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不敢再問,心中細思與李燕飛相處的點點滴滴,心想:“楊叔叔是這等好人,怎麼可能得罪了這婆婆?這之間也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便道:“婆婆,楊叔叔到底做了什麼,讓您如此……如此介意?”

那婆婆冷笑道:“做了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他自己?”

若雨大奇,低聲道:“可是我不知他現在在哪裡呢……”

那婆婆冷笑道:“做了虧心事,自然是不會給人找到了。老婆子尋他尋了三十年,哪裡有半點影子?嘿嘿,老婆子頭髮都白了喔!”

若雨心道:“尋了三十年?”

隨即想起:“楊叔叔現在算來,應該也只是三十多歲,怎麼可能在五六歲時便跟這婆婆結下這等仇怨?”

笑道:“婆婆,晚輩所說的『楊叔叔』,名諱上少下恆,想必不是婆婆心中所想的那人罷!”

那婆婆一聽,怔了一怔,喃喃道:“李燕飛?這名字好像也聽見過。”

若雨心道:“怎地這婆婆知道爹爹也知道楊叔叔?”

隨即想起一事,笑問道:“婆婆,您是否在定州城住過?”

說著解開背囊,拿出了那個杯子,笑道:“婆婆,這物是您贈給家父和楊叔叔的對罷?”

那老婦一愕,道:“你怎麼會有我派的玄玉杯?”

隨即想起,道:“啊!是了,原來你是那兩個小朋友的孩子。”

若雨聽她竟稱自己父親作“小朋友”,不禁掩嘴輕笑。

這老婦便是當年給在定州城與龍楊二人大兜圈子,後來贈予他們杯子的人了。幸得若雨幼時聽過他二人講述城中趣事,又記在心裡,這時才勾起了那老婦的回憶。

那老婦抬頭上望,喃喃道:“記得我那時見他們兩個都是一般的忠心為國,只是苦於內力不夠,才鬥不贏遼狗。我聽了他們的說話,便決意測試測試他們的品性,好決定是否傳這二人功夫。哼!說來好笑,他們都不知一份大禮就要從頭上掉下來,還兀自鬧彆扭吵架。結果追老婆子追一追,自己又和好了,還那邊謝我謝得很開心呢!不錯,我便在那天給他們喝了白玉茗,贈了他們玄玉杯,那便是准許他們進入我派了。不過這兩人傻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竟然從不來要我傳授功夫……。”

說到這裡,突地眼中精光一閃,扣住了若雨手上脈門,沉著嗓子道:“老婆子在那裡待了一個多月,你父親始終沒來,他又怎能傳你我派內功?”

若雨心道:“我怎麼知道?”

在腦海中翻著記憶,試圖找出父親內功究竟是何人所傳,突地想起,問道:“婆婆,您識得楊延朗叔祖麼?我記得爹爹的內功是他教的。”

那老婦聽到楊延朗的名字,哼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是他教的。好罷,那孩子也是很好的,我第一次見他,跟見你爹爹一樣,是在城裡見到的。那時他才十一歲,卻是忠心耿耿,一心要把遼狗通通趕回去。老婆子看了幾天,對他很是喜歡,便傳了他一些功夫。這孩子悟性可高的很,老婆子想他不過要上陣殺敵,只傳了他內功。沒想到才一個月,他便練完前三張圖了……。那孩子……那孩子當真不錯……。唉!豈知……。唉!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好罷!既然我本來就要傳你爹爹武功,又是這孩子傳給他的,那就算了。不過,嘿嘿,我還以為阿隱定會傳你武功呢。”

若雨臉上一紅,待要辯解,卻聽得門外一人道:“師父,您找我麼?”

卻是李燕飛的聲音。

那老婦道:“自然是找你,快餓死了。”

李燕飛道:“是!”

便從外邊推了門進來。卻見李燕飛後面跟了一人,若雨一見,大吃一驚,忙往後坐了一些。李燕飛笑道:“不用怕,我都說清楚了。”

原來這人便是三日前,處處為難她的“魯師哥”了。

李燕飛出得山洞,突地想起他和若雨間的誤會,便趕緊先去找到了他,將事情原委說了。

那魯師哥這才知道若雨非但不曾對李燕飛有一點傷害,反是處處幫忙,說定要來向若雨親口道歉,便隨李燕飛一同走來。

他走上一步,對若雨做了一揖,道:“小姑娘,對不起之前誤會了你。原來是你救了我師弟。我不明是非,還對你動了兵器,實是非常抱歉。在下魯通。”

若雨忙站起身來,還禮道:“不要緊的。抱歉之前推了你一下。不過你怎麼後來就一動不動了?”

魯通笑道:“沒關係,還是因為我一時魯莽,先誤會了你。你說我一動不動?還不是你那文師弟鬼靈精怪,看我不聽話,便點了我的穴道。”

若雨大奇,道:“他點了你穴道?”

