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數招,冷玄揚起左手,再次駢指點出。明鬥也慌忙抬起右手,食指點向對手。空中傳來嗤的一聲,兩人同時一晃,明斗的臉上湧起了一股紫氣,左腳站立不住,噔地倒退一步,咔嚓,腳下的樓板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冷玄面無表情,馬鞭越舞越快,帶起的旋風似乎小了許多。明鬥首當其衝,卻是有苦自知:冷玄的勁力看似減弱,其實不過收縮起來,好比木質鬆散,石塊堅實,後者更易傷人。此時“掃彗功”如一堵石牆壓了過來,明斗的“渦旋勁”、“滔天炁”雖強,也覺難以抵擋,更不用說還要應付老太監的指力了。
冷玄出指不快不慢,可是每出一指,明鬥便後退一步,漸漸退到桌子邊上,臉色由紅變白,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下來。
老太監乾笑一聲,口中閒閒說道,“明鬥,你的‘鯨息功’似乎沒有練全,渦旋勁、滔天炁可圈可點,這‘滴水勁’麼,可是不敢恭維。換了令尊,必不如此窘迫,若是西崑崙親來,我這‘陰魔指’豈敢攖其鋒芒?”
明鬥兩眼瞪圓,大喝一聲,食指一圈一點,空中發出沉悶嘯響。明鬥不退反進,向前跨出一步,眉宇間湧起一股黑氣,口中厲聲叫道:“梁蕭無信無義,下賤無恥,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就算他武功再高,明某也不放在眼裡。”
冷玄笑道:“有趣,你瞧不起他,又何苦要練他的武功?更有趣的是,你練這下賤無恥的武功,居然還沒練全!”話音方落,一邊的白衣僧嘻嘻呵呵,拍手大笑起來。
明鬥心中惱怒,正要反唇相譏,忽覺胸口隱隱作痛。他方才強行跨出一步,經脈大受振盪,忽聽一聲銳嘯,馬鞭凌空一抖,一股鋒銳之氣衝開他的掌力。明鬥匆忙連揮兩掌,擋開逼來的勁氣,冷玄趁機駢指點出,“陰魔指”無聲無息,帶著入骨的寒氣。明鬥一揮食指,“滴水勁”連綿射出。所謂水滴石穿,這指勁並非十分凌厲,可是一指數勁,連綿不絕,柔和綿密之餘,卻也不易抗拒。
嗤嗤聲不絕於耳,兩人的指勁再次抵消,明鬥才鬆一口氣,冷玄忽又伸出指頭,輕輕點出一指。這兩指連環點出,幾乎不容轉念,明鬥一時犯了糊塗,不知為何緊要關頭,冷玄出指變快,可是事發倉促,根本無法細想,但覺左胸一涼,半邊身子失去知覺。
原來冷玄之前出指較慢,全是有意為之,等到明鬥適應了他出指的節奏,突然變快,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明鬥來不及化解指勁,“掃彗功”又已襲來,他只覺胸口一熱,全身摔了出去,嘩啦一聲,將身後的方桌壓塌了一半。
冷玄跨出一步,趕到了明鬥面前,馬鞭挽了個不大不小的鞭花,刷地落嚮明斗的頭頂。明鬥半身麻痺,眼看馬鞭落下,忙使個懶驢打滾,盡力滾向一邊,只聽嗡的一聲,頭頂上方好似鐘鼓齊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顧全身亂滾,滾出一丈多遠,方才縱身跳起,還沒站穩,一股疾風貼面掃過,麵皮火辣辣一陣疼痛。
