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和克勞奇來到了她們的第二個目的地:鎮公所。

與對待神父不同,安妮自然不能坦誠相待,只能扮演成一個愛好奇聞趣事的好奇寶寶的樣子。

“對不起,對於修女失蹤案,已經全權被大公國警署接管,恕我無法給你們更多的訊息。”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一頭銀髮的老者。雖然有點上了年紀,但眼神依舊犀利,說話也中氣十足。

安妮撇了撇嘴皺眉道:“那伊文思鎮長,警署的人在哪裡可以找到?”

“前天他們來了很多人,不過已經都回去了。他們臨走前已經要求我對此事保持緘默,也許他們怕記者們在這件事情上胡亂報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們。”鎮長一邊說著,一邊眼神掃過安妮和克勞奇。對於眼前兩人的真實身份,他更願意相信是某家報社的記者或者是私家偵探,而不是藝校學生。

想到這裡,伊文思鎮長臉色愈加陰沉。他似乎感到對方有意無意的拉開自己的夾克的拉鍊,露出了腰間別著的左輪手槍:“雖然你的姑媽昨日已經報備過,說你們是來這裡過新年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這段時間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別去打那座古堡的主意,過完年就請儘快離開吧,有時候好奇會害死貓的。”

下午4點小隊重新匯合,在阿敏的帶領下再次走了林間小路,到達了小鎮西山南麓的薩格拉斯溫泉。

“這可是真正少見的硫磺溫泉,好好享受吧。一個半小時後,我會來接你們,六點前我們必須回去。”阿敏擺了擺手向眾人告別。

“等下,我們為什麼不能再晚點回去呢?”安妮有些不樂意的問道。

“這裡離古堡不遠,傳說這裡晚上會有惡魔出沒。。。”阿敏故意做出一臉猙獰惡魔的模樣。

“一點都不好笑。”安妮不再和阿敏糾纏,兀自轉身走向溫泉。

這是一處純天然的室外溫泉,周圍數萬年形成形狀各異的巨型岩石將溫泉包圍成了一個橢圓形,最寬處直徑大概有四十多米,最窄處也有三十米。大概由於富含硫磺,石壁已經被染成了灰黃色。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周圍數十米內寸草不生,被染成了猩紅色的地表不時有白煙噴出,一片猙獰。而且水質也頗為渾濁,熱氣騰騰“咕嘟咕嘟”冒著泡的同時,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臭雞蛋味。

一行人快步走到泉水邊,看見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含有特魯埃和蘭斯兩種文字“地獄谷”。山石率先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水溫,並搓了搓手,然後喊道:“這水質不錯!舒服!和我們東水國的溫泉很像,泡完保準全身舒坦,順滑猶如塗油一般。”

克勞奇卻望著周圍的景象,不禁感嘆道:“地獄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們先泡著,我去周圍檢視情況。”緒恩開口說道。

見眾人有些不好意思,緒恩擺了擺手:“沒事兒,演戲總不能穿幫,我等下也會過來泡一會兒,你們先泡著。”

說完此話,他迅速走向溫泉周圍的山頭。

山石猶豫片刻,微微嘆一口氣,還是拍了拍克勞奇的肩膀,只說了句:“你們先泡著,我們馬上過來。”就匆匆跟隨緒恩的腳步向遠處走去。

“進入此地,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緒恩壓低聲音和跟上來的山石說道。

山石望著前後被白煙氣籠罩,有些看不太真切的周圍,好似發著牢騷地說:“這些帶著硫磺味道的熱氣似乎限制了我們的感官。”

“你怎麼不去泡溫泉?你不是號稱最喜歡泡澡的嗎?”

“嘿嘿,這地方可比不上我老家的,不泡也罷。”

理由雖然牽強,但緒恩的內心是溫暖的。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們。”緒恩雙魂的感應力比常人要高出很多,語氣帶著一絲的不安。

山石特意往煙霧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可就在此時,他發現了遠處百步之外的懸崖峭壁上竟然有一抹妖異的紅色。

“快看那是什麼!”他邊喊邊用手指向那個方向,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顫抖。

緒恩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用手揉了揉眼睛,在他下一秒望向原先的位置時,那抹紅色卻又怪異的消失了。

“你剛看見什麼了?”緒恩問道。

“頭上長角的紅色怪物,雙腿走路,手有利爪!”

