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迷霧尚未散去,不知名的幾隻海鳥伴隨著一艘青灰色的遠洋明輪船正緩緩靠近馬薩港的碼頭。
巨大的雙明輪激盪出無數水花,發出有節律的“咔嚓咔嚓”的聲響,在海水中轉動得越來越慢。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與周圍的人群正擠成一團,紛紛倚靠在欄杆上眺望這個對他們來說嶄新的世界。海風吹散了他黑色的頭髮,蔚藍的天空倒映在他黑色的眸子裡,他卻和周圍的激動人群不一樣,只是不聲不響的看著對岸。
大哥,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與此同時。在熱鬧的威林頓學院的操場上。
“對不起教官,緒恩他馬上就會到了,我剛從宿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刷牙了,能不能再等一下下。”山石站在一位青年教官面前不停地低頭賠笑。
“不行!有沒有搞錯?都遲到五分鐘了,晨跑也是課,怎麼能這麼隨心所欲?全班就差他一個沒來。”青年教官不滿地嚷嚷著,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身影如同一頭獵豹從遠處狂奔過來。
“報告教官,學號689731緒恩前來報到。”緒恩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緒恩同學,這次就算了,下次遲到就要算你晨跑缺席了。”
“明白教官。”緒恩再次敬禮道。
教官把手裡的考勤表上打了一個勾,便揮了揮手示意讓緒恩快點開始跑步,緒恩便朝身旁的山石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會心一笑一起朝跑道走去。
就在剛才緒恩終於順利抵達學校。只不過因為找不到在費列尼奧合適到美因茨的出租馬車,才比預計晚到了一會兒。
“嘿嘿,怎麼這麼晚回來?路上還順利吧?”山石咧嘴笑了笑。
“還算順利吧,差點就再回不來了。。。”緒恩搖了搖頭,苦笑著回答。
“怎麼?難道又遇襲了?我就讓你不要冒險出去”,山石臉上的輕鬆笑意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詫異。
緒恩發出之前,將自己看病的事情告訴了山石,不過具體什麼病缺沒有直說,這讓山石以為他的室友得了某種難言之隱,心中更添同情之心。
兩人走到跑道邊上,開始做起了熱身運動,一個蹲下壓腿,一個則伸開雙手做著拉伸動作。
“這次肩部捱了一槍,還好當晚就做了手術,取出了子彈,否則就麻煩了,不過現在裡面還綁著繃帶呢。”
“那你還來晨跑?腦子進水了?還不趕緊去醫院看看?”
“校醫院都沒開門,沒有請假條就缺席晨跑,怕是又要被某人穿小鞋。”
“那你跑得小心點,別把傷口給跑崩了,千萬別逞強。”
“放心,術法能讓我很輕鬆地跑完全程。”緒恩對著山石笑著眨了眨眼,說完這句話便扔下山石拔腿開始跑步,周身散發出一陣魔法的波動。
“有種你就憑真本事跑!”山石低哼了一句,也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即使是最後開始跑的,依舊比大多數人要早到終點。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在兩人跑完全程,再次躺倒在草坪上休息的時候。霍特不慢不快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緒恩,跟我回訓導處,有人找你。”語氣充滿了寒意。
緒恩喉頭動了一下,就算是晉級了感知能力比以前提升了很多,但老師依舊比自己強大得太多,自己發現他的時候竟然離自己只有十步的距離。另外看他的臉色是來者不善,看來要東窗事發了。這次外出冒險,他可沒向這位老師報備啊。
十分鐘後在訓導處辦公室,一位穿著灰黑色制服的短髮陌生的男子正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座椅上。一看到霍特把緒恩帶了進來,邊站起身客氣地低頭說道:“對不起霍特中校,有勞您特意跑了一次。”
霍特只是冷哼了一聲,淡淡地說:“有話快點問,他還要回去上課。”說完便掉頭離開辦公室。
那名男子見霍特退出辦公室,渾身緊張的神情才明顯放鬆了下來,他轉頭看下緒恩,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個記事本和一支水筆,故意咳嗽了下緩解下屋內的尷尬:“咳咳,自我介紹下,我是黑森警察總署九處的漢斯督查。有證據表明那天在巴登車站的非凡事件與你有關。能說下情況嗎?”