明斗轉眼望去,嚇了一跳,擦面而過的是一把殺豬刀,那口刀車輪瘋轉,飛向遠處的冷玄。老太監鞭花亂舞,正與一把鐵錘,一口鐵鍋、兩把鍋鏟搏鬥,他一鞭將鐵鍋抽得粉碎,誰知碎鐵片剛剛落地,忽又跳起,衝著他一陣亂刺。
明鬥又驚又喜,回頭看去,施南庭站在桌邊,雙手亂抓亂舞,十指忽曲忽直,好似傀儡藝人,操縱一干鐵器。身邊的鐵器接連飛出,地上的鐵球蔥皮似的層層剝落。
施南庭沿途聚集鐵器,湊了一個小小的武庫,他見明鬥不敵,於是出手相助。他的“北極天磁功”能聚散天下鐵器,鐵器帶了他的勁力,便是絕好的暗器。他見冷玄鞭勁厲害,先用一口大鐵鍋擋下他一鞭,跟著鐵匠鋪的鐵錘鐵鉗、種花匠的鐵鋤鐵鏟、刺繡鋪裡的數百花針,大小不一,輕重不等,大的遮掩小的,輕的跟著重的,好似一群飛鳥飛蟲,將冷玄裹得嚴嚴實實。
換了他人,勢必首尾難顧,偏偏冷玄的“掃彗功”天下獨步,鞭子一旦舞開,好比一面堅盾,強弓硬弩也能抵擋不少,此時緩過氣來,馬鞭忽快忽慢,鞭花忽大忽小,卷得鐵器彼此撞擊,丁零當啷,火星四濺。
這撞擊卸去了施南庭的勁力,漫天的鐵器好似江河入海,紛紛落入冷玄的鞭花之內。老太監忽地大喝一聲,右手馬鞭圈住鐵器,左手食中二指嗖地向前點出。
施南庭忌憚他的指力,慌忙吸了一個鐵盆攔在身前,鐵盆中指,哐當落在地上,一路滾到牆角。
冷玄得勢不讓,連弩般點出數指,施南庭接連召出鐵器抵擋,擋了幾下,伸手一抓,忽地空空如也,原來短短的工夫,帶來的鐵器全都用光。
冷玄呵呵一笑,揮指點來,施南庭無法可施,咬緊牙關一拳送出。這是他家傳的“指南拳”,一旦使出,全身勁力聚於一點,故能開碑裂石,所向無前。
拳風指勁無聲相交,施南庭不由後退一步,冷玄則跨上一步,又出一指,勁風相交,施南庭再退。頃刻間,他接了三指,便退了三步,蠟黃的臉上騰起一股血紅。
明鬥知道他練功不慎,留下痼疾,接這三指,只怕受了內傷,當下雙掌一掄,左掌“滔天炁”,右掌“渦旋勁”,一個向外,攻向冷玄;一個向內,牽扯那一團鐵器。
冷玄丟開鐵器,揮鞭反擊,那些鐵器得了自由,紛紛向下墜落。施南庭見機,雙手抓拿,鐵器還沒落地,忽又跳躍而起,繞著冷玄團團亂轉。楊風來守在一邊,原本礙於身份,不好出手圍攻,但見二人聯手,也就無所顧忌,兩條白綾忽上忽下,不時去纏冷玄的雙腿。
冷玄三面受敵,不由動了豪興,朗聲叫道:“正該如此!早幹什麼去了?”身法忽地變快,一道青影隱沒無端,在白綾、黑鐵、漫天掌力間穿梭,來去如鬼如魅,出手如雷如霆,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東島三人越鬥越驚,均想無怪父兄命喪他手,這老太監一身武功有如天人幻化,縱是島王雲虛親來,也未必敢稱必勝。朱元璋身邊有此人物,無怪屢遭刺殺,總能安然無恙。
又鬥十餘合,明鬥眼角餘光所及,茶博士縮在牆角,早已癱軟如泥,白衣僧端坐不動,臉上笑笑嘻嘻,身處勁氣之中,居然若無其事。
