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黑暗,又是熟悉的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那似是來自地獄的魔神再次出現。李梵修已經不覺得害怕,沒有絲毫恐懼。這一幕他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具魔神又在恐嚇他,引誘他。對於這一切他都無動於衷。因為他太累了。強烈的疲勞感,一陣陣的襲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越來越沉重,沉重到連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我死了嘛,還是說快要死了。”他對著巨大的魔神身影說道。

”我可以讓你活,讓你有力量!”魔神幽幽的道。

“呵呵呵,你若真有那麼厲害,為何不讓你自己復活,哈哈哈哈,笑話!”

“你不想活嘛?”

“算了,我了無牽掛,或許,十八年前的雪夜我就該死亡,又或許,十年之前的雨夜我就該死亡,我已經了無牽掛,我已經........”李梵修對於活下去,已經不再有所希望。

“喂,你醒醒,傻小子,你快醒醒!”耳邊似有人在呼喚著:“你就這麼死了嘛?你可不能死啊……..”

“魔神的聲音怎麼變成了女聲,不對,這不是魔神的聲音,你是誰?”李梵修脫離出環境,喃喃道:“你是誰?”

“你快醒醒,不要死!你就這麼死了,留下我自己嗎?混蛋,我不許你死!”

“不許我死?你是誰,是魔神嗎?你什麼不許我死?”

“你說什麼?”少女看到李梵修的雙唇抖動,似乎在說些什麼,急忙湊上去:“你說什麼?大聲點,你堅持住,清醒一點,你不能死!”

“為什麼我不能死呢?”

這句話,少女聽了清楚,她有些發愣,實在沒能想到,如此一個少年,竟然心存死念。“孃親說過,若是心無求生之慾,人便難以存活,這個傻小子為何已經心無求生之餘?不行,我不能他死。”

少女再次附身到李梵修耳邊,語氣似乎帶著幾分哀求,幾分惶恐:“你不能死,想想你為完成的事情,想想你在乎的人,你不能,你死了,我怎麼辦,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裡,求你了,你快醒醒!”

“這是誰,她為什麼求我不要死,我還有什麼未完成之事嘛?”

“你想一想你的承諾,你肯定有未完成的承諾,對不對?”

“對,我不能死,我想死,但是我還不能死。”李梵修聽到呼喚,他潛藏的求生欲終於被激發了起來,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諾,對於玄法師父的承諾,對於手中長劍的承諾。求生的慾望讓七心臟再次強有力到搏動了起來。

舍利子不愧是佛家至寶,此時,那一股股濃郁的生機,緩緩地隨著心臟的搏動,向他身體裡注入熱量,驅散掉他身上的寒冷。

不知多深的深淵底部,滿身鮮血的少年躺在巨大的白尾之上,鮮血從他的腹部創口流出,給潔白如玉的尾巴添上慘烈的紅色。少女雙手緊緊握著少年的左手,環顧四周,一片淒涼的黑暗,感受的少年的左手開始有溫度,見到少年腹部的傷口有金光流動,她開始有些欣喜。

“你不能死!”感受到少年生命開始恢復,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李梵修的意識逐漸恢復,他感受到了一雙柔軟的手,正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周身像是包裹在絲絨之中,溫暖而舒適。

“是誰?”

李梵修想要知道,是誰在握住他的手,是誰在他瀕臨死亡之時在耳邊呼喚自己。他逐漸積累出幾分力氣,他艱難的地睜開眼睛,在這深淵底部,在這似乎是無盡而無邊的黑暗裡,他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他見過一次,便再也不能忘記的眼睛。即使在深淵的黑暗之中,依舊明亮。

“你終於醒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語氣之中帶著驚喜。

“是你。”李梵修難以置信:“竟然是你。”

“當然是我,在這裡只有你跟我,不是我誰還能救你?”炫公子扶著李梵修坐了起來:“沒想到你這個傻小子,竟然連死都不怕,年紀輕輕連活都不願意。不過總歸你還是活下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李梵修愣了愣,想起了跳下來之前腦海中最後的回憶,似乎是李冰雲被夜樺師兄接住,自己被人拉走躲過了一塊巨石,再之後便是這雙眼睛,然後就不記得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大小姐應該能夠活下來了吧!”李梵修在心裡頭默默想到。

“喂,你又發什麼呆?”

