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將身邊“翠玉杯”拿了出來,笑道:“師父說我悟性較低,只傳我倒數第二等的杯子,說我要是能將幾路功夫牢牢練熟了,也能成為一流高手。”
若雨本來對那老婦劃分階級的舉動感到奇怪,這時聽魯通一解釋,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那婆婆也不是有意排擠部分徒弟,而是因材施教,這倒跟孔老夫子一般。”
魯通見若雨未發一言,又道:“師父在徒弟入門之前就給我們杯子,一方面也是讓我們認清自己,倒較現在江湖上許多表面平等,卻莫名偏頗的師傅好多了。師父也鼓勵我,如果練一練有所開悟的話,或許可以傳我更多功夫。”
若雨笑道:“這樣倒是很不錯。”
魯通笑道:“是罷!”
二人走著走著,早出了山洞,向下走去。若雨瞧著山路兩旁許許多多的山洞,問道:“這些山洞也是練武廳麼?”
魯通笑道:“正是。其中有一個便是跟我用同樣杯子的人的練武廳了,便取名作『翠玉廳』。我們剛才出來的那個練武廳叫『藍田廳』,只有用藍田杯的才能在那練武。”
若雨道:“所以『藍田杯』便是最高等的杯子了?”
魯通笑道:“不是。最高等的,是文師弟的『茗玉杯』。”
若雨微微吃了一驚,心道:“想不到他竟是他們派中等級最高的人。”
問道:“為什麼說是他的?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有麼?”
魯通笑道:“那當然。這杯子的名字跟咱們派的名字相同,怎麼能隨便給人?”
若雨奇道:“那要怎樣才能有?”
魯通低聲笑道:“他人品佳,悟性高,自然是其中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是師父的孫子啊!”
若雨大吃一驚,失聲道:“他是她的孫子?”
魯通笑道:“是啊。因此咱們派裡的所有人都是敬他三分。”
若雨突然想起,三日前自己帶李燕飛去找他師父時,確實曾有一人在知道他身份後,連忙收回自己開的玩笑,想來定也是因為李燕飛身份特殊之故。
又走一會,魯通望著眼前的一個山洞道:“喏,這就是咱們的飯堂了。師父的一個朋友在這裡負責做飯。”
若雨點點頭,跟在魯通後面走了進去,眼前一亮,裡頭又是別有洞天,雖不似那老婦所居那處綠意盎然,但地面由石板鋪成,倒也不失自然樸實之美。魯通將手上餐盤遞給一個老僕婦,對若雨道:“走罷。”
若雨點點頭,望了望那僕婦,心想:“看上去還真是跟他師父一般年紀。不過這老婆婆看上去神情蕭索,倒和他師父不怒自威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
出了山洞,魯通低聲笑道:“據說這婆婆脾氣很壞,每次我進去都不敢向她多看一眼,這才要你趕快出來。文師弟不想讓你下來幫忙,恐怕一部分也是因這婆婆之故。好啦!任務完成了,你想再去哪邊玩呢?俺自小在這山上,可熟的很。”
若雨想了想,道:“也不用去哪裡,我們還是快些回去罷。”
魯通道:“師父特意要我帶你出來,定是有話要跟文師弟講,咱們過一刻鐘再回去。你不知道要去哪裡的話,我帶你隨便看看好啦。”
說著又折而向山上走去。
魯通道:“師父收的弟子多半不在山上長住,大概就是我、文師弟,還有一個趙師弟、一個梁師姊、一個陳師妹而已。不過樑師姊前幾天給師父派下山去了,趙師弟現下也不在,要認識人,那也只能從我現在要帶你看的這個陳師妹開始。”
若雨點點頭,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但魯通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這陳師妹可厲害了,雖然比我小上十歲,我跟她打,倒是十打十一輸。”
若雨見他神情誇張,不禁輕輕笑了兩聲,突然樹後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笑道:“魯師哥你也太謙了,難道我會不知每到重要關頭你都讓我麼?”
若雨朝著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個女子從樹後緩緩步出,身著白衣,頭上一個粉白花圈,嘴邊掛著微笑,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看上去簡直便像花中仙子一般,不禁在心裡暗暗讚歎。
這女子自然是陳和苓了。魯通見她出來,笑道:“我怎麼會讓你呢?只是每次和你練上幾百招之後,刀子總會不自覺的砍向空處呢!”
陳和苓格格輕笑,道:“要是我遇上的每個敵人都能這樣就好啦!”
魯通笑道:“不過也真巧,你居然下到此處,我正要帶這小朋友去找你呢!”
陳和苓向若雨望了一眼,問魯通道:“這女孩兒是誰?”
