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大朝會,李虞是被元春搖醒的,昨天下午皇宮就有人來通知,他必須參加。

眼睛都睜不開,只是站著伸開手,任幾個女人在身上擺弄。最後被人牽著上了馬車,頭一粘地,接著又睡了。

宮門口又被搖醒了,青鳥給他拿了點心,讓他先吃點,宮門一開,就要進去排隊了。

李虞知道,估計要折騰一個上午,也不管是什麼,拿著就往嘴裡塞。又喝了幾口水,趕車的老許告訴他,別吃多,不然,可能沒地方上廁所。

本來還覺得挺香,一聽有道理,趕緊不吃了。餓一會兒沒事,憋一上午可遭罪了。

青鳥見他沒吃幾塊,用手帕包了幾塊,給他塞進袖兜裡。

宮門一開,烏泱泱一堆人往裡走。都是穿紅著綠的,下人就在宮門口等,都不輕鬆啊!

整理好衣袍,跟著大部隊往裡走,過了安檢就被一隻手給拉到一邊。

“喲,兄弟,早啊”

“不早啦,哥,我專門在這等你呢。乾爹讓我通知你,一會兒站右邊第一排。還有,言官彈劾你的事情,能答就答,回答不出來就說:這個問題沒想好,下次回覆。切勿口不擇言!”

“哦!懂了,還能這樣搞”

還有一些小細節,比如他是一品國侯,是有地方休息的。一個小間,裡面也不是他一個人,什麼王子騰,柳芳,牛繼宗,史鼎史鼐兄弟等人都在。

要說都是些熟人,可是除了柳芳,其他人還真不怎麼熟。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找個凳子坐下來。

他一進來,其他人也不說話了。李虞在勳貴圈裡,可不怎麼受待見。來了京,除了送禮,也沒有去拜碼頭,這是想做純臣?做的了嗎?

都在等著看他笑話,你現在多傲,摔得就有多疼。大家都只維持表面關係就行,也沒打算跟他深交。包括柳芳,這貨跟他爹完全不同,整個賈珍第二。

眼見天色將明,才有人喊:上朝了!

幾個老六,很快排成兩隊往裡走。李虞記得李順兒讓他站第一排,他趕緊穿過眾人,一把將王子騰的脖領往後一提,竄到他前面站好。

王子騰反應過來後,本想發怒,可見著滿朝文武都已站定,只能忍著往後挪了一下。

旁邊牛繼宗,史鼎史鼐兄弟,都使勁兒憋著笑。

早朝,跟電視上的情況差不多,主要是文官,做些常規的彙報。加急或勁爆的問題,都是小範圍的討論解決。御書房就給辦了!

朝會上,主要是走過場。還有就是:彈劾!

“臣彈劾冠軍侯!行為輕浮,與朝會上搶佔位置,不通禮法,不敬尊長。”

“臣彈劾冠軍侯!濫殺無辜,屠戮漠南牧民…”

“臣彈劾冠軍侯!濫用職權,枉殺校尉趙凱…”

“臣彈劾冠軍侯!為官不仁,濫用職權,強行驅趕擺攤兒民眾…”

“臣彈劾冠軍侯!濫用職權,與民爭利,勒索商戶,強收衛生費…”

“臣彈劾冠軍侯!私交宦官,籠絡人心,意圖不軌…”

好傢伙!整個御史衙門都出動了吧?這是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

正常情況下,文官一彈劾,武勳肯定出來維護,這是慣例。可今天不但沒人跳出來,還都很有默契的,往後退了半步。

這就讓李虞,很顯眼的站在那裡。

滿朝文武的動作,自然瞞不住皇帝的眼睛。他想讓李虞做個純臣,但是沒想到,這小子孤單成這樣。和著,你小子的機靈勁兒,都用到朕身上了嗎?

“冠軍侯李虞”

“臣在!”

“準卿,當朝自辨!若無話可說,按國法論罪!”

“謝陛下!只是,罪名太多,臣沒記住。可否勞煩各位大人,一條一條念。”

“噗呲”

一個沒憋住,後面都跟著笑了。連皇帝都沒忍住!

“肅靜!”戴荃一聲吼,立馬都安靜了。

“臣彈劾冠軍侯!行為輕浮,與朝會上搶佔位置,不通禮法,不敬尊長。”

“你是?”