“沒,沒什麼。”李梵修回神,呆呆的搖了搖頭。

“好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們趕緊去找出路吧,你還能站起來嘛?”炫公子悄無聲息的將白尾收起來。

“我試試。”李梵修用劍拄著,踉踉蹡蹡想要站起身來。

炫公子注意到,從落下到現在,少年右手始終握著長劍。心道:“這蜀山的弟子果真是愛劍如命。”

腹部的巨痛,讓踉踉蹌蹌李梵修的險些跌倒。

“小心。”炫公子,扶住李梵修,道:“還是我扶著你走吧。”

淡淡的香味傳入鼻中,沁人心脾,李梵修臉色一紅,害羞的低下頭,深深呼吸,平復好心情之後,這才開口道:“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活著?”

“我很好奇,為何你不想活?”

“活著多累,一死百了,多輕鬆。”李梵修悠悠道說道。

“呵呵,年紀輕輕就言死,何必呢?”

“與你無關。”李梵修冷冷的說道。

“喲,還發脾氣了,既然心存死志,又何必再活過來?”

李梵修愣了愣,道:“有些事情,你說的對,我還有未完成的承諾,完成之後,才能真是了無牽掛。”

“哼。”炫公子冷哼一聲,道:“怎麼,你還真想死啊?你可要謝謝我多虧我在半空之中,拉著你,不然就算是沒有摔死,也早就在空中被巨石砸死了。”

“多謝你了,讓我有機會完成承諾。”李梵修低聲道謝:“不過,你既然要殺我,幹嘛又要救我?”

“誰說我要殺你了?”炫公子,想起之前在上面的時候,李梵修看李冰雲的眼神,頓時又心中生氣,隨即嗔道:“對,我就是要殺你。”

“呵呵,”李梵修看著喜怒無常的炫公子,苦笑幾聲,道:“那你到底要不要殺我,拉我下深淵的是你,救我的,不讓我死的卻也是你。”

“哼,起初自然是要殺你的,你我正邪不兩立。但是下到這底下,我只是覺得這深淵底下,冷颼颼陰沉沉的一個人沒有,我怕自己無聊,所以才救你一命。”炫公子笑了笑,又道:“不過你可要記住了,你是我救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要聽我的話。”

“做夢,你是修羅殿的妖人,我那蜀山弟子,休想我聽你的號令。”李梵修在蜀山生活十年,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理念在耳濡目染之下已經如同植入骨子一般。

“你欠我一命,自然要聽我的!”炫公子一把推開李梵修,嗔怒道:“還有,再敢叫我妖人,我便殺了你!”

李梵修吃痛的癱坐在地上,腹部滲血,李梵修咬牙切齒道:“你本來就是妖精,為何不能叫你妖人?”

“啪!”

“還敢叫!”炫公子生氣的走上前,一巴掌打在李梵修臉上。

“叫你又怎樣!”李梵修生氣,擦掉嘴角的鮮血,依舊執拗。

“我是妖精,你可以叫我妖精,但是不能叫我妖人!”

李梵修:“有何不同?”

“妖人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給我們妖精起的名字,這種帶著侮辱性的名字,你再叫,我便殺了你!”

“妖人,要殺便快點!”李梵修毫不示弱:“趕緊殺,死了就死了!”

“你.......”炫公子揮掌便要上前,心中氣極,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兩人對視。忽然璇公子噗嗤一笑,樂道:“我才不殺你,你欠我一命,你們正道之人不是講究恩怨分明嗎,你欠我一命,疑惑便要聽我的,別想我痛快的殺了你。打得如意算盤,哼,做夢!”

“是你拉我下來了,所以,我們算,算扯平了。”李梵修抬頭望著這個驕傲蠻橫的妖精。

“那你之前,還欠我一條命。”

李梵修沒頭沒腦,問道:“我什麼時候還欠你一條命?”

“當然是在落日鎮嘍,那晚你竟然膽敢跟蹤我。那個時候影子可是要殺了你,要不是我攔住影子,哼哼,你這傢伙早就死了。”炫公子瓊鼻一皺,得意的說道:“所以你還是欠我一命!”

“哪有這種道理,要殺我的是你動的念頭,不殺我,九能算是救了我一命。”李梵修被眼前女子的理論驚的瞠目結舌。

“要你管,”璇公子,滿臉的傲嬌:“這就是我的道理,反正之後你要聽我的了,你要不聽,出去之後我便就讓影子去殺了你那道侶!”

