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驚愕

拜見帝族進獻貢品不是一件小事，其中的避諱許多。

尤其如今的玄鳥族還分成了兩個派系各自為政，那避諱就更多了。

首當其衝的第一條就是，姜尤等人必須考慮如何拜見玄鳥族。

內城分為陰陽兩區，兩個帝庭各自為政，那麼火雀氏族是先去拜見陽城區的玄鳥族，還是先去拜見陰城區的玄鳥族呢？

事實上，不論是先去拜見陽城區的玄鳥族，還是先去拜見陰城區的玄鳥族，勢必都會引來另一方的敵視和敲打。

“我才是玄鳥族正統，隔岸的不過是個圖謀造反的叛逆，你先去拜見他，豈不是同樣圖謀造反？我玄鳥族豈能容你？”

只怕稍有不慎，便會被這樣的屎盆子扣在頭上，洗也洗不乾淨。

屆時，火雀氏族別說得到什麼封賞了，只怕還會惹來一身麻煩。

但同樣的，也不能只去拜訪一個城區，另一個乾脆無視。

那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等於是直接否定了對方帝族的正統。

姜尤等人商議來商議去，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得出一個結論——兵分兩路，同時向陽城區和陰城區進獻貢品。

雖然此舉同樣會令玄鳥族人不爽，但至少比另外幾條路要合適多了。

而且若是運作得當，說不定還能趁機攪動渾水，兩頭討好。

確定了大體上的方案後，便是貢品的籌備了。

雖說玄鳥族早已經沒落，如今只剩下一個帝族的名頭，但進貢的規格卻並不能小，這同樣是最容易看出前來拜見者誠意的一點。

按照大荒曾經的規矩，必須得有諸多牲畜以及天材地寶。

糧食是硬通貨，在如今這個戰亂年代價值就更高了，玄鳥族雖然不問世事仍舊在處理自己的家務事，但畢竟是王城的內城，被白鳥族等幾個氏族圍在裡面，因此食物肯定是比較匱乏的，由此便可以得知，進貢的食物越多，也就意味著火雀氏族的心意越足。

至於天材地寶，則以高階的藥浴材料為佳，太低層次的東西拿過去反而會令玄鳥族的掌權者鄙夷。

再然後便是一些稀奇古怪、不太常見的玩意作為添頭了。

作為山東地界的帝族，玄鳥族什麼東西沒見過？什麼天材地寶沒有？

因此，比起常見的天才低保之流，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反而最容易討好玄鳥族，能夠令他們印象深刻。

姜尤等人確定好進貢的大致方案之後，便立刻開始籌備貢品了。

所有的貢品都需要準備兩份，並不是一件小事，火雀氏族這次趕到王城也是以攻打白鳥族，佔領火正區為首要目標，自然也沒有提前準備這些東西，尤其是牲畜之類，更是一點沒有。

不過好在眾人提前已經知會火雀祖城的同胞，不日便會有資源送達。

姜尤這幾天便有些頭疼。

進入王城面見帝族是一件很莊重的事情，在大荒時代這種注重祭祀和圖騰崇拜的時代就更加重要了。

他作為火雀氏族的首領，自然是需要親自前往內城的。

姜開、大熔長老、大釜長老等火雀氏族的一干高層反而顯得可有可無，即便是巫帝姜開，也不算必須人選。

不僅如此，他還需要學習一系列的禮儀，比如見到玄鳥族大帝之後該如何跪拜，見到帝族的一些高層時該如何見禮，都很有講究，以免在帝族面前失了禮儀，落人口舌。

這對於一位穿越自未來時代的人而言，實在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對此風后也看出來他的憂愁和無奈，只能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泥於小節，現在對玄鳥族虛與委蛇，也是為了火雀氏族的未來著想。

只能委屈一下他這個火雀氏族的當代大首領了。

不過也有好訊息，那便是自從火雀氏族入駐火正區之後，已經過去有幾天時間了，周圍的兩個城區——水正區和木正區都保持著相對的緘默，並沒有對火正區進行任何的試探和攻擊。

這倒是省了姜尤等人很大一部分精力，輕鬆了許多。

甚至，遠一些的土正區后土氏和金正區的蓐收氏族已經多次派來了使者，請求要和姜尤再舉行一次會談，並送上了許多的禮物作為賀禮——恭喜他們火雀氏族打敗了大家一致的眼中釘白鳥族，為大荒剷除了一大禍患。

姜尤自然明白他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變相的督促自己儘快履行承諾——當初他為了打下火正區，避免被周圍的幾個城區趁亂摘了桃子，因此許諾了后土氏和蓐收氏許多承諾，這才能請動他們幫助火雀氏族牽制住句芒氏和畎夷族。

而姜尤也滿口答應，只要自己火雀氏族進入內城面見完帝族之後，便會在第一時間宴請他們，並完成自己的承諾。

頓時又引起這兩個氏族許多猜測。

......