“我也看到了,但現在沒了。”

兩人面面相覷,似乎在懷疑是否是因為周圍的煙霧影響了自己的視覺。

“走,我們去懸崖那邊看看!”

“好!”

兩人同時執行體內真炁,各自施展手段,飛速順著山脊跑向高處懸崖。緒恩更是透過神行術,時而縱身跳到樹上,時而如大鳥般跳入半空,十幾個起落,便率先跑到目的地,可此時光禿禿的山崖又哪裡來的紅色怪物。

“是不是我們都看錯了?”山石也就比緒恩慢了一步登上懸崖,正嚴肅審視周圍的環境。

“同時都看錯?不太可能!”

“會不會因為是光線折射?正好我們這個角度看上去將猩紅色地表對映到了這裡?”

“邪門!真特麼邪門!”

“走,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兩人的身影迅速從懸崖消失,望著他們飛速遠去的背影,從樹林中冒出一個有著紅髮的腦袋。

天色越來越暗,圓月已經掛在天邊,驅趕著最後一抹亮色。整個溫泉山在霧氣籠罩下也變得更加詭異。

“客人們感覺怎麼樣?”阿敏準時出現在溫泉路口向眾人詢問。

安妮一邊甩著溼漉漉的頭髮,一邊露出滿足的笑容:“真的不比勞恩的差,我一定會向朋友們推薦的。”

阿敏露出會心的微笑:“那是,勞恩也就名氣大,要說水質那還是我們的薩格拉斯好。除了推薦溫泉,您也別忘記推薦下我們旅店啊!”

“那是自然,你放心吧。”

“客人們回去後多喝點水,有益身體健康。我們的溫泉還有安神的作用,我敢保證今晚你們一定能睡個好覺。明天我們去古染坊哦。”

六小時之後,緒恩在床上輾轉反側依舊無法入睡。

緒恩他們在阿敏到來的十分鐘前終於回到了池子。在溫泉池裡的幾分鐘內,他們將剛才發現紅色怪物的事情和上午墓地遇襲的告訴了已經泡得滿臉通紅得安妮和克勞奇。

作為序列為術士的安妮立刻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的描述沒有錯,這種生物就是傳說中的地獄低階惡魔。只是尋常地獄惡魔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至於墓地遇到的藤曼,安妮也認為那是鬼血藤,而且很可惜地告訴他這種邪惡植物很值錢。而那個被緒恩收集到的類似青苔的東西,安妮也並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緒恩只能繼續保管好,準備帶回學校給霍特老師看看。

另外安妮又告訴了緒恩他們今天去教堂和鎮公所獲得的訊息,從到鎮子上算起已經花了兩天的時間,可依然沒有得到清盈的可靠訊息,讓他愈發焦急。

此時已是深夜,他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索性打定主意出門散步透口氣,可剛拉開門,就看到一個有著鳥嘴般人形的怪物影子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緩慢顯現在樓梯的牆面上,那個鳥嘴又長又尖,緒恩腦袋“嗡”的一聲,以為碰到了惡魔怪物,大腦迅速徹底清醒過來,重新輕聲關上房門,眼睛卻透過門縫,慌忙往外面看去。

只看見那個鳥嘴人形生物端著蠟燭臺走到二樓時,先是停住了腳步,鳥頭朝自己這邊的房間看了一眼,隨即繼續走向三樓。

此時緒恩終於看清對方的身形。那是一個人戴著金屬灰色鳥嘴面具,披著黑色兜帽長袍。樓上是紅髮店主一家的住所,沒過多久,緒恩就果然聽到樓上傳來竊竊私語之聲。為了能聽清內容,他迅速重新開啟著一條門縫屏住呼吸極力傾聽。

“你怎麼直接把這套穿上來了?”這聲音一聽就是老闆娘的。

“反正明晚一樣要用。省得我再跑去儲藏室。”老闆的聲音有些渾濁,似乎在解開蒙在自己嘴巴上的面具。

“向聖眷者大人報告了嗎?”