明鬥心中暗凜,搜腸刮肚,也想不出這和尚的來歷。他有心試探,故意帶偏掌風,掃向和尚,可那掌風好比泥牛入海,一近和尚身邊,立刻不知去向。
明鬥心中納悶,轉眼再瞧,那一對少年緊靠窗邊圓柱,較矮的黃衣少年擋在青衣少年之前,長劍橫在胸前,目光死死盯著這邊。
明鬥心頭一動,暗想二人與冷玄同桌,必是他的同黨,老閹狗武功極高,陰魔指更是防不勝防,假使今天能夠殺他,東島三尊怕也難免死傷。
他向來狡猾,意想到此,左掌一掄,掃中數十塊鐵屑鋼針,一陣風向兩個少年捲去。
鐵器還沒近身,黃衣少年運劍揮出,劍鋒精光點點、如灑星斗,只聽叮叮連聲,鐵屑鋼針撒了一地。
明鬥不由動容,心想:“這不是奕星劍麼?這小丫頭是席應真的傳人。”正思量,楊風來也明白了他的計謀,身如游龍,脫出戰圈,兩條白綾刷刷刷掃向朱微與樂之揚。
朱微劍法雖妙,但內力不足,勉強擊落暗器,手臂已是又酸又麻,忽見白綾捲來,只好硬著頭皮揮劍刺出,誰知那白綾活了一般,看著向左,劍尖還沒刺到,忽又扭頭向右,朱微手腕一緊,已被緊緊纏住,只覺一股大力拽來,拖得她下盤虛浮,向前衝去,這時又聽樂之揚發出慘哼,轉眼一看,那小子被纏住脖子,兩眼翻白,舌頭也吐了出來。
朱微心中大急,伸手抓那白綾,可是楊風來何等厲害,輕輕運勁一撥,就將兩人分開,朱微情急失態,忍不住叫道:“冷公公!”
這一叫清脆嬌柔,眾人均是詫異,楊風來笑道:“好傢伙,原來是個母的……”來不及奚落,鋒銳勁氣凌空掃來。楊風來大笑一聲,縱身跳開,冷玄一鞭將他逼退,二指如劍,劃過兩道白綾,白綾應手而斷,樂之揚一屁股坐在地上。
冷玄轉身救人,身後空門大露。他面對的都是當世高手,容不得絲毫大意。施南庭不願乘人之危,略略遲疑了一下,明鬥卻是掌風天落,夾雜鋼針鐵屑,拍向冷玄身後。
老太監臨危不亂,極力擰轉身形,馬鞭回掃,鐵器叮叮噹噹落了一地,跟著鞭梢抖直,一股銳氣繞過掌風,點嚮明斗的小腹。
明鬥不敢過分相逼,縱身向後跳開。突然之間,茶樓裡沉寂下來,只聽得相鬥四人粗濁的喘息聲。
滴答,一點鮮血落在地上,冷玄的手指微微發抖。朱微在他身後,分明看見一點殷紅從他左肩漫開,她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糟糕,冷公公受傷了!”
“老閹狗!”明鬥冷冷一笑,“看樣子,你今天難逃公道!”
冷玄不動聲色,抖了抖衣袖,淡淡說道:“三打一是公道,牽連無辜也是公道,東島的公道原來如此,冷某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東島三人聽了這話,均是面孔發熱。這時忽聽呵呵大笑,三人轉眼一瞧,發笑的又是那個和尚。楊風來惱羞成怒,破口罵道:“臭禿驢,你笑什麼?”
白衣僧手把茶碗,閒閒笑道:“笑什麼?當然是笑人了,足下這麼問,難道不是人?”
楊風來大怒,張口就罵:“臭禿驢,我是你爹!”白衣僧笑道:“這可更不對了,我是禿驢,你是我爹,那你豈不也是驢了?哈,看你長得毛茸茸的,禿驢算不上,倒是一頭小毛驢兒,哈哈,毛驢兒,毛驢兒,就是黑了一點兒!”
楊風來氣得兩眼噴火,正要出手教訓,明鬥衝他一擺手,沉聲說道:“別說閒話,正事要緊!”
