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述職大典

紫金山。

原本的莽荒山最近剛剛被改了名，作為道門邊陲之處名不見經傳的窮鄉僻壤地區，自從500年前來了新的山主以後。

整個地方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因為不僅僅是來了一個山主，他背後的整個家族竟然全部搬遷了過來，而且是從道門統治核心地區的三清山白雲道院搬遷而來。

這卻讓當地部落豪強們大為不解。

也就是100年前，所有人心中的謎團才被漸漸揭開，謎底很簡單，就是原來山裡頭有礦，打那以後小道訊息瘋傳，莽荒山又有了新的外號。

紫金山。

花了差不多近百年才在近日終於確定下來，經道山衙門與西南巡察使衙門聯合推薦，層層上報下去，最終完成了更名事宜。

原本這莽荒山管轄權歸紫霄宮。

按道理這裡應該科道一途管轄，可不知上面出於何種考慮，竟然派了一個三教真傳弟子來擔任三主，須知邊陲之地三教弟子罕有踏足。

因為萬年前儘管大多地區都被道門征服，可還是有不少人偷偷信奉著當年的荒神，為了剷除這些異端信仰和統一香火。

道門在大部分地區都設有神宗司派駐地方支機構，負責管理各地祭祀，嚴厲打擊各類地下祭祀活動，在這些年中也頗有成效。

只是對於這些苦寒之地道門自然沒有太多興趣，就好比莽荒山與周邊的哀牢山、大涼山等成片地區，竟然沒有設定神宗司在地方上的衙門。

畢竟對於不能吸血，卻需要自己輸血的地方。

任誰都興趣缺缺。

儘管神宗司一直不曾在偏遠地區設定機構，但九天應元府也不能放任不問，於是千年前衛道司在這裡設立了一個西南巡察衙門。

巡察使是正四品，管轄著周邊七八座山。其實這裡的山頭地界極為廣泛，每座山頭佔地相當於內地的三四倍之多。

也就是實際上換算過來，單從面積上論卻是約等於管理者三十幾座山，只可惜窮鄉僻壤之地，沒有任何油水，所以興趣者寥寥。

九天應元府如此不上心。

紫霄宮那邊也是一樣。

也就設了幾個道院衙門，管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於稍遠一些的地方，因為交通不便，特別是屬於傳統吐司地界，直接就懶得再去過問。

所以本質上還是當地部落自治，因此科道一途的道員們對此也不會過問，只是來了這個新山主以後，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道門兩派自然繼續不過問。

可是部落們傳承萬年來的自治卻被打碎了美夢，自從新的山主郭真人來以後，花了整整三百年的時間，才將這些部落們全部歸化。

又花了整整200年的光陰，才將這些規劃的邊民，培養成了郭族的子弟兵，與此同時郭族的幾位核心成員，在仕途上也有了極大的進步。

族長郭靖江，因治理成績卓越，連續數次大考都獲得了優等，累功之下終於在300年前由從四品的紫金山主，晉升為正四品的西南巡察使。

這是屬於三教的職位，原本郭真人佔據了科道一途道員的位置，就有人在後面說這些閒話，如今又離開地方，迴歸到三教任職也是合情合理。

當然繼任者也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新任山主果然是郭真人的族弟郭忠，這些年他在族叔的傾心培養下，一步步從道院院長，再提拔到道觀觀主，隨後又做了一任鎮山。

如今接替山主自然是水到渠成。

至於新的鎮山這人大家也熟悉，卻是郭真人的另一位族弟郭子儀，他這些年原本一直負責料理族內新成立的龍門鏢局。

名為鏢局實為郭族的私人武裝，經過這數百年間的不斷培養與歷練，已經培養出了紫金山八旗兵，也就是依靠著這八旗兵。

才能在近200年來席捲天下的大涼山舉事中得以倖存，成為唯一沒有受到侵襲與滋擾的世外桃源，當然這也與西南按察使徹底放棄了其他山頭。

將全部力量投入到守護紫金山之中有著莫大關係，只是這也需要付出代價，西南按察使衙門丟了大片土地，按照上面意思是要對這件事負直接責任。

因此哪怕是紫袍大佬元靜子也保不住郭靜江，他直接被鎖拿回九天應元府，革職查辦只是輕的，直接就被投入天牢，鋃鐺入獄等著問斬。

也就是郭族原本屬於三清山白雲道院，傾其所有上下活動才保住了性命，對這原本板上釘釘的死罪，不少人卻察覺出本質上其實是上面的心思。

也不知出於何種考慮，竟然不想郭靜江死，甚至也沒有廢除他的修為。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就這樣一直被關押著。

