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恩被送進了學校內部醫院,在經過護士的包紮處理後被要求留在醫院觀察一晚。
緒恩的外傷並不重,但內傷卻不輕。
“好好學習,爹媽送你們來讀書不容易,打架鬥毆可不好!”護士大姐大概三十多歲,一邊將輸液管固定在緒恩手臂上,一邊不忘數落二句。緒恩此時右手裹著白色紗布繃帶,左手掛著生理鹽水瓶,坐在長椅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護士大姐走了沒多久,緒恩正想閉眼打個盹,耳邊再次傳來一個聲音,“你好!我是霍特中校,學校訓導處主任。”只見剛才拯救緒恩小命的男子走進了空空蕩蕩的觀察室,在緒恩面前右手舉了個標準特魯埃軍禮一邊自我介紹道。
“長官好!我叫緒恩,學號689731,留學外籍軍官班68級二班。”緒恩剛想掙扎站起來還禮,卻被對方按住肩膀。
“受了傷就不要動了,傷口容易重新裂開。”霍特中校坐在了緒恩身旁長椅的空位上,語氣顯得非常隨和。
“是,長官。”緒恩仍有些侷促不安,對方不但是學校高層,還是一名非凡者高手,一出手就將那名強悍的刺客給打跑了。他此時才看清坐在他身旁的男子,深褐色頭髮,帶金絲邊眼鏡,高鼻樑,面板白皙,似乎一直面帶微笑。
“我記得你,你就是上週那場射擊訓練課贏了比爾霍夫的新生。”
“是我,沒想到您也當時在場。”
“能先和我說下剛才那次戰鬥嗎?”
“長官,我並不知道他是誰。我剛校外吃完晚飯回校,他便在我宿舍樓下候著襲擊我。還好您及時出現,否則我估計很難逃脫。”
“知道他為什麼襲擊你嗎?”
“我看他的身形有點像那晚刺殺公爵大人的刺客!也許您不知道,我是那晚在歌劇院的目擊證人!之前在警局備過案,可能是為了殺我滅口!”
他可沒有金祺祥那種婦人之仁,尤其是對方已經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情況下,可再也沒有一點維護那名刺客的想法。
“哦?”霍特中校下意識地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隨即接著說道:“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們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接下來校園的警戒級別會調到高階,最近你儘量不要外出,我們也會通知本地的警察局,不過除了警察局,校方希望你能對此事件保密,畢竟傳揚出去對學校聲譽會有不好的影響。”
“明白了,長官!”
霍特頓了頓,最後彷彿艱難下定決心般鄭重開口說道:“你是一名超凡者?”
“我。。。”,緒恩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對方的序列和等級嗎?”
“我剛來歐羅巴,對你們的序列和等級規則並不是很清楚。我是一名東大陸的修行者。”
“知道我們威林頓有個特殊班級嗎?”
“我不知道啊。”
“這個特殊班只有非凡者才能加入,但不限序列和級別,另外這個班級也不存在於官方的任何檔案裡,屬於國家級機密。”
“加入班級可以學習非凡本領?”
“當然,雖然不是過去梅林魔法學院那種單一序列的傳統學院,但依舊可以學到外面見不到的很多知識,還可以有權使用一些屬於學校的非凡物品和材料。”
緒恩陷入短暫沉默,他明白天下絕對沒有掉下來的餡餅,所以他在等待對方的條件。
“條件就是終身不能拒絕特魯埃國王陛下的徵召,不過你不是特魯埃人,之前有過特例,作為外籍軍官只要十年內接受三次國王的徵召就可以了。”
這好像沒什麼問題,按照金祺祥那傢伙的說法似乎收益遠遠大於風險。緒恩不禁點了點頭,遂下定了決心,“好的,我願意加入。”
“等等,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作為學校培養的非凡者,除了保衛國家外,在學校學習的這段日子裡你還需要參與保衛學校。”
這麼算什麼鬼?不是剛說好要保護我的嗎?怎麼又變成了我來保護學校了?與其說是班級,不如說是學校私底下的非凡者保衛處吧。
緒恩思慮片刻,認為眼前加入這個班級能讓自己的安全更有保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行吧。”
“好的,另外剛才忘記介紹,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這個特殊班的一名教官,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這週五晚上七點來1號教學大樓的訓導處找我。我們班只在晚上上課,平日你還是在你現在的班級正常上課,沒有任何衝突。”
原來還得繼續和比爾霍夫繼續打交道啊,還以為解放了呢。緒恩內心有些小小的失落。
這場襲擊過去沒多久,戰鬥的詳細過程就已經被呈送到了獨眼卜列斯男爵的書桌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他讀完密信,嘴角微微上翹,順手將那手掌大小的信紙送到左手邊煤油燈的豌豆大小的黃色火苗上,一陣黑煙升起,不多時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白紙就此灰飛煙滅。
