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保保忽然對李長河如此惡毒的辱罵,眾人都為之一怔。

這膽小的傢伙,怎麼突然這麼有種?

王保保那神態顯然不像是偽裝的,而是真的非常的氣憤,令人不由懷疑,是不是李長河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

眾人不禁想起了之前在衡山時發生的事,當時各大派和明教中的許多人都曾懷疑過李長河是否與蒙古朝廷、特別是汝陽王府有所勾結。

然而,當李長河斬殺札木合後,這些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畢竟如果他真的與蒙古人勾結,那絕對不會殺死對方的萬夫長,也不會斬殺那麼多蒙古官兵。

正因為如此,大家才放心地與衡山派合作,並一同前來營救張三丰。

在眾人看來,這一定是汝陽王府實行的挑撥離間之計,挑起爭端,讓他們互相殘殺,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從王保保的神態來看,似乎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難道說,李長河曾經確實與蒙古人有過勾結,但後來由於某些原因而關係破裂,最終分道揚鑣?

李長河心裡當然非常清楚,自己與蒙古人、汝陽王府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王保保為何要這麼說?他感到很困惑。

此刻面對王保保的破口大罵,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好奇地問道:“你對我有什麼恩情?何來的恩將仇報?”

王保保冷哼一聲,忿怒地說道:“你當真不知道嗎?”

李長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曉。

於是,王保保接著說道:“你衡山派的基業本來已經落入了朝廷手中,但正是由於我汝陽王府出面周旋,才得以歸還於你們,給了你們重振旗鼓、復興門派的機會。”

李長河默默地聽著,心中暗自思索。

隨後,王保保繼續說道:“你衡山派是否有一個名叫莫長海的人?他曾經刺殺過我蒙古官員扎哈,而你也暗殺一個姓施的人。難道你們真的認為我們蒙古人都是酒囊飯袋,無法查到你們的頭上嗎?事實上,這些事情都已經被我們壓下來了,並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而已。”

聽到這裡,李長河不禁感到有些驚訝和意外。

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原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不可能被發現,沒想到如今卻還是暴露了。

現在看來,自己的確小瞧了蒙古人的辦案能力。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蒙古人剽悍兇殘,馳騁沙場戰鬥,非常的厲害,但是在治國上只知道實行暴政,非常的野蠻。

簡單來說,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當然也有可能,是當了蒙古官的漢人查出來的,畢竟蒙古朝廷也任用了不少漢人為官。

殺害蒙古官員可是殺頭的大罪,而且株連甚廣。

到時候,不僅是莫長海,他的兒子莫小寶,徒弟郭大彪等人都會被抓去砍頭,而李長河剛穿越不久,實力尚弱,恐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

如此看來,這汝陽王府的確幫了衡山派和自己大忙。

想到這裡,李長河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好奇之情,他看著王保保,認真地問道:“那我想問一下,我與你們汝陽王府的人毫無瓜葛,你們為何要幫我?”

聽到這個問題,楊逍等人也都露出了濃厚的興趣,紛紛將目光投向王保保。

“那不是因為……”

王保保激動得有些顫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剛開口說了半句,突然之間,他瞪大了眼睛,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就像是得了嚴重的羊癲瘋一樣。

剛才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轉眼間就變成這樣了?

眾人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宋遠橋擔心王保保這樣胡亂晃動,其手中那把鋒利的匕首會傷到師父張三丰,於是急忙將目光轉移過去。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愕不已。

“師父!”宋遠橋失聲叫道。

眾人被他的聲音吸引,紛紛轉頭看向張三丰,臉上同樣浮現出驚訝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只見張三丰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雙眼緊閉,彷彿沒有任何變化。

但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已經移到了胸前,手指彎曲成拳狀,掌心相對,宛如一顆桃子般圓潤。

更為奇特的是,在他的周身環繞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這些光芒如同流水般流轉不息,逐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圓形圖案。

這個圖案由一半黑色和一半白色構成,中間有一道弧線分隔開,每一側都有一隻眼睛,看上去就像兩條黑白分明的大頭魚。

不難看出,此乃太極八卦圖。

眾人感到甚是驚詫,看出這浮光乃是真氣凝聚,蘊含著一股牽引防禦之力。

王保保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儘量控制自己的身體,終於感覺到平穩了些,於是猛地持著匕首朝著張三丰的咽喉用力刺去。

誰知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著他,匕首絲毫無法推進。

王保保打算將抵在張三丰咽喉上的匕首收回來,結果同樣也是紋絲不動。

防禦之力,猶如一層堅韌無比的鎧甲,堅不可摧,刀槍難入;牽引之力,宛如強力的磁鐵,緊緊地將人吸附住。

如果僅僅如此,或許還不至於讓人感到驚訝。

更為可怖的時,在此過程中,王保保卻明顯感受到呼吸困難,身體機能迅速減弱。

以張三丰的絕世武功,要殺死王保保簡直易如反掌。然而,他此時身中西域的“十香軟筋散”等劇毒,一身深厚的內力根本無法施展出來。

從他目前的狀況來看,毒性並未有絲毫減輕的跡象。

那麼,在無法運功的情況下,他究竟是如何產生真氣的呢?

宋遠橋突然面露驚喜之色,激動地說道:“師父他老人家……竟然已經將本派純陽無極功的最後一層參悟出來了!”