“恩,大人說讓我們後天帶領他們去古堡。他還表揚了阿敏的機靈。”

“別說是阿敏,就連我也看出來他們不是來這裡採風的藝校生,你看他們平時哪有什麼藝術氣質,尤其是那個粗鄙的胖子。”

“聖眷者大人說他們幾人的目標應該是那個修女。”

聽到這裡緒恩心中就是一顫,這幾天來這是他第一次打聽到了清盈的訊息。難道是他們口中的聖眷者抓走了清盈?

“之前我們還讓他們不要去古堡。這下有點麻煩,話怎麼圓回來呢?”

“沒事兒,阿敏能搞定他們,不用你操心。”

“明晚的降神會,你可要好好準備,說不定聖眷者會讓我們發言,到時候別丟人現眼。”

“聲音輕點,別被樓下的聽見了。”

“怕什麼?就這呼嚕聲,吵得我都睡不著,能聽到我們說什麼就見鬼了。”

“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

聲音頓了頓,老闆娘接著問道:“你都把衣服和麵具都直接穿上來了,這萬一被客人看到怎麼辦?還是拿下去吧,謹慎點好!”

“怕什麼?我不就想明天能快點出發嘛。再說你是害怕他們利用這些穿戴?放心吧,他們就是有這身裝備,也沒我們的頭髮阿。”

“小心駛得萬年船,而且他們可是非凡者!還是老辦法,明天晚上的開胃湯裡給他們加點料,讓大家都能踏實點兒。”

“行,就這麼辦。”

又聽了一會兒,門外微弱的燈光終於熄滅,整座旅店歸於沉寂,緒恩重新把房門關上,再次陷入沉思,這次是徹底失眠了。

曼海姆小鎮第三日。

很快就到了清晨。今天是禮拜日,辛苦勞作了一星期的小鎮居民們都向鎮中心的教堂匯聚而去。由於無法一次性容納所有人,安妮姑媽家就被安排在了上午的第二批參加禮拜。

正在家裡等待阿敏的安妮正在餐廳裡享用早餐。大侄女琳達卻是一臉愁容,心不在焉地抱著她的娃娃看著天花板想心事。

“琳達,快點吃早飯了,我們9點需要準時出門。”從廚房裡傳來姑媽的催促聲。她正在水池邊刷著碗,姑父則一大早出了門。

安妮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姑娘,心中不覺好笑,就這麼小一個孩子,怎麼看上去心事比大人還重?

她低頭輕聲說道:“琳達,能告訴表舅媽你在想什麼嗎?有什麼麻心事嗎?”

琳達從她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有些迷茫的看著按安妮的臉道:“表舅媽,明天是黛絲的生日,我想給她換身紅色的衣服。你看她現在穿的這身衣服的顏色,一點都不好看。”說完她將她自己的娃娃舉起,並用短小的指頭戳了戳娃娃身上的衣服,一臉的不滿意。

原來娃娃的名字叫黛絲啊,安妮不禁忍俊。

“可奶奶不給我買新衣服。。。”說到這裡,小姑娘感到特別委屈,眼睛頓時溼潤了起來,眼看著就要爆發。

“安妮別難過,表舅媽有辦法。你先把黛絲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我去想辦法。”

“真的嗎?”琳達頓時笑逐顏開。

“恩,包在表舅媽身上,不信我們拉勾。”安妮說著伸出了她的右手小拇指。

“好,大人可不能騙小孩哦。”琳達開心地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用力勾了勾。

此時按你姑媽從廚房出來走到餐桌旁,見到琳達重新開動起來,終於也鬆了口氣,對著安妮說道:“對了,你和你朋友今天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做禮拜?”

“謝謝姑媽,我們就不去了。趁你們去做禮拜,昨天已經約好去阿茲加洛染坊參觀,阿敏說這時候人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