“禮部侍郎嚴路”

“好,你說我輕浮,我認!我還不到十七,跟你這年紀大的,肯定沒法比。想穩重也難啊!搶位置我不認,我是一品國侯,王子騰二品,我站他前頭沒毛病。不敬尊長就是無稽之談,他不是我家直系尊長,何況這是哪裡?自古忠孝難兩全,天子面前,我只敬君父”說完朝天子抱拳一禮。

他這一句話,把嚴路搞了個大紅臉。意思是,天子面前,你還想著家裡的尊長?

皇帝抿嘴一笑,揮退嚴路,意思是下一個。

“臣彈劾冠軍侯!濫殺無辜,屠戮漠南牧民…”

“你是哪位?”

“老夫御史大夫,閻石”

“哦?你是韃靼人?”

“放肆,老夫是地地道道的大楚人!黃口小兒,休得汙衊。”

“哦,那漠南牧民是不是韃靼人?韃靼士兵從哪裡來?下次打仗,要不請大人去篩選一下,哪些是兵,哪些是民?”

“那女人,孩子,老人,難道不是民嗎?”

“我沒帶回來嗎?三萬多老弱病殘,我沒找朝廷要一文錢。現在,還養在我大同的莊子上呢!對了,陛下,朝廷是不是要意思一下。”

“咳咳!閻愛卿還有問題嗎?沒有就下一個。”皇帝可不接話,要錢?沒有。

“漠南幾十萬牧民,你就帶回三萬?還有人呢?你敢說你一個沒殺?”

“殺了!打仗不殺人,難道去送死?”

哈哈哈…又是陣鬨笑

“肅靜!”

“強詞奪理!”閻石鬚髮皆張,怒目而視。

“唉!實話實說,漠南青壯,被阿巴圖徵走了近二十五萬。二十萬圍堵大同,東勝,衛輝三城,五萬是後勤部隊。剩下近三十萬老弱婦孺,臣帶走了一萬多青壯,三萬多婦孺,殺了三萬多人。剩下幾十萬,都是嚇跑的,草原大漠,都是來去如風,想找也沒地方找去。”

“你,你承認了?”閻石有些意外。

“我問心無愧,有何不敢認?殺人前,我都下令過:跟不跟我們走?不願走的,都是敵人,殺敵人,有問題嗎?”

“一群老弱婦孺,如何成了敵人?”

“愚蠢!老人不會給敵人牧馬放羊嗎?婦人不會給敵人生孩子嗎?孩子長大了,不會去當兵嗎?你書讀傻了?問出如此蠢的問題!”

閻石老臉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好了,下一個”皇帝一錘定音。再說下去,事態就升級了。

“臣彈劾冠軍侯!濫用職權,枉殺校尉趙凱…”

“你又是哪位?”

“下官兵部侍郎,董陽”

“濫用職權?我奉命執掌五城兵馬司,趙凱是我手下將領。點卯延遲,治軍不嚴,軍法不明,我殺他有錯?我沒權殺他?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不懂?不通兵事,你幹什麼兵部侍郎!”

董陽半天諾諾無語,低頭退入班中。

“下一個”皇帝也有些不舒服了,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一連幾人都被辯的臉紅而退,文官們似乎有點動搖了,半晌沒人出班。可是剛才彈劾的時候,陛下可是看見的,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臣彈劾冠軍侯!為官不仁,濫用職權,強行驅趕擺攤兒民眾…”

李虞沒開口,對方自報家門:“下官順天府尹傅試”

咦!這貨怎麼成了順天府尹?他不是賈政的學生嗎?同名同姓?還是蝴蝶效應?