“道侶?我還年幼,何曾有道侶,你這妖人,別想我聽你的!”李梵修疑惑不解。

“去死!”炫公子上前再次扇了一巴掌,李梵修重重摔在地上,牽扯到傷口,一陣劇痛:“還敢叫我妖人,你以為我當真不會殺了你嘛。”

“殺吧,反正,我不會聽你這妖,妖,你這女人的命令!”李梵修痛的咬牙切齒,但是看著眼前的女孩滿臉的怒容之中,帶著傷心,最終沒有開口繼續叫她妖人,道:“我是正,你是魔,你我本就是勢不兩立!”

“哈哈,”炫公子卻突然笑了起來,蹲在李梵修面前,開口道:“喂,你真就不怕我殺了你!”

“不怕,”李梵修直視著她,道:“我這人本就該早死了,活到現在,我早就心滿意足,只不過還有一些未了的承諾支撐著我罷了。”

“真是個傻子。”炫公子又想起剛才,眼前這個少年,心存死志的樣子。她見過那麼多的人,有多少是求著她放一條生路,唯有眼前這傢伙,心中一軟,心道:“這傢伙,怕也是也苦命的人。”

“要殺就快一點。”李梵修看著蹲在面前一動不動的少女,不知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喂,那個冷冰冰的姑娘,當真不是你的道侶?”炫公子不屑於他計較,反而轉口問起李冰玉。

“自然不是,我何等身份,怎麼可能配得上大小姐呢?”李梵修搖了搖頭。

“大小姐?你們蜀山何時還有了家族門閥一說?”

李梵修搖搖頭道:“蜀山乃是劍道魁首,向天下廣納門徒,只有師徒相傳,薪火相傳幾千年,怎麼會有家族門閥,不要亂說。”

“哦,那你為何稱她為大小姐?剛才我拉你們下來的時候,你又你幹嘛自己命都不要的去救她?”炫公子更加好奇。

“我,我………”李梵修張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

“你,你,你,我什麼我,她對你很重要?你是不是喜歡她?”

或許是在這深淵底下的安靜讓兩人都心生親近,李梵修話也多了起來:“我出生不久便被遺棄。遺棄在一個雪夜之中,自幼便無父無母,如果不是大小姐一家收養我,十八年前或許我就凍死餓死在雪夜的街頭。大小姐她是家主的掌上明珠,我只是她的玩伴。更何況,大小姐乃是蜀山的劍道天才,而我只不過是蜀山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子,我這輩子欠李家的,也欠蜀山的,當然要救大小姐。”

炫公子問道:“即使你的命不要了,你也要去救?為了報恩?”

“當然。”

“你倒是個真情實意的傢伙,我欣賞你!”炫公子嘴角一笑,道:“那你現在也欠我兩條命,又該怎麼報答我?”

“我,我…….”

“我什麼我,你又不是呆鵝精,整天喔喔喔的。”

“我欠你,我自然會還你,但是我才不會聽你這妖,你這女人的話。”

“你知道我是女人了?”炫公子這才注意到李梵修這好像是第二次叫她女人,伸手摸摸臉上的偽裝,納悶道:“我臉上的偽裝明明沒有掉啊?”說罷,乾脆掀掉臉上的偽裝,隨手丟棄,露出原本那一張更加俏麗的秀臉。

李梵修擁有著夜視的能力,即使在漆黑的深淵之底,他也能清晰得看到炫公子原本的面貌。肌膚微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尤其那雙丹鳳眼蘊含春水,顧盼神飛,兩彎柳葉吊梢眉,整個粉面含春威不露,俏麗之中帶著幾分驕蠻。

“喂,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兒身?”炫公子看著李梵修盯著自己。

李梵修趕緊錯過目光,有些害羞的答道:“墜落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你的…….”

“我的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到你耳朵上有耳洞,反正你是女的就好,是女的就好。”李梵修傻傻的說道,想起之前他一度都懷疑自己的性取向,現在發現炫公子竟然是女的,心裡像是鬆了一口氣。現在看到了少女的真面目,不由心道:“果然,只有這副面容,才會與那麼美麗的一雙眼睛相合。”

“我這樣好看嗎?”

“好,好看。”李梵修看著湊近臉的少女,呆呆的點點頭。

“那你喜歡嘛?”

