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回到劉府,就見原本人滿為患的大廳此刻稀稀拉拉,大半的賓客都已經走了,只剩下天門道人、定逸師太等人。

此時,嵩山派的那些屍體都已經拉走,一群家僕正在擦拭地面上的血跡。

劉正風身為主人家,正在招待暫且留下來的客人。

眾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所聊的內容主要就是關於李長河這個人。尤其是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對於李長河的話題興致很濃,想要打聽他的事蹟。

其實,劉正風對於李長河並不太熟悉。

畢竟他和莫大先生都不怎麼打交道,怎麼會了解這個師侄?

除了生世來歷之外,只知道李長河自小練功就很勤奮,沉默寡言,行事低調,大有其師父莫大先生的作風。

這些年來做過什麼,卻是一無所知。

今天李長河大打出手,斬殺那麼多嵩山派門人,令他都感到非常驚訝。

以劉正風這麼多年的江湖經驗,不難看出嵩山派居心叵測,若非李長河及時出手,只怕他劉家上下必然遭到不測。

這時,見李長河回來,他當即起身迎接。

定逸師太比他還積極,搶先一步,來到李長河身前,笑道:“李賢侄,你總算是回來了,剛去哪了?”

李長河道:“處理一些私事,師太找我有事?”

定逸師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今天殺了那麼多嵩山派的弟子,老身擔心左盟主會對你發難。”

天門道人喝聲道:“狗屁盟主,真沒想到左冷禪這廝竟如此惡毒。”

定逸師太嘆息一聲,說道:“當年我五嶽劍派聯盟,是為了同心協力對付魔教,誰想到左冷禪竟包藏禍心,妄想吞併其他四派。”

李長河道:“你們調查過了?”

天門道人道:“沒錯,李賢侄,你離開之後,我們將嵩山派的剩餘弟子全都抓了,逼問他們,一開始不肯說,殺了幾個之後終於全都交待了,可惜這些弟子所知道的並不多,但確定左冷禪要對付我泰山派,以及衡山、恆山及華山派,是絕不會假的。”

李長河道:“那些嵩山弟子呢?”

定逸師太雙手合十,說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我們便將他們全都放了,善哉,善哉。”

李長河料到會是這樣,自然不感到意外。

那些嵩山弟子即便被放回去,以左冷禪的氣量,想必也不會再重用,不殺人就算他很善良了。

天門道人道:“李賢侄,左冷禪若是敢對你衡山派不利,我泰山派絕不會袖手不理。”

定逸師太附和道:“沒錯,我恆山派也定會站在衡山派一頭。”

李長河拱手道:“多謝前輩,同樣,要是左冷禪對付泰山、恆山兩派,我李長河,以及衡山派門下自然也會出頭。”

天門道人道:“李賢侄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對付魔教的重任就看你的了。”

李長河道:“魔教危害武林,人人得而誅之。”

定逸師太嘆息道:“如今只希望左盟主能懸崖勒馬,若是我五嶽劍派,當真能同氣連枝,與魔教轟轟烈烈鬥一場,未必不能將其連根拔起。”

李長河心想:“以左冷禪的為人,怎麼可能就此罷休?反而會變本加厲。”

這定逸師太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又閒聊了幾句,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各自帶著門下弟子告辭離去。

劉正風親自送到門外,然後回到大廳,向李長河彎腰作揖,說道:“李賢侄,今日可多虧了你,否則我劉家滿門老小隻怕是凶多吉少。”

李長河見劉正風給自己行這麼大的禮,忙閃開笑道:“劉師叔,你這不是折煞晚輩?”

“好吧,大恩不言謝。”

劉正風只好作罷,奇道:“李賢侄,你的一身高深內功是如何修煉出來的?當真是驚世駭俗。”

若非李長河實力驚人,恐怕也未必能如此輕鬆破局。

並且,李長河的內功和招式全都源自衡山派武學,並非別派武功,能將自家內功練就如此深厚的程度,令劉正風都歎為觀止。

李長河道:“我這內功算高嗎?我也不太清楚。”

遇到這個問題,他只好裝傻充愣。

劉正風也只是好奇之下隨口一問,料想或許是李長河天賦驚人,才將本門的內功心法練就這等境界。

而他,想必是未能領悟心法奧妙,愧對本派先祖留下的武學精要。

“莫師兄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弟子,著實了不起,外人都道我和莫師兄不和,絕非為了什麼貧富之見,只是說什麼也性子不投,常常聊上兩三句就不歡而散,卻也沒想到他雖避而不見,卻讓你來救我劉家於水火。”

劉正風自當以為李長河今天的所作所為,是莫大先生授意的。

否則的話,李長河年紀輕輕,不可能知道那麼多的江湖秘聞,想必這一切都是莫大先生告訴他的。

李長河一笑了之,忽然正色道:“劉師叔,你和曲洋的事打算如何處置?”

一提到“曲洋”這個名字,劉正風顯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當然很清楚,與魔教中人結交,必然會引起極大的麻煩,但與曲洋以音樂傾心,視為知己,其中的感受旁人很難理解。

為此他極力隱瞞,卻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

“李賢侄,實不相瞞,我與曲大哥一見如故,傾蓋相交,他和我曾十餘次聯床夜話,偶爾涉及門戶異見,他總是深自嘆息,人物雙方爭鬥不休,實屬無味,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討音律……”

李長河道:“劉師叔,你和曲洋為何相交其實並不重要。”

劉正風以為李長河身為衡山首座大弟子,代師父莫大先生調查他與曲洋的事情,故而詳細解釋,卻沒想到李長河對於二人相交一事並不感興趣。

“那什麼才重要?”劉正風疑惑問道。

李長河道:“重要的是,如今你和曲洋相交的事情已被知曉,這個麻煩必須解決,否則後患無窮。”

劉正風道:“我之所以打算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就是為了避免這場禍事。”

“結果你也看見了,左冷禪不會因為你是不是真的退隱江湖,就輕易放過你。”李長河意味深長說道:“你和曲洋結交已成事實,他絕對還是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劉正風陷入沉思,眉頭緊鎖,顯然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李長河道:“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

劉正風見識到李長河之前與嵩山派人鬥爭,所展現出的機智,頓時心頭一喜,說道:“請說!”

李長河道:“你可以投靠魔教,以魔教的勢力,庇護你一家老小的安全應該沒問題。”

劉正風馬上臉色一沉,說道:“李賢侄,你莫不是開玩笑?我雖與曲大哥相交,但與魔教一點干係沒有,我劉正風就算最不濟,怎麼可能投身魔教與正道為敵?”

李長河道:“那還有第二條路,就是你殺了曲洋,別人就再也無話可說。”

“萬萬不可!”

劉正風神情激動,說道:“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的琴音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潔,大有光風霽月的襟懷,我不但對他敬佩,更是仰慕,劉某斷然不會加害這位君子。”

“你不肯投靠魔教,又不肯加害曲洋,看來只能走第三條路了。”

聽李長河如此說,劉正風疑惑地看著他,這小子提出的前兩個方案感覺都不太靠譜,還能有什麼好主意?

李長河忽然仰頭朗聲道:“曲洋前輩,你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