“我五城兵馬司,有巡城,捕盜之責,亦有整頓街道,維持秩序的權力!不是讓他們不擺攤,只是集中一起,更容易管理,街面交通更加便利,若大人覺得我錯了,那我通知下去,以後不管便是。”

傅試趕緊一禮:“是下官不明原委,誤會侯爺,侯爺見諒。”

傅試退回班中,又有一人接著出列。

“臣彈劾冠軍侯!濫用職權,與民爭利,勒索商戶,強收衛生費…下官戶部侍郎,曾文”

“這個事情我認!街道上每天牛糞,馬糞,人踩馬踏,如此環境,疫病必然滋生。我不得已,召集城中老弱撒掃街道,沒找朝廷要錢!現在神京街道不乾淨嗎?這才是大國都城的氣象啊!我錯了?商戶,民居,富戶,勳貴,誰家不出門?誰家馬車,牛車後面,還帶撒掃僕從?人家幫你做了衛生,出幾文錢不應該嗎?當然,曾大人要是能解決經費問題,收上來的錢,我雙倍還回去。”

曾文尬笑行了一禮,退回班中。

“臣彈劾冠軍侯!私交宦官,籠絡人心,意圖不軌…下官監察御史,易宏”

“哦,你眼力還真好。但是,這點我不認,我從不私交,我都是明著交。說道宦官,我只認識三個人。戴總管,夏總管,還有一個小兄弟,叫李順兒。這三個人,我都沒送禮,夏總管不熟,我到是想送,人家不一定收。戴總管到是熟,我也送了,人家不收,給退回來了。”

戴荃聞言,腰板挺得更直了!

“最後是李順兒!”

李順兒原本站在殿門口,聞言趕緊快步走到殿中,跪下一言不發。

“這就是李順兒,我和他同姓,年紀也相仿,感慨他命運多舛,故而以兄弟相稱!這怎麼啦?太監不是人嗎?不能交朋友嗎?我沒送過他一文錢,更沒向他打聽過什麼事。若這犯了國法,我認!我李虞交友,只看性情是否相投,從不看出身。往上數三輩…我爺爺也是個種地的農夫。”

李順兒泣不成聲,只一個勁的磕頭,李虞也跟著,跪地請罪!

殿中眾人,一時無語,你這結交太監,還交的理直氣壯?送禮還敢說出來!收沒收誰知道?

“行了,起來吧。還有嗎?沒有就退朝吧”

皇帝什麼不知道啊?你跟誰說了什麼,給了多少錢,那個太監,敢不上報就是找死。但是這些事,不能跟百官說,不然人心會亂,誰也不想時時讓人盯著。

雍帝走的很快,他怕李虞這貨反應過來,又找他要錢。這皇帝誰幹誰知道,是真窮!大同打了勝仗,朝廷除了幾封聖旨,就沒出一文錢。

那幾萬百姓,確實多虧了李虞。要是等朝廷出錢安置,早死多少回了。這也是他喜歡李虞,又多加包容的原因。換個人,哪個不是先要錢,錢到了才開始辦事?

國庫現在空的,連耗子都不進,他有時都恨不得退位算了,誰愛幹誰幹!可他不敢,敵人太多,就怕不講武德的。

想到這裡,腳下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龍首宮,太上皇問:“那小子要是給你送禮,你可一定收著,回頭,也孝敬孝敬朕”

夏守中咧嘴一笑:“是,奴才記下了。回頭就給冠軍侯帶話,拿老奴打茬,禮輕還不依。”

太上皇點點頭:“嗯!是這個理兒,哈哈哈”

李虞沒急著出宮,就在殿外的廊下,跟李順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李虞提拔他哥幹了莊頭,妹子小翠接到侯府了。在他娘跟前伺候,以後給找個好婆家。再就是莊上的一些變化,還有,他盤了個烤鴨鋪子,叫全聚德。

讓他得空了,饞嘴了就去吃。他跟掌櫃都交代過,報名字就可以。

李順兒心中感動,一路將他送到皇城門口,見他上了車才轉身回去。

李虞一上車就睡了,真他麼累!心累!難怪滿朝文武,都是混吃等死的。你乾的多,人家眼紅要參你。你不幹了,人家說你抵制朝廷,尸位素餐,還是可以參你。

站在那裡費空氣,回到家裡費糧食,睡覺還費女人,死了費地方,生下來就罪過!

越想越心累,加上青鳥在一邊按摩,沒一會兒就睡了。夢中,他回到故鄉藍星,在同事中吹牛逼,在女護士中如魚得水。

在他成為主治醫師的當天,一個漂亮的女病人找上他,非要給他生孩子。再三推脫下,還是沒頂住誘惑,成就了好事。結果查出了有艾滋,把自己給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