想起李燕飛當時傷勢甚重,怎能有力氣將他制住?

卻見李燕飛將手上盤子遞給他師父和自己,從懷中掏出了一顆鐵膽,笑道:“我把這個放在胸前,叫我師哥抱緊我,這鐵膽便點中了他的膻中穴了。不過這一著也是極險,我也因此呼吸不暢,終於昏了過去。”

若雨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他二人抱了這麼久,都不分開。”

將話說開以後,眾人言談甚歡,四人便坐在地下,吃起飯來。

吃飯之間,魯通一直問著李燕飛下山之後做了些什麼,李燕飛顧及若雨隱私,於足赤教之事一句未提,只揀些在兵器鋪中看見的奇聞軼事說了。

李燕飛與師父師哥久別重逢,自是談得歡暢淋漓,偶爾聽見若雨銀鈴般的笑聲輕輕響起,心中也自歡喜,只是目光再不敢對到她嬌美的面龐之上。

飯罷,李燕飛收拾盤子,對那老婦道:“師父,我和魯師哥再去一會。”

那老婦道:“魯通,你帶這女娃子去。”

李燕飛忙道:“她不熟道路,還是弟子同師哥去罷?”

那老婦冷冷的道:“是你聽我的話,還是我聽你的?”

李燕飛大窘,一時不知如何措辭。若雨見他處境尷尬,忙道:“我可從沒來過這裡呢!也想四處去走走看看。”

魯通會意,趕緊應道:“那有什麼問題?我這就帶你去看看。”

說著對那老婦微一行禮,道:“弟子告辭。”

李燕飛見若雨也這麼說,自是無意再辯,只見魯通對若雨道:“走罷。”

二人拾起地下餐盤,轉身離去。

李燕飛望著若雨的背影離去,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心想:“她到我們的山上作客,偏生還要吃這麼多苦。”

突覺肩膀一個冰冷之物碰上,李燕飛知道是師父將手放上,回頭叫道:“師父!”

那老婦道:“老婆子自己作了壞人,任你去作好人,還有什麼好嘆氣的?”

李燕飛轉過身去,面向那老婦,道:“弟子不懂。何以師父定要她幫忙收拾善後?她可是客人呢!”

那老婦微微冷笑:“客人便不用善後?我是這樣教你的麼?”

李燕飛道:“好罷!師父,您要跟我說什麼?”

那老婦道:“我是要救你性命,不想聽也罷了。”

李燕飛一奇,道:“救我性命?”

那老婦拉著他的手,二人一起坐了下來,道:“阿隱啊,你誤會了我的話,自己修練了後面兩張圖,體內的內力固是增長了不少,可那全是陽氣,稍一不慎,你自己無法控制,很容易會再走火。老婆子不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每次幫你把內力導回啊!”

李燕飛心道:“我往後小心一些就是了,又何必如此擔憂?”

但他不欲打斷師父話頭,便繼續聽著那老婦說話:“更何況你現下的內功修為尚較為師的淺些,我這才有本事救你,除非你再不求進步,否則終究是得練全體內的陰柔之力,與其抗衡才行。”

李燕飛道:“那我便自現下練起,也就是了。”

那老婦嘆道:“你現在要練,只怕是練不起來了。”

李燕飛一驚,問道:“為什麼?”

那老婦道:“你胡把陰力所用的經脈全填上陽氣,隨便一練,陰力就被你陽氣沖掉了。”

李燕飛奇道:“那我該怎麼辦?”

那老婦道:“我跟你說個法兒,要不要幹你自己決定。”

李燕飛道:“請師父示知。”

那老婦道:“自古以來,物分雄雌,人分男女,萬物都是陰陽相剋。我自從搭了你脈搏,知道你體內陽氣過盛之後,便想只要找一個體內陰氣過盛之人,你和他手掌相貼,互通氣息,那便可以陰陽相濟,平衡彼此陰陽內力,於二人的內功修為都大有好處。”

李燕飛道:“可這等陰氣過盛之人,又要到哪裡找去?”

那老婦道:“不消遠求,咱跟前就有一個。”

李燕飛見師父神情古怪,已知其意,不覺滿臉通紅,叫道:“師父!”

那老婦見他臉紅,笑道:“你既如此精乖,倒省得老婆子親口講出的一番麻煩。”

李燕飛道:“可是師父,她怎會陰氣過盛?”

那老婦道:“咱茗玉派的內功,由你來練,便是前三陽氣,後三陰氣,但若女子來練呢,明明練法相同,卻會練成前三陰氣,後三陽氣,便是中間那第四張,女子來練也是先陰後陽。我適才問過了那女娃子的師承來歷了,你很好啊!竟然沒教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