王城外的平原上，怪異嶙峋的古怪戰場上，一支由多個部落混編的大軍正在謹慎的趕路。

這隻混編的大軍一共由三個部落組成，他們迥然不同的圖騰旗幟也混雜在一起，在戰場上飄颻著，不過雖說如此，他們的關係卻極為親密，並沒有因為軍隊混雜在一起而出現混亂和爭執，反而極為融洽。

其中一支軍隊的圖騰旗幟是一頭青色的雉鳥，神糾糾氣昂昂相當威武。

還有一支軍隊的圖騰旗幟是一頭青黑色的鷹隼，但卻怪異的張著兩對碩大的羽翼，並且尾巴也是長蛇一般分叉的尾羽。

最後一支軍隊的圖騰則是一頭淡紅色的雉鳥，尾羽極短，就像是鴕鳥一般。

這三支軍隊正是青雉部落、丹雉部落以及玄隼部落。

青山、贏川、石雲等部落核心正聚集在一起，在隊伍的最前面帶路，又竊竊私語著。

“青山，說起來我們此行已經耽誤了許久，距離當初你和火雀氏族約定的日子已經過了好幾天，你們說火雀氏族見到我們之後會不會因此不喜？”

玄隼部落的當代小首領贏川有些憂慮問道。

他們三個部落其實是比較熟識的，一方面三個部落所生活的流域捱得很近，幾乎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關係。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互相的圖騰巫神關係比較好，經常會下達神諭，要求他們互通有無。

這時間久了，部落之間便多了許多聯姻通婚，因此關係愈發親密了起來。

說起來，青山、贏川以及石雲甚至還稱得上是親戚。

原本贏川是不知道火雀氏族要進攻王城，將白鳥族拉下神壇這件事的。

不過青山自從火雀氏族從自家門口路過，並順便剷除了他們的心腹大患之後，他便立刻派人將這件事告訴了贏川。

火雀巫神隱隱已經收服了他們的巫神，而火雀氏族又有巫帝誕生，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青山自然是不想放過，或許這就是他青雉部落崛起的契機。

再加上自家巫神當初在崆峒山一行時就曾經表露過的態度，青山這才決定孤注一擲，為火雀氏族雪中送炭，搏一個大好前程！

聽到贏川的話，青山的思緒從大半個月前拉回到了當下。

他嘆了口氣，接話道：“嗐！我也不知道。青雉巫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很多天沒有回應我們的祈禱了，上一次得到巫神的神諭，還是聽說祂要和火雀巫神一起，去太行山脈幹一件大事。”

“幹一件大事？”

贏川、石雲頓時露出驚愕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

青山見狀便有些狐疑：“該不會，你們的巫神也......”

“我們的巫神也是這麼跟我們說的。”

贏川、石雲異口同聲道。

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驚愕。

青雉巫神、丹雉巫神還有玄隼巫神竟然和火雀巫神一起，要去太行山脈幹一件大事？

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根本猜不到是什麼事情可以被巫神們也稱作大事。

崆峒山脈的事情不是已經塵埃落定了嗎？

“別猜了，巫神之間的策劃豈是我們可以揣測的？既然是大事，那必定是極其重要，甚至能影響我們諸多氏族部落的重要事情，我們只需要按照巫神的指令好好做好份內的事情就足夠了。”

“說起來，我倒是對另一件事更加擔憂。”

石雲忽然嘆氣道。

“也不知道火雀氏族如今情況如何？白鳥族可不好對付，那可是擁有巫帝坐鎮的大氏族啊！”

聽到石雲的話，青山兩人也有些擔憂。

巫帝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其實他們根本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像青雉部落、玄隼部落這樣的氏族部落，既沒有強大的武力，也沒有豐富的資源產出，部落中最主流的巫職也平平無奇，在山東地界隨處可見，說白了，他們連曾經的火雀氏族都比不上。