他在緒恩身邊埋伏的探子終於在歌劇院刺殺案發生的一週之後傳來了好訊息,主謀人終於現身了。而且出乎他意料那個用來釣魚的魚餌也不是一個普通的餌,竟然是一個來自東方的非凡者。
非凡者對於這個術法末世而言,無論其身處何方都值得引起當權者的足夠重視。
看來那個韃靼小子確實有點手段,在刺殺案發生當晚成功逃脫刺客滅口,而今天他再一次成功脫險,在監獄還真被他的演技給騙了。卜列斯重新坐回他的椅子,暗自琢磨。
只可惜刺客行蹤太過詭秘,他的密探並沒有掌握刺客的最終撤退位置,只跟蹤到靠美因茨河附近的皇后區時便失去了蹤跡。不過卜列斯並不擔心,憑他的多年經驗,魚很少能主動放棄近在矩尺的食物,儘管這個食物看上去並不容易下口。其結果就是要麼魚吞了餌安全逃離,要麼就是魚鉤住了嘴隨後被釣魚者釣上了岸。
如果能抓到那名刺客,這次刺殺事件才能算真正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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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地下石洞之中,彼得已然換了一身黑色牧師服,正低頭單蹆跪在一個盤腿而坐的老者面前。
“對不起大師,讓您失望了。其實之前的試煉有一個目擊證人,我當時沒有及時處理掉。他是個東大陸人,在威林頓學院就讀,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我差點就可以亡羊補牢了,沒想到被學院內一個非凡者高手所阻,沒能刺殺成功。對之前我沒能誠實地向您和組織報告,我願意承擔一切懲罰。”聲音與往常一樣沙啞,並不帶明顯的感情色彩。
“偉大真主,彼得,我的確很失望”,在昏暗的煤氣燈照耀下,對面的老者嘆了一口氣,頓了下隨即繼續說道:“你的行為已經將組織陷入了一種危險之中。作為懲罰,從明天起你必須在教堂的緊閉室裡向真主祈求寬恕,時間為一個月,不得離開半步。另外你的執行人許可權將被暫時剝奪,直至這件事情被妥善解決。”
“感謝真主,感謝大師!我一定好好反省自己。”彼得將手中的那枚象徵執行人的銜尾之蛇的戒指從手指上退了下來,雙手交還給了老者。隨後雙腿跪地親吻對面老者的鞋子。
“這件事老夫會替你先將事件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最終事情的解決還得靠你自己,否則你將永遠無法晉升,當然組織上也會盡可能的幫助你。”
“謝謝大師,我剛剛發現那個目擊者也是個超凡者,雖然似乎等級並不高,但掌握不少秘術,組織尋常刺客傷不了他,而那個威林頓學院內的高手應該級別至少是四階。”
老者冷哼一聲道:“作為歐羅巴傳統三大軍事院校,威林頓自然有它的底蘊,不過歷史證明,無論是帝國皇帝還是聖公會牧首,組織想要殺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第二日晨光微露之時,緒恩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內正不知所措的劉福看到手臂裹著紗布染紅的緒恩走進宿舍時,又再次忍不住哭了出來。
“少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就一個晚上沒見,爺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行了,別哭了,爺心煩著呢。”
“都是阿福的錯,昨夜喝完酒就不應該讓爺您一個人回來。”
“別瞎說,和你沒關係。是我碰到了劫匪,技不如人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你就算在現場,也白給。”
“啊?!這邊兒的劫匪都能打得過爺您?”阿福這才停住哭聲,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緒恩。他可明白自己的少爺可不是普通人。
“那劫匪也不是普通人,行了行了,爺在校醫院折騰一晚上想安靜休息一會兒,等下你去唐氏商行幫我問問唐掌櫃,有沒有治跌打的傷藥,取個幾貼,另外最好給我弄把左輪手槍好防身。”
“阿福明白。爺今兒不去上課了?”
“廢話,你還惦記著上課?爺差點就被人打死了,醫院開了一個禮拜的病假條。”
“那太好了,阿福這就伺候爺更衣休息。”
“好個屁,趕緊麻溜去唐氏商行!”
“曉得了,爺也趕緊上床休息。”劉福嘴裡這麼答應,可依舊攙扶緒恩坐到床邊後,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去。
宿舍重新恢復安靜。
緒恩躺在自己的床上望向白色的天花板陷入沉思。他剛從醫院回宿舍路過昨晚戰鬥的草坪,卻驚奇地發現竟然已經恢復了原貌,被他切割成兩半的路燈也毫髮無損的豎立在原來的位置,如果不是手上的紗布,他都以為自己昨夜只是做了個惡夢。
原以為遠離查那帝國就可以遠離危險,可沒想到如今在遠隔重洋的歐羅巴大陸他又再次捲入一場政治漩渦之中。對方刺客雖然年齡比他還小,但實力很強,如果按東方修行體系,至少也是二品以上修行者,他完全不是對手。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得在學院內抓緊修煉並夾緊尾巴小心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