楊風來看他神色,知道必有緣故,當下忍住怒氣,白綾一抖,又卷向冷玄。明鬥同時出手,刷刷刷連劈六掌,施南庭也上前一步,伸手抓拿,滿地鐵器跳躍而起。
三人蓄勢而發,來勢更加兇猛,冷玄一要正面抵擋,二要護住身後兩人,不過數招,一塊碎鐵擦身而過,帶起一溜血光。朱微看得吃驚,叫聲:“冷公公!”挺劍要上,明鬥卻分出一掌,向她迎面拍出。朱微只覺大力壓來,渾身鮮血直向上衝,不由得發出一聲嬌呼。冷玄聽見,反手一指點出,冷風颯颯,明斗的掌力土崩瓦解。這時忽聽施南庭大叫一聲:“著!”冷玄的左脅鮮血迸濺,跟著白光掃地,一條白綾纏住了他的左腳。
楊風來一招得手,不由得發出一聲歡呼。冷玄上要抵擋三尊,下盤又被白綾纏住,加上接連中傷,不過三招,便覺頭暈目眩,身子搖晃起來。朱微也看出不妙,想要挺劍相助,可又害怕弄巧成拙,再惹冷玄分心。
正著急,忽聽冷玄銳聲高叫:“薛禪王子!”朱微一呆,不解其意,但聽沉寂時許,有人呵呵笑道:“冷公公,你叫誰?”朱微轉眼看去,介面的正是那白衣僧人。
冷玄叫道:“薛禪,我叫你!”白衣僧笑道:“薛禪早已死了,你還叫他幹嗎?”冷玄“呸”了一聲,說道:“你要死也死透些,剃了個光頭騙誰?”白衣僧哈哈大笑,說道:“冷玄啊冷玄,你真是病急亂投醫,你背恩忘義,難道說還要我救你不成?”
冷玄冷冷道:“我死了容易,那東西的下落可是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白衣僧笑道:“你知道我的來意?”冷玄冷笑道:“你不就是為了‘元帝遺寶’而來的嗎?你再不出手,我就交給東島三尊!”
“元帝遺寶!”東島三尊均是動容,六道目光落在白衣僧身上。白衣僧沉吟一下,起身笑道:“冷公公,你厲害!”一揮衣袖,輕飄飄拍出一掌,口中笑道,“明尊主請了!”
他出手瀟灑,談吐爽利,明鬥卻覺一股巨力山崩地陷一般湧來。他大吃一驚,回掌一擋,頓覺雙臂一熱,心臟幾乎跳出了嗓子,噔噔倒退兩步,衝口叫道:“大金剛神力!”
其他二尊均是變色,紛紛住手跳開,施南庭揚眉叫道:“大師與淵頭陀怎麼稱呼?”白衣僧笑道:“那是家師!”施南庭肅然起敬,點頭說:“大師果真是金剛傳人,敢問寶號?”
白衣僧微微一笑,說道:“衝……”眾人盯著他,等他後面一字,誰知白衣僧說罷一字,再不言語,施南庭呆了呆,點頭道:“淵頭陀以淵為號,大師的法號莫非是這個‘衝’字?”白衣僧笑道:“不錯!”施南庭道:“原來是衝大師,足下既是金剛傳人,為何助紂為虐?”
衝大師笑道:“誰是紂、誰為虐且不說,堂堂東島三尊,圍攻一個太監,傳到江湖上去,一定不太好聽!”楊風來怒道:“這麼說,你是要架樑了?”衝大師笑道:“架樑不敢當,說起來,我與冷公公也有一筆舊賬要算,卻被三位佔了先著!”
楊風來兩眼一瞪,還要喝罵,明鬥衝他擺了擺手,說道:“衝大師,你要算舊賬,那麼不妨先算!”楊風來看他眼色,登時明白過來,這太監、和尚均是勁敵,眼下之計,莫如讓他們先打一場,兩敗俱傷,而後從容出手,自然可獲全勝。
衝大師笑了笑,說道:“明尊主,你這‘卞莊刺虎’之計平時或許管用,今日卻是無用,這筆舊賬只可悄悄地算,不可有人在旁,三位尊主若有誠意,不妨退避三舍,待我跟冷公公完事,再來知會你們如何?”
