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連州府像往年一般早早飄起了鵝毛大雪，小少爺自那日和花魁雲嵐鬧了矛盾後已經有兩月之餘未曾踏入過雲煙樓的大門。不止是雲煙樓的誘人姑娘們，就連自以為了解葉擇的聶文竹都覺得他對那位美若天仙的青樓女子已經失了興趣。
葉擇體弱，每個冬季的雪天裡總要抱著暖爐龜縮在家中，應是年齡長了些身體健壯了些，今年的雪天葉擇只是添了件貂絨披風，似乎不想再抱著那有些沉重的暖爐了。
放下手中的畫筆，葉擇靠在他常坐的亭子中望著東街的方向苦澀地笑了笑。這些日子雖未去過雲煙樓，但李雲洲總會幫雲嵐捎些思念的語句，每次總會宣告雲煙照著約定從未讓雲嵐接過別的情郎。
“少爺若是念那雲嵐姑娘，為何不去尋她呢？”每日陪伴在葉擇身邊的綠鶯看著畫中將雪天寒意驅散得徹底的美人問道。
“會去的。”葉擇的回答也很簡單，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再踏入雲嵐的閨房會是哪一天。
“你這作畫的水平快到了心通明的境界了吧？”說話的人是不知何時出現的蘇沐晨，綠鶯行了禮後拿起毯子為他拍去身上的雪花。蘇沐晨坐在葉擇的對面，放下手中的長劍繼續調侃道：“栩栩如生，說不得將來能做個唐文那樣的畫家。”
遞給蘇沐晨一杯熱茶，葉擇笑著搖了搖頭，“沐辰哥哥變了許多啊！”見蘇沐晨一臉詫異，葉擇繼續道：“往常你可不會說這些玩笑話，今日你有如此閒情雅緻來找我已是新奇，來了還誇讚我的畫作，莫非你要突破了？”
“哈哈哈！”蘇沐晨爽朗一笑，品了口葉府的好茶，“我這弟弟果然聰慧，今日練劍時隱約摸到了登堂之境的門檻，所以想出來走走看看能否尋到突破的契機。”
葉擇露出一臉羨慕之色，關於這境界的突破他已經聽了不少，雖說這初窺之境到登堂之境是水到渠成的，可能在十七歲的年紀便有此成就絕對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蘇沐晨日益圓滿的劍心通明，怕是一旦到了登堂之境便站在了那個境界的頂端。
“蘇少爺真會說笑，難道我家少爺這裡有你突破的契機？”綠鶯與蘇沐晨也算熟識，自然不會顧慮自己下人的身份。
蘇沐晨又笑了笑，“我那師傅說他沒教過徒弟，能給我的都已經給過了。爹孃因為我姨丈家中出事一早便離開了連州府，本想著去二爹家中向他請教，誰知到將軍府大門時恰好看到他穿著戰甲揚長而去，說是邊境出現了小股軍隊擾民。”
“換言之，蘇少爺是沒處去了才來找我家少爺的唄！”綠鶯今日確實有些針對蘇沐晨，話裡話外都帶著些不滿，說來也是，這大雪一下蘇沐晨再未來過葉府，滿腦子都是武道。奈何這倆月小少爺還在和雲煙樓那位生著悶氣，見不得小少爺孤獨，綠鶯才會對這位自稱是葉擇最親的哥哥有了意見。
蘇沐晨也感覺到了綠鶯的針對，想來就是在抱怨他這些日子不曾來找過葉擇，難得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對著綠鶯巴結道：“綠鶯姐姐不要再難為在下了，我還想著在葉府住上幾日，多看幾眼綠鶯姐姐的美貌呢？說不得哪日震驚綠鶯姐姐嬌容時便突破了呢？”
不僅僅是綠鶯，就連葉擇都差點丟了手中的茶具，誰能想到平日裡貴為連州府“君子劍”的蘇沐晨竟會說出如此溜鬚拍馬的言詞呢？
綠鶯俏臉一紅，翻了個白眼後便頂著大雪離開了亭子，蘇沐晨靠在椅子上看向葉擇，“你看看你把綠鶯給寵的？我家哪會有丫鬟敢頂撞與我？”
葉擇緊了緊身上的貂絨披風，望著亭外的雪簾低聲道：“這些年，二爹與三爹應該沒有同時離開過連州府吧？”
蘇沐晨想了想，點頭道：“還真的從未有過，似乎兩人互透過訊息，每次總會有一人留在連州府。不過今日事出突然，聽說姨丈那邊人命關天，邊境流寇也是大患，都是迫在眉睫的要事，一同離開也算正常。”
“但為何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呢？”亭外的大雪勢頭減緩了不少，熟知連州府天氣的人都明白今日的大雪快要停了。葉擇沉思了許久也想不出其中的問題，最終拿開了蘇沐晨放在棋盤上的長劍，以讓九子的方式開了一盤勝負早已確定的棋局。
連州府外通往邊境的官道上，彥天邪一次又一次用馬鞭暴力地驅趕著身下的戰馬，緊跟其後的張培虎心中雖有困惑但還是催促軍隊跟上。這些年已經很少見到將軍如此急促趕路了，要說是怕邊境的百姓被流寇荼毒也算過得去，可今日彥天邪的臉上還有些別樣的憂慮。
另一邊通往江南域的官道上的蘇論江也是這般，一旁的于晴晴只得學著他的樣子給身下的馬匹施壓，瞧著蘇論江凝重的神色，于晴晴忍不住道：“要不你還是回連州府吧？”
“扣押你妹夫的可是十虎山的悍匪，也只有我親自出面才有望將人要回。大哥在連州府已經太平這麼久了，按理說不會出事的。”嘴上雖然輕鬆，蘇論江的臉色卻更加凝重，手中馬鞭的頻率也加快了不少。
接連三日的大雪終究是在夜幕降臨前停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都是想趕在晚飯去出去買些酒菜備好，說不得再下雪又要持續幾日呢？
葉府後院的亭子內蘇沐晨板著臉收拾著棋子，他雖痴心與武道但迫於于晴晴的壓力還是學了些琴棋書畫的，誰曾想和葉擇下棋就如同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碰上了一位五大三粗的壯漢，簡直就是在被戲虐。要知道，人家可是讓了九子啊！
客廳內已經支上了餐桌，許是多日不曾見到的蘇沐晨來了，今日的晚餐豐盛了不少。綠鶯正歡樂地擺放著碗筷，興許是因為今日蘇沐晨難得奉承了她，綠鶯臉上的笑容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
夜幕終降，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燭光，雖驅不走連州府冬季的寒意，但卻暖了不少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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