些,他的心自然放鬆下來。
直到蘇月告訴他,劉員外女兒紅玉已從瑪納斯趕來了,他才離開了衙門。
紅玉的到來,蘇月既感意外,又覺情理之中。
明朗因解救她而失蹤,不知去向,死生難定,來這邊商討搜救辦法自可以理解,說明人家還是知恩圖報!二者能來找這個姐姐,說明人家還看重自己,也暗中認可、透露了自己與明朗的關係可不一般!
想到這些,蘇月更加親熱和喜歡上了紅玉姑娘。她們坐下,仔細聊了艾比山怎麼搜尋明將軍前後的細節,又聊了軍士細作去惠遠城探到的一些訊息?最後還是一愁莫展,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蘇月道:“紅玉妹妹,既然來了,就在這住下。一方面我們姐妹可朝夕相處,不至於寂寞難耐;另外重要的是可以一起想辦法早些尋找到明朗。而且,可以得到我父親大人的更多幫助!”
這一下提醒了紅玉,就接過話道:“對了,蘇月姐姐,家父讓我帶話給你!”
“什麼話啊?”,蘇月反問
只一句,“望早日促成劉家玉器生意!”
蘇月聽後一驚!
旋即微微一笑,說聲“就這點事啊!”
轉身進裡頭內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