“喜,喜歡。”李梵修急忙又趕緊搖搖頭,矢口否認道:“不喜歡,不喜歡,你是妖精,我是人,怎麼會喜歡你。”

“口是心非的傢伙。”炫公子笑了起來,道:“你這傢伙,真不誠實,還以為你是個老實的傻小子。”

“你才不誠實,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兩次見你,每次都不一樣,都不是你的真面容。”李梵修氣呼呼的說道:“也不知道現在這張臉是不是你得真面孔”。

“我這麼好看,若是以真面目示人,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那些登徒子,還不知道要殺多少,我這是菩薩心腸,少作殺虐。”炫公子一臉的傲嬌之色:“你要是擔心我現在這面孔不是真的,那你伸手摸摸。”

李梵修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臨近那張面孔,突然醒悟過來,迅速的扯手。

“強詞奪理,不論如何還是謝謝你救我,我會還你的。就此告別。”李梵修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嘗試著御劍飛行,但是卻離地三丈之後,便重重的向底面墜落,險些摔落,被炫公子出手扶助上,再次遷動傷口,咳出一口鮮血。

“忘了告訴你,我早就試過了,這深淵底部,是有禁止的,我們能力根本不能突破這個禁止,是不能御劍飛上去的。哈哈哈,笨蛋!”炫公子笑的前仰後合。

“你,”李梵修一張口,便覺得腹部傷口隱隱作痛,無法出言。

炫公子擔心的看著他,道:“喂,你沒事吧?”

李梵修倒吸了一口涼氣,推開伸過來扶自己的手,沒好氣的道:“沒事,走吧,趕緊找出路。”

“哼。”炫公子哼了一聲,拾步跟上李梵修的。

這深淵底下,碎石雜亂,李梵修踉踉蹌蹌的走在其中,一炷香過後,李梵修扶著一塊巨石站住,不住的咳血。炫公子走上去,道:“喂,你怎麼了?沒事吧?”

李梵修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咳咳,沒事的,走吧,快找出路,出去之後,你是你,我是我,咳咳咳。”

“切,你這人,怎麼這麼不領情?”炫公子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誰願意理你。”說罷,繼續向前走去。

身後的李梵修卻已經無力再跟上,走了幾步路,他便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喂!”聽到身後響動,轉忙回身,卻見李梵修已經到身在地,手中還握住那把長劍,炫公子急忙上前扶起,李梵修已經暈了過去。

“喂,你又要死啊?你別死啊,你可千萬不能死啊!”璇公子著急。

這個黑暗的世界,便唯有著姑娘一人的聲音,迴盪著。

這聲音迴盪在黑暗的深淵底下,然後被黑暗吞噬,讓人更顯得孤獨。

………….

“咳咳,”李梵修輕咳兩聲再次醒了過來,失血過多,讓他一陣眼暈,他閉眼緩了片刻這才睜眼,又是熟悉的黑暗,四周寂靜無聲,肩膀上的壓力,讓他知道是那炫公子靠在他肩頭。李梵修本就能夜視,但是為了看的更遠更真切,他還是拿出一顆照明的夜光珠,懸在空中,照退了黑暗。

這才看清周邊的環境,此處卻是在一山洞之中,山洞不大,這少年少女,在這黑暗山洞之中,彼此依靠著。憑藉著珠光,李梵修發現那少女臉上有這淚痕,應該是哭累了睡了過去。

“她哭什麼?”李梵修想著:“這又是哪裡?”

按耐著心中所想,李梵修默默的守護這身旁的少女,一邊修煉佛家功法調養身體,一邊靜靜的感受著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咳咳~”咳出一口鮮血,李梵修停下運功,低頭側首,細細的打量著少女,欺霜勝雪般的肌膚,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熟睡之中的少女似乎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一臉的哀傷,在這黑暗之中更是有幾分悽美,讓李梵修親不自禁的產生保護之慾。

“不行,她是妖。”李梵修搖了搖頭,排除不切實際的想法,轉而自欺欺人的想著:“剛才我暈過去,她也守著我,我現在只不過是換她恩情罷了。”

“孃親,孃親~”少女在夢中哭泣,喃喃自語,哀傷地夢囈道:“孃親,你不要死!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怕!”少女的雙手更是緊握李梵修的胳膊,尖銳的指甲透過衣服,死死的嵌入李梵修的肌膚之中。

“你也沒有了孃親嗎?”李梵修看著這少女,嵌入肌膚之中的指甲讓李梵修感受到了她的哀傷和無助不安。

“孃親!”一聲驚叫,少女醒了過來。

“咳咳,你醒了?”李梵修一張口便是咳嗽,他直接,接連幾次的受傷,怕是以後這肺咳之症是留下了。他遞過去一條巾帕。

不料那炫公子卻不領情,反而瞪了他一眼,伸手擦拭掉淚水,道∶“哼。”

“這是哪了?”

