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明朗帶著一眾隨從打馬如飛,不一會兒就回到了營地。栓了馬韁繩之後,明朗健步如飛,徑直來到了將軍府堂,面見蘇將軍。
五年前叛軍阿木奇帶著維族人造反,佔領了惠遠城。
當日,阿木奇率眾佔領城池,叛軍在城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明朗的父母在城陷時不幸身亡。
彼時明朗只有十二三歲,幸而在父親幾個部將的保護下,才得以突圍,逃出惠遠城。
破城之日,父親屬下兩位將軍,一位名蘇四海,一位名阿寺。他們不顧安危,奮力衝殺,與親兵衛隊及殘餘部隊僥倖突圍出城,帶著家眷和明朗,一路奔向天山腳下的阜康城。
此外,另有500多人的清兵官軍,在滿族統領的帶領下,經過苦苦拼殺和巷戰,才突出城外,逃到了瑪納斯城。
這兩位滿族的統領,一個名阿爾圖,一個名文普。
不幸的是,阿寺將軍為保蘇將軍和明朗脫險,一人苦戰至最後力盡而亡。
當時,明朗的父親伊犁將軍對他們很是器重,此二人對明緒將軍也是忠心耿耿,且文韜武略兼備!
阜康城原有守軍七八百人,首領是千總楊明成。
當日得知惠遠城近乎淪陷,楊明成本是帶著本部人馬去解圍,增援,不想半路上卻遇棄城出逃的蘇四海。
得知陷城主要是出了內奸,外加匪首維族人阿奇木串通沙俄,購置先進火炮等武器,偷襲和內外夾攻佔領了惠遠城。兵敗情急之下,明緒將軍令蘇四海,阿寺,阿爾圖,文普等諸將率本部散兵突圍出城!
而自己卻絕然殿後直至戰死,為國捐軀。
現楊明成率部救援,半路他們相遇合兵一處,只能回駐阜康城固守,以待來日再戰,平叛奪回惠遠城。
蘇四海得知阿爾圖,文普兩位將軍在瑪納斯駐軍,這樣心裡才有所坦然。兵敗之後畢竟還保留了兩支軍隊,互成犄角,可以和阿奇木叛軍對峙!以成持久之戰。
蘇將軍40多歲,身高八尺,黑色短鬚,為人忠厚踏實,文才武略精通。
平日裡,辦事小心謹慎,阜康安營紮寨之後,為穩定軍心,不辭辛苦,每日操勞處理公文事務,操練軍士,親力親為。
另一方面,他又派600裡快馬加急,向朝廷稟報惠遠陷落,伊犁將軍殉國實情,請求朝廷速命新疆主政官員;同時派兵增援,剿滅叛軍;下發將士軍餉。
沒想時間過去幾個月了,朝廷只言片紙也沒有。
一來二去,天氣漸漸變冷,眼看就大雪封山了,看來朝廷派援軍,是沒有指望了。
無奈之下,蘇將軍只好繼續整頓本部兵馬,加強農耕農收,安撫百姓,準備過冬物資和防務。另一方面,和瑪納斯方面加強聯絡,與阿爾圖,文普二位將軍商定,只能自食其力,自己靠自己了,等到明年開春再做打算。希望朝廷明年冰雪融化的時候,會快速增派援軍和主政官過來,早日剿滅叛軍賊子。
日日盼,月月盼。
可朝廷沒有一點音訊。
望望頭頂終日盤旋的蒼鷹,看看曠野上的草地由綠變枯,由枯返綠,阜康和瑪納斯兩地的軍民,終日憂心忡忡,惶恐不安!
兩座城池瀰漫著低沉蒼涼的氣息!官兵士氣低落,百姓怨聲載道。蘇四海等幾位主要將領,更是心煩意亂:“難道是朝廷震怒了?難道是朝廷不管我們了?!難道是朝廷不要新疆了?!!!”
一切前途未卜。
大家擔心的是,時間一長,天氣回暖,如果叛軍出城向阜康,瑪納斯兩地進攻怎麼辦?兩地人馬,補給糧餉不足,人心浮動,沒有朝廷的援助和支援,一旦開戰,兩城軍士來不及呼應,後果很嚴重,將不堪設想。
好不容易熬到四月份。
天山上的冰雪化了一半。
葡萄藤都刨出了地面!
終於盼來了朝廷的使者,卻沒盼來朝廷的援軍!
慶幸的是,還算有朝廷聖旨和陝甘總督護送來的八十萬兩白銀!