明鬥臉色陰沉,冷冷不語,楊風來心直,大聲說:“說笑話,我們一離開,你們拍屁股跑了怎麼辦?”衝大師嘆了口氣,說道:“這樣說,那也沒法子了!”說完平平一拳,擊向明鬥。
明鬥還了一掌,不料衝大師拳未用足,忽變為掌,飄然掃向楊風來。楊風來縱身跳開,白綾抖出,點向衝大師的咽喉。
衝大師一笑,隨手抓出,將白綾抓在手裡。楊風來大吃一驚,運力奪回,不料一股大力順著白綾湧來,自身真氣與之一碰,好似冰雪向火,一一融化殆盡。楊風來不覺眼紅筋漲,身子連連搖晃,忽聽衝大師長笑一聲,旋身錯步,隨手帶動白綾,楊風來的掌心皮肉生痛,身子跌跌撞撞地衝向施南庭。
施南庭伸手一攔,頓覺心口一熱,氣血上衝。楊風來一代尊主,成名也非幸至,半空中白綾揮出,纏住上方木樑,左手鬆開白綾,任由衝大師奪走,跟著身子一轉,分從七個方位,狂風般踢出七腳。衝大師笑容不改,旋身出掌,大袖飄飄揮灑,恰似一帶流雲,縈繞一座玉山。
撲撲之聲不絕,楊風來踢中和尚手臂,好似踢中了精鋼鐵柱,腿骨疼痛欲裂,正要抽身後退,一條白綾迎面飛來,貫注了衝大師的內力,勢如一條鋼鞭,反向楊風來抽來,饒是他身法如風,也被逼得東逃西竄。
其他二尊對視一眼,雙雙出手。施南庭右手一推,漫天鐵器如群蜂出巢,明鬥趕上一步,運起“滔天炁”,向那鐵器拍了一掌,鐵器星閃電發,去勢快了一倍。
衝大師丟開白綾,掄拳一陣疾攻,鐵器一被彈開,忽又轉回,一部將他困住,一部衝向冷玄。
冷玄如不受傷,合他與衝大師二人之力,打敗三尊不在話下,但他連遭重創,血流不止,加上年紀大了,失血一多,氣力漸衰,鬥得越久,越落下風,惹得衝大師反要騰出手來,不時替他抵擋暗器。這麼此消彼長,雙方仍是難分勝負。
又拆數招,冷玄始終記掛身後兩個小的,眼角餘光射去,心中“咯噔”一下,只見窗邊空空蕩蕩,樂之揚與朱微已不知去向。老太監又驚又怒,盡力向後一跳,伸手入袖,抓出一束白絹,上面水墨隱隱,似有許多字跡。
“薛禪!”冷玄大聲叫道,“這幅藏寶圖送給你了!”一揮手,白絹被“掃彗功”一卷,輕飄飄飛向和尚。衝大師下意識接過,不及展開細看,忽覺壓力倍增,鐵屑、鋼針、白綾、掌力一股腦兒向他湧來。衝大師不敢大意,全力出拳,雙方硬碰硬接了一招,狂風滿樓,木屑紛飛,偌大的茶樓一陣搖晃。
冷玄趁機脫出戰團,飄身一縱,穿出窗戶。其他四人見狀,隱約感覺上當,但“元帝遺寶”實在太過誘人,衝大師所持,說不定就是藏寶的秘圖,東島三人一時忘了父兄仇恨,死死纏住和尚不放。
雙方疾風驟雨般拆了十來招,衝大師忽地跳開,叫聲:“且慢!”一抖手,展開那束白絹,“你們看這是什麼?”三人定眼看去,那白絹壓根兒不是什麼藏寶秘圖,只是一塊手帕,上面繡著水墨山水。明鬥心知中計,叫道:“老閹狗無恥!”搶到窗邊一看,樓下人頭聳動,哪兒還見冷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