“不知道,”炫公子語氣帶著不滿:“你還沒死呢?”

“沒死,我怎麼到了這裡了?”

“自然是,自然是我揹你到這了。”炫公子說道:“誰知道你這人看著消瘦,身子骨竟然這麼沉。也對,你腹中被捅了個穿透,失血這麼多,若不是身子健壯怎麼能挺到現在。”

“謝謝你了,”這幾個時辰說的話,多過李梵修往日裡幾天的話:“你怎麼不拋下我?”

“哼,不用謝。我說過你欠我的命,你可是我的人了,還沒替我辦事,當然不能讓你白白死!”炫公子臉色一變,再次翻臉。

女人翻臉的速度讓李梵修感到吃驚,他張了張嘴,不知說啥,索性不再開口感謝,轉移話題問道:“這是哪了?”

炫公子站了起來,道∶“這裡是個山洞。”

“我們昏迷了多久,可是出了深淵?”

“哼。”少女哼了一聲,有幾分委屈道∶“這裡都是禁止,想必是壓制燭九陰的禁止,那上古神獸都飛不出去。我們根本不能御空飛行,法力也被壓制,這深淵縱深幾千丈,底下長度不知幾千裡,到處是岔路和暗道。修羅殿在次駐紮一年之久,都沒能探索出究竟,我們想出去,還不知道要走的何時才能出去,揹著你,我又能走出多遠?”

“那你更應該放棄我,自己更容易出去。”

“要你管!”說著炫公子蹲了下來,來到李梵修身前,伸手探去。

“咳咳咳,你要做什麼?”李梵修躲了躲,扯動傷口,痛的倒吸涼氣,道∶“你要做什麼?”

“哼,怕什麼,膽小鬼,我看下你傷口。”

“不用。”李梵修伸手扶著身後石璧站起身來:“我自己來。“李梵修自己強撐站了起來,自行檢查一番,但見腹部傷口已經癒合大半,只是還在滲血,他自知是體內那舍利子起了作用,咬著牙自己取出傷藥和包紮用品。腹前的傷口還好塗藥,但是這長劍捅了穿透,這身背後的傷口卻是瞧不見,望不著,只有在黑暗之中摸索著上藥。

炫公子:“我幫你?”

“不用。”李梵修心中有著隔閡,不願再受這少女恩惠,自己艱難的上藥。

“咳咳,咳咳,也不知大小姐他們如何了,是不是完好的離開深淵了。”李梵修包紮好,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心中便又開始擔心起李冰雲一行人。

“自己都性命攸關,還有心思擔心別人?”炫公子的臉色僵了下來,看著這上身精壯的少年,臉色一紅,問道∶“你很喜歡你那大小姐?”

李梵修一怔,搖了搖頭,道∶“我說過了,沒有喜歡,我們是家人,是親人。”

“哼,口是心非。”炫公子不再理會,轉身看向山洞之中。

“你去哪兒?”

“我揹著你前行之時,發現了這山洞,這山洞一看便是人工開鑿,不知存在多久了。只不過你身子沉重,我只好將你放在此處休息片刻,還沒來得及探查裡面。現在你醒了,我當然是要進去看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炫公子伸手招過那夜明珠:“沒想到,你還挺有財力,既然有一顆亮度不俗的夜明珠”。說著也不聽李梵修解釋向著洞中走去。

那珠子李梵修奪得榜眼的獎勵之一,此時見少女自顧自地向前走去,只好跟了上去走了片刻,這山洞很快便到了盡頭。盡頭之處是一觀景的亭臺,能聽到下方隱隱約約傳來的水聲。

“這裡沒路了。”炫公子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嘆道∶“這便是山洞盡頭了,唉,沒想到我會困死在這個地方,不過還好不是隻有我自己,有你給我陪葬,你雖然長得醜了點,但是好在不是自己獨死。”

李梵修也不理她,走到亭臺盡頭,向下望去,下方依舊是黑暗,但是卻有水流之聲。

黑暗之外還是黑暗,這讓兩人有些煩躁不安。夜明珠帶來的絲絲光亮只能給兩人一點慰藉。

“咳咳咳,彆著急,不一定會困死在這。”

“你說什麼?”

李梵修:“下面有水,而起水聲一直在流動,是活水,咳咳咳,地下應該是有一道地下暗河,或許,我們可以從底下暗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