聖旨詔示:擢蘇四海總攬新疆南北軍政要務;八十萬白銀,一分為二。一部分用於就地招募軍士,以補充平叛軍力,剩餘則充軍餉及政務之資,並安撫百姓;為振朝廷威嚴,肅整朝綱,責令蘇部早日平叛,蕩平內亂。
聖旨已下,朝廷頒旨大員向蘇將軍道明原委:國庫空虛,正值長毛之亂興起,平患軍力不足,加之新疆地處邊陲,路途遙遠,長途跋涉,兵士難以為繼,即使如蘇將軍心願所請,也是得不償失。望將軍體恤朝廷難處及皇上的苦心,恪盡職守,振臂而呼,率領部眾,早日平叛!上保國土之統一安定,下慰黎明之安居樂業。
送走一班官員使者,蘇將軍坐在大堂,沉吟良久,心中思忖,即日即刻召集將軍幕僚合議,將朝廷的旨意頒佈實施!
接下來,招募軍士,訓練新軍,屯墾農田,安撫百姓,籌劃平亂大計,一時成了阜康,瑪納斯兩地軍民的大事。
眨眼一晃三年過去了。
明朗在這三年裡,與眾將士,勵精圖治,同甘共苦,逐漸成長為一名能獨當一面的年輕將才。
所以今晨一回到府內,便立刻去見蘇將軍。
寒暄了幾句,說起整頓軍紀之事,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他早把蘇將軍當成自己的父輩一樣,凡重要軍務必向將軍稟告。
二人正在交談之中,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明朗哥,你回來啦?大清早就沒看到你的人,你跑哪去了?!”
“正準備今天約你一起去逛一逛,整天呆在府衙內,鬱悶死了!”
明朗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蘇將軍的寶貝女兒,蘇月從後堂出來了。蘇月兒今年剛剛16歲,正值豆蔻年華,只見她,一襲碧玉長衫,梅蘭圖案,清雅脫俗中透著些許明豔,她初見明朗時,還是個小丫頭。兩人一起在府衙長大,一晃五年過去了。
自從惠遠城淪陷,明朗就一直跟隨在蘇將軍身邊。在阜康城千總府和蘇家人一起生活,蘇將軍更將他視同自家世子,悉心教導。
時光荏苒,如今明朗已經18歲了。五年的時光裡,倆人形影不離,一起和老師研習文章,切磋武功,一個是翩翩美少年,一個是嫣然少女,當真是青梅竹馬,羨煞旁人。
“嗯,我今天大早帶著幾個兄弟出城打獵,想消遣一下心情,沒想到遇到一頭大灰狼!長得是肥大健碩,我一路追趕,追著追著,就追到天池旁邊去了。”
“哇,這麼厲害,你居然打到一頭狼了,狼呢?”
明朗把早上天池邊的奇遇,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聽得蘇月睜大了眼睛,嘖嘖稱奇:“明朗哥,兩個人同時射中狼的眼睛,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啊!你不會編故事吧?”
正說話間,蘇將軍已站在廊前,沉聲說道:“月兒,你且退下,我和你明朗哥有要事商討。
“哼,爹啊!你整天就知道談公事,沒完沒了的,使人好心煩吶!明朗哥,待會到後堂來找我!”邊說邊氣沖沖朝後堂走去。
“唉,這丫頭,都被寵壞了!”將軍轉頭示意明朗坐下,看著將軍一臉陰沉的樣子,心裡不禁隱隱擔憂。“將軍,有什麼事又讓你發愁了,不如告訴侄兒,讓我也為你分擔一些。”
“唉,你哪裡知道我的心事呀?現在軍事狀況吃緊,朝廷又不派救兵,儘管上面給了部分銀兩,募集補充了一些兵卒,但兵士操練尚需時日才能所用。糧草也不是很充足,軍中用度頗大。”
“何況冬季來臨,大雪已經封山,糧草,軍備都不充足,操練軍士的把總、哨官不得力。我怕時間一久,若是到了明年春天,內憂外患,只怕會出現變故啊!”
蘇將軍又看著明朗,眉頭緊皺:“唉,賢侄呀!我身上擔子很重啊。你這兩年武功軍事上面大有長進,也算是我的左膀右臂,明天有一件急事,我想差你去瑪納斯城走一趟,找一找阿爾圖和文普兩位將軍,把我們的軍事部署及計劃告訴他,日後能與我們形成合圍之力,共同抵禦叛軍力量。”
“將軍這麼器重於我,明朗一定不辱使命。今天晚上準備一下,我明天清早就出發。”
“好,多帶軍卒,一定確保安全!現在叛軍離我們也不遠,阜康瑪納斯和惠遠城,互存三足鼎立之勢,看起來相對平安,但萬不可掉以輕心。叛軍人多勢眾,他們可是經常出來騷擾,襲擾周邊的居民,山客,甚至對我們也造成威脅。我擔心你路上不順,所以千萬小心為妙。”
“侄兒知道,請將軍放心。屬下告退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