緒恩就站在他對面,依靠著牆雙目有些不自然地望向天花板。剛才在路上,除了具體在二姨媽家治病和加入共濟會的事情隱去不說,他已經向霍特坦白了自己這一路上遭遇的一切。霍特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之後,明確告訴了他總署九處的督查就在他的辦公室等著他。
九處是一個官方專門查非凡事件的部門,外表光鮮,在常人眼裡是個極其牛掰的部門,但許可權其實不高,只能處理一些低階別的非凡事件,像上次大公遇刺事件就是直接被聖光騎士團和邦聯警察總局接手了。而且現在非凡者的存在感越來越低,整個接近百萬人口的黑森公國一年也就這麼幾件案子,可謂是清閒之極。
通常針對非凡案件,如果非凡者針對凡人做出了違法的事件,那九處就會負責破案將非凡者繩之以法。可當非凡者內部發生的違法事件,那普通的凡人法律就很難適用,通常實力不濟的九處只會上報,或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非凡者內部的唯一法則就是強者為尊。。。所以這次巴登車站案件,霍特明確告訴緒恩,只要說明襲擊者也是非凡者就可以了,因為緒恩之前的那次遇刺,自身已經被當地警局認定為非凡者了。
“我就是那個昨日在車站的被襲擊者,而對方襲擊者一共有4個人,其中應該至少有2個是非凡者,序列應該是獵魔人,他們應該是有預謀的。”
“你有什麼證據?”對方一邊聽一邊認真做著筆記,臉色變得愈發輕鬆。
“我肩頭被擊中了一槍,子彈是秘銀彈,刻有符文。”緒恩說罷解開自己的上衣紐扣,露出了帶血的紗布,而此時他的手裡也多出了一個彈頭,向著漢斯扔出了一個高拋線。
漢斯伸手接到那顆彈頭,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能帶走這個證物嗎?”
“可以。”
“具體能描述下那兩個非凡者嗎?”
“一個戴著面具,身材纖瘦,身高和我差不多吧,就是他持槍打傷的我,還有一個是小丑,身材矮胖,頭髮是綠色的。”
“是否我可以這麼理解,小丑是你殺的?”
“什麼?他死了?好吧,我並不清楚,我中彈後就逃進了魔法蒸汽列車。”緒恩有些迷惑,因為當時他見到的場景不應該是面具男和小丑都被熙善的破刃斬籠罩了嗎?至於其他的他可不想多說。多說就意味著更多的漏洞。
“你認識襲擊者嗎?”
“完全不認識。”
“知道為什麼會襲擊你嗎?”
“也許和大公被刺案有關,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對不起,我有一個最後一個疑問”,漢斯將筆記本、水筆和子彈放進自己口袋,一邊繼續問道:“當然你也有權可以不回答我,你在警署的檔案裡只標記了非凡者,卻沒有相對應的序列資訊,現在能告訴我嗎?”
緒恩聽罷嘴角微微上翹,用右手食指頂住眉心,作出了一個自認為極帥的POSE,輕輕地說出了兩個字:“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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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訓導處被詢問完之後,緒恩直接去了校醫院。還好這次那名護士阿姨並沒有當班,讓緒恩鬆了一口氣。他在換藥並獲取了一週的病假條後鄭重地再次去了操場向比爾霍夫告假。
“肩胛骨骨裂?!特麼這是怎麼回事?又要請假?”比爾霍夫看到醫院的假條直接就炸了:“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個禮拜就會操了?上禮拜好不容易開小灶幫你補了回來,你現在又請假,你說這一個月才上了幾節課?!!!”比爾霍夫雙眼圓睜,面露猙獰,彷彿連肌肉都開始向外鼓脹,骨頭都發出噼裡啪啦的爆裂聲。
這是要變身嗎?
緒恩面色慘白,只能垂下頭接受狂風暴雨。
“你說你們漂洋過海跑這麼遠圖個什麼?光知道打架鬥毆!一幫子紈絝子弟,乾脆退學得了!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教官,我也不想啊,這次我又是被打的。。。”,緒恩慌忙解釋道。
“為什麼每次受傷的總是你?其他人怎麼不受傷?一句話,要麼正常參加操練,要麼自己去校務處退學,二選一!”
此時比爾霍夫暴跳如雷的聲音已經讓班級其他同學都側目注視過來。
“啊?你看看教官,我這肩膀,手抬起來都有點發抖,真沒法正常操練啊。”為證清白,緒恩忙著把上衣解開。
“我告訴你,你這點傷算個P,老子身上有8處彈孔,軍人要是連這個都堅持不了就趕緊滾蛋,否則到了戰場上就會給老子丟人。”
“那。。。教官我收回假條,每天練還不行嗎?就是俯臥撐、引體向上之類的我現在可能還有點困難”,緒恩只能認命低頭做出了他的選擇。原本想偷懶的他只能到時候催眠自己才能避免疼痛了。
“這還差不多”,比爾霍夫竟然此時露出了微笑,“好好練,放心!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說,我還可以幫你們開小灶。”
“。。。”
筆挺站在不遠處的山石喉頭不覺動了一下,心中暗想為什麼教官要說“你們”這兩個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