空性大師道:“素聞張真人自創這門內功心法,果然玄妙萬分。”

原來,張三丰年少時曾得到師父覺遠大師傳授的“九陽殘篇”,並從中汲取了精髓,最終自創出了“純陽無極功”。

這門內功心法,乃是一門參悟天地之道、吸收純陽之氣的奇功。

其宗旨在於內外兼修,既能提升力量又可增強防禦。

張三丰經過多年修煉,已將此功修煉至爐火純青之境,但他始終覺得功法尚欠火候,還有最後一層未能參透。

為此,他閉關多年,潛心修行,然而卻始終未能如願。

不曾想,這次被抓後,因被服下十香軟筋散,導致一身深厚內力無法施展,反而激發了他的精神潛能,讓他參悟出此種獨特的道法。

這種道法,便是以天地自然之力,無須透過身體,便能直接化為真氣。

此刻,張三丰正處於昏迷狀態,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純陽無極功的防禦性達到了極致。

在此期間,他不斷凝聚真氣,最終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氣盾。

這個氣盾不僅能有效地保護自己,而且還具有極大的殺傷力,對任何企圖傷害他的人都構成了嚴重威脅。

那王保保原本想用匕首挾持張三丰當人質,從而令眾人心有顧慮。

這樣一來,至少能暫時保證自身的安全。

這一招也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只要繼續堅持下去,等援兵趕到,那麼,他還是有很大的機率保住性命。

萬萬沒想到的是,陰差陽錯之下促使張三丰參悟道法,反而令他處於危險之中。

隨著呼吸越來越困難,終於王保保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他這一死,似乎感應到威脅消失,那凝聚為“太極八卦圖”的氣盾緩緩消散,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撲騰”聲響,王保保歪頭癱倒在地。

此時的他,一雙死魚般凸起的眼睛充滿著無比的絕望、痛苦,以及深深的不甘之情。

宋遠橋見狀大喜,輕聲喚道:“師父……”

然而張三丰卻依然盤膝而坐,巋然不動,便如木雕泥塑一般,對於外界所有的聲音都不聞不問。

“宋大俠,你讓開一下。”

李長河之前給範遙解毒的解藥還剩下一些,當即走過去,將瓶塞開啟,將解藥倒入張三丰的嘴裡。

緊接著,他將手掌按在張三丰的右肩上,運轉起“九陽神功”。

由於張三丰體內的真氣與“九陽神功”同出一源,因此它們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沒有任何阻礙。

在李長河的真氣推動下,少傾,張三丰悠悠醒來。

張三丰慢慢地睜開雙眼,眼神迷離,第一眼正看見李長河的臉龐,不知何故,他忽然開口喊了一聲:“師父……?”

眾人聞聲,均是一臉愕然。

他這是在喊誰呢?以他百歲的高齡,在場有誰當得起他的師父?

就在這時,張三丰激動地抓住了李長河的手。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長河身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李長河的武功確實令人驚歎,但他畢竟還年輕,怎麼可能成為張三丰的師父呢?

好在張三丰的眼神漸漸恢復了活力,完全清醒過來之時,稍怔了下神,然後迅速將雙手縮了回來。

宋遠橋迫不及待地上前驚喜地喊道:“師父,你終於醒了!”

“遠橋……”張三丰輕聲喚了一聲,然後,他的目光從宋遠橋身上移開,發現倒地身亡的王保保屍體,有看了看一旁的楊逍等人,眼神中閃爍一絲疑惑之色。

“這是……”張三丰人雖清醒,但似乎對於很多事情並不知情。

宋遠橋連忙解釋道:“師父,得知您老人家被蒙古韃子抓走後,大家都非常擔心,所以一起前來營救……”

聽說各大門派以及明教中人跋山涉水趕往大都營救自己,張三丰頗為動容。

在宋遠橋的攙扶下,他緩緩站起身來,從銅像內走了出來,向眾人施禮道:“老道已經活了一大把年紀,早就應該入土了,哪敢讓各位冒險來救我呢?老道真是甚感不安。”

楊逍等人都連忙還禮,擺了擺手,客套幾句。

空性大師說道:“張真人言重了,咱們都是武林中人,蒙古韃子心懷叵測,想要對付整個中原武林,張真人不願意屈從於蒙古韃子的淫威,這種精神令人欽佩不已。這次若不是有衡山派的李掌門帶領,我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將張真人救出來。”

張三丰疑惑地問道:“李掌門……”

宋遠橋伸出手指著李長河,向師父介紹道:“師父,這位便是如今衡山派的李掌門,這一次真是多虧了他,師父你可知道當時我們來到萬安寺……”

當即,他說起自進入萬安寺所發生之事。

這一切都是在李長河的主導下,從上寶塔救下範遙,再到追蹤王保保到大殿,接著在銅像內發現藏有人,最後就是王保保挾持師父遭到反殺。

宋遠橋本非健談之人,但由於救出師父張三丰,激動之下,話難免也就多了些。

在他一直滔滔不絕說下去,張三丰自始至終都望著李長河。

張三丰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喃喃自語道:“像,實在是太像了……”

宋遠橋想起師父初醒時的奇怪舉動,心中疑惑不解,便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師父,您剛才喊了一聲‘師父’,現在又說‘像’,究竟是何意呢?”

張三丰嘆息一聲,緩緩說道:“為師剛才有些恍惚了。”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在我昏迷期間,時常會夢到自己年少時的情景。剛才我正在夢中接受師父的教導,學習武功,卻突然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的這位少年,竟發現他與我師父的相貌極為相似,一時之間產生了錯覺,鬧出了一場笑話,呵呵。”

宋遠橋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認錯了人。”

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其中存在的問題,不禁皺起眉頭,疑惑地說道:“師父,據弟子所知,您的師祖不應該是覺遠公嗎?弟子也曾見過他的畫像,但與李掌門的容貌看起來似乎並不相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