這樣的小部落即便本家以及分支全都算上，人口或許都才一兩萬人，甚至還沒有那麼多，巫王便是部落之中的定海神針、中流砥柱了。

至於巫帝，那就是傳說中的存在，只在長輩們口口相傳的傳說中聽說過，根本就沒人見識過。

因此，當青山等人率領大軍一路趕到宛丘地界時，他們便看到了這裡諸多怪異嶙峋的戰場。

那些高聳數十丈之高的崩壞大陸架，坍塌大地之下數十丈的天坑地洞，都令眾人有些驚恐，有些難以想象。

這些一看就是非自然形成的地貌透露著強烈的肅殺氣息，即便不去求證，他們也能夠清楚的意識到，這必然是巫帝層面的大巫出手才能形成的天塹絕境！

這和巫王層次的修煉者在破壞力方面相差的實在太大了！

而隨處可見的白骨屍骸更是直接彰顯了此地戰事的慘烈。

火雀氏族就是準備和這麼恐怖的勢力對決？

青山等人光是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我聽說，王城之外還有一批外圍流域的氏族部落專門為幾個大氏族部落賣命。”

“他們平時就在這些戰場附近遊蕩，像是尋找獵物的鷹隼，一旦有宛丘之外的其他部落闖入其中，他們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展開攻擊。”

“許多外圍流域的氏族想要為自己的主家運送物資，都被這些人給攔截追殺了......”

“我們也得小心一些，免得被他們襲擊。”

贏川忽然提醒道。

“不錯，我也聽說了，說起來當初火雀氏族經過我們青雉部落的時候，還順便剷除了一個這樣的勢力呢。”

青山頷首道。

眾人變得警惕起來。

一路前進，很快便來到了宛丘平原的腹地，越是靠近腹地，戰場也就越發的恐怖和慘烈，諸多奇奇怪怪的神通殘餘更是令青山等人心跳加速，頭皮發麻。

但令他們疑惑的是，他們竟然並沒有遭遇到什麼遊蕩勢力的攻擊。

事實上，他們甚至都沒能看到什麼成規模的大勢力在周圍出沒，偶爾看到一些小股勢力，也都是數十人數百人，大貓小貓兩三隻，看到他們飛舞的圖騰旗幟便面色大變，急匆匆的逃遠了。

實在是令青山等人有些茫然不解。

他們青雉部落、玄隼部落、丹雉部落也不是什麼大勢力啊，何至於讓這些人這麼驚恐失措？

總不會是認出了他們的巫神，這才被嚇到吧？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新的戰場，這處戰場和周圍其他地界迥然不同，透露著一股硝煙的氣味。

遠遠的，他們便看到了諸多琉璃質的積石和岩漿沖刷過留下的流線型河床。

大地坑坑窪窪的，就像是被流星雨剛剛轟擊過沒多久，而詭異的是，這些大坑之中卻散落著大片大片熔化的金屬，隱約可以看出機關構件的輪廓，只是扭曲的非常嚴重。

“是火法巫！白鳥族的巫帝聽說就是一尊火法巫！”

“這裡有火雀氏族的機關零件！”

“火雀氏族和白鳥族的巫帝在這裡爆發了一場大戰！”

“快！我們得去支援他們！”

青山等人驚恐交加，驚的是火雀氏族竟然這麼快就真的和白鳥族對上了，而恐的是他們竟然直接和對方的巫帝對上了！

五行法巫之中殺傷力最為恐怖的火法巫巫帝！

看著眼前猶如被流星雨轟擊過的戰場，遠方還有一道起碼數十丈高的巨大懸崖，懸崖頂部的瀑布正傾瀉而下，在戰場中央醞釀成了一個湖泊，眾人便感覺心跳加速的極為厲害。

火雀氏族的機關造物確實厲害，但平心而論卻完全被火法巫一脈剋制，金屬怕火，這是大荒的常識！

火雀氏族這麼快就和白鳥族的巫帝對上，只怕凶多吉少！

“拼了！我們和火雀氏族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他們若是戰敗，我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就算白鳥族的巫帝再怎麼厲害，我們也要想辦法拖住他們，為火雀氏族爭取全身而退的機會！”

“否則之前的投入就全部白費了！”

青山沉聲喝道，當即準備高舉旗幟，招呼自己的子民開始準備作戰。

贏川、石雲見狀，雖然有些躊躇不定，但也硬著頭皮準備了起來，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什麼好的選擇了。

卻在這時，遠處的湖泊對岸有許多小船划來。

緊接著便有許多火雀氏族的人帶著機關造物上了岸，開始打掃起了戰場，回收那些金屬零件。

那群火雀氏族的人看到青山等人便露出了驚喜之色，揮手招呼了起來。

“你們是青雉部落、丹雉部落，還有玄隼部落的人？”

“你們可算是來了，我們打敗了白鳥族正愁王城之中無人可用，你們來了倒是可以補充許多兵力。”

“快隨我們進城，正好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們打打下手。”

聽到火雀氏族戰士的話，青山等人感覺腦袋都嗡嗡直鳴。

白鳥族被火雀氏族打敗了？

他們已經佔領了火正區？

這才過去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