魯通一愕,這才發覺自己竟是不知若雨的名字,問道:“小妹子,你叫什麼名字?”
若雨聽他直言相詢,甚至連“請問芳名”等措辭也沒用上,微微發窘,倒不知是否該將自己閨名相告。陳和苓心細,知她心中顧慮,暗想:“魯師哥是個直腸之人,怎麼會曉得女兒家的顧忌?”
正欲開言緩頰,突地想起一事,驚道:“你就是那個帶文師哥回來的女孩!”
若雨聽她說話,登時想起,眼前這陳和苓正是自己三日前闖入藍田廳時,在外把守的白衣女子。她那時心急如焚,並未對二人相貌留心,以致初見之時竟是沒認了出來。
若雨微笑道:“原來是那位姊姊,那天多有失禮,還請不要掛懷。”
陳和苓不答,臉色微微發白,魯通一奇,道:“怎麼,你們認識?”
陳和苓定了定神,道:“沒事。先前見過一面。”
若雨見陳和苓臉色突變,知道必有緣故,正待開言詢問,陳和苓卻將手指置於唇前,低聲道:“別作聲!有人!”
若雨一怔,突聽得馬蹄聲急,似是有兩三乘馬朝此賓士而來。
魯通這時也聽得清楚,忙問道:“怎辦?”
陳和苓指指身後樹叢,低聲道:“靜觀其變!”
於是三人躲入樹叢之後。才方站定,便見兩匹高頭大馬潑辣辣的奔了過來,陳和苓心中不快,暗想:“此處已是我派地域,這兩人若不是江湖人物,也還罷了,可見他們騎馬的模樣,顯然都非庸手,看來是衝著我們來的。”
不禁暗有憂色。
卻見兩匹馬飛快的奔到近前,馬上兩名乘客不約而同的勒住馬韁,其中年紀較輕的那人率先說道:“師哥,有人!”
他聲音雖已壓低,但陳和苓等三人早已伏在一旁,全聽得一清二楚,心中都想:“敵人好高的武功,快馬賓士之間,連我們的呼吸聲也聽見了。”
另外較長那人道:“我知道。便在樹叢後面。”
他說話時卻是沒有壓低聲音,顯然是已經察知對手武功較自己為低,那便不足為患。
他說完這話,便躍下馬來,對著樹叢說道:“茗玉派的朋友請了,我們今天來此別無他意,要把你們這裡殺得雞犬不留!”
魯通和陳和苓一聽,都是大吃一驚,心想自己從不曾見過這兩人,如何對方居然說出這等重話?
魯通聽他言語竟是將自己一派視若無物,心中有氣,便想躍出,但一轉頭,只見陳和苓搖了搖手,又指了指山上。
魯通知道她意思是要請師父下來,心想:“連這點小毛賊都打發不了,我學武有甚鳥用?”
便用手指了指她,又指指山頂,要她自行上去通報。
陳和苓大急,心想:“從這兩人的身形步伐來看,便算你我二人合力也決計打不過,如何要我先走?”
突又想起若雨是客人身份,實不應讓她捲入自己門派的紛爭,便指了指若雨,示意詢問。
卻見魯通突然面露喜色,比了比若雨,又將大拇指高高翹起。
陳和苓心中大奇,想:“魯師哥的意思是她武功很高?我怎地一點也瞧不出來?不過畢竟魯師哥與她相識在先,想來應該是不會錯了。”
她哪裡知道,魯通之所以認為若雨武功高強,不過是因李燕飛口中對若雨推崇備至猜想而來,他又哪裡見過若雨使上武功了。
但陳和苓這時自是不會懷疑師哥,便又向山上指了指。魯通點了點頭,陳和苓於是將身體伏低,藏身樹叢之後,輕聲快步向上奔走。
不料那較長青年很快聽出她的蹤跡,喝道:“一個都別想給我逃走!”
雙足輕輕一點,朝陳和苓的去路飛去。魯通一驚,喝道:“你不是她的對手,吃我這招!”
人雖尚在樹叢之後,單刀已先遞出,直攔在空中。那人見了他單刀,毫不在意,左手食指在他刀側輕輕一點,又向陳和苓追去。
魯通虎口一震,單刀不由自主的向下墜去,不覺大吃一驚,連忙伸左手抄住了,才免於兵器給人震落下地的窘境,但一張臉卻已是漲得通紅。
魯通想自己行跡已露,無論如何都要絆住這二人,好讓師妹上山報訊,趕緊從樹叢後方縱出,擋在那人身前,抱拳道:“敢問兩位高姓大名?何以對咱們茗玉派的一個小師妹突施攻擊?”
那較長之人笑道:“你也配問我姓名?像你這等無名小卒,給我爺爺提鞋子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