在天牢中永不見天日。

眼下紫金山的山主郭忠與鎮山郭靜江以及滿堂的郭族子弟正齊聚在道山衙門議事大殿，商議著族內下一步的發展。

這500年時間給了郭族修身養息的機會。

除了族長郭靜江一直未婚外，本著開枝散葉繁衍子孫的想法，郭族各方都拼命納妾生子，家中男丁只要成年，立即納三房妻妾以延續香火。

畢竟這年頭嬰幼兒存活率不到三成，對於這荒涼地界成活率就更低，因此當地大族若是想要子孫興旺就必須多生多養。

當然為了凝聚核心，也制定了族中的輩分。

只是不知是否默契，還是各種原因，山主與鎮山兩人卻是不再生子，只是兩房長子都在西洲，因此他們兩房新生兒都是次子一脈所出。

也就是郭嘉的弟弟郭樹清與郭舒文的弟弟郭舒武后人，當然對於郭倩倩、郭舒嬛等郭族女人，卻一律採取入贅的方式招女婿。

新生下的孩子同樣姓郭。

由於受到榜樣的影響，整個郭族的女孩都只招女婿不嫁人，特別是隨著部落被歸化，納入郭族龍門鏢局的私兵後。

這就導致了一個最嚴重的後果，外姓人無立錐之地，因為白雲郭氏其他子弟例如郭平等也留下了自己的後代，經過五百年綿延繁衍，郭族子弟足佔據了莽荒山幾乎所有的衙門。

至於衙門以外的各種產業也都是郭族私產，所有外姓人都只能為郭族打工或賣身為奴，只有最優秀者才能夠被招婿入贅。

因此眼下這道山的議事大廳後面，直接供奉著整個郭族新建的祠堂，這真是裝都懶得裝，完全就是將整個郭族與紫金山深度繫結。

山主郭忠坐在主位上，身邊坐著鎮山郭子儀，下面依次排開是郭族第二代成員，也就是郭嘉與郭舒文的兄妹。

再往後卻是第3代成員。

從這兒起他們就有了輩分，根據“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如今已經延續了6代人，這反應速度真是驚人。

到了“以”字輩。

根據族規要求，除了天字輩與行字輩，當時正值用人之際，沒有完整的培養體系，直接就匆匆上馬為家族流血出力。

健字輩開始，所有子弟必須先去唸書修行，按照檢測出來的天賦去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發展途徑，由於眼下正是大爭之事。

可供選擇的範圍也並不算多，修行天賦高者就去龍門鏢局，為族內鍛鍊培養薪火相傳的高階打手，同時還能夠管理著八旗兵。

經商天賦高者就去聚寶閣，這原本是郭嘉負責籌建，只是事實趕不上變化，他人遠在西洲，這個差事最終落在了他弟弟郭樹清身上。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卻是經商天賦爆棚，短短几百年間與龍門鏢局互相配合，幾乎在各山都開設了分店。

特別是連帶開了一家客棧。

忠興客棧。

幾乎每一座山頭最繁華的地區都會有藏寶閣、龍門鏢局以及忠興客棧，他這名字竟然取了爹爹的忠，不過這話也沒有說錯。

的確是從郭忠這一輩整個郭族騰勢起飛。

有了上一輩辛苦打拼的基礎，下一輩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夠讓花兒長得更鮮豔，結出的果子也更大更香甜。

至於其他的就塞進各個衙門裡做事。

儘管老族長郭靜江丟了西南按察使的位置，可如今整個西南地區早就淪陷，西南按察使衙門也早就遷到了紫金山，反而成為道山的附庸。

由郭忠任按察使兼山主。

畢竟前者是正四品的差事，後者卻是從四品的位置，況且有了這樣的大義名分，整個西南地區都應該是他們郭族的地盤。

當然這只是名義上。

眼下除了他們紫金山，不止整個西南片區都成為太平道管轄的地界，天下大部分山頭都落入了黃巾軍手裡。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當這句話爆出來的時，卻不知嚇尿了多少人的褲子，在道法顯聖的世界，這意味著什麼，但凡修行之人沒有誰不清楚。

天道變了。

議事大廳。

由於每50年一次的族內祭祀即將到來，這是從白雲道院那就繼承下來的老傳統了，因此並不只是團結凝聚整個郭族上下一心的盛大儀式。

還是族內各輩分成員彙報工作的述職大會。

郭忠與郭子儀兩人正靜靜聽著下面子弟們的彙報，從經商條線的遍佈天下藏寶閣、忠興客棧，再到紫金山內各地的糧行、油坊、當鋪等等。

再到從軍條線的龍門鏢局。

以及管理條線的各級衙門。

天下各山頭裡每一個重點鋪子的大掌櫃和負責整片區域的東家，以及鏢局派駐天下各山的大鏢頭與總鏢頭，紫金山填下面各道觀、道院的六房主辦，院長及監院都要過來述職。

因此整個時間非常漫長。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來到山主與鎮山面前彙報，都是跨級陳述彙報工作，當然都是同一條線的，不然彼此業務不通，上面也聽不懂。

就比如四方道院轄區內所有糧行掌櫃，在平時年度會述職彙報時，都是直接向自己上司彙報，只是50年一度卻不是這樣。

而是向曾擔任過平望道院糧行大東家彙報，當然這裡所有東家都只拿乾股，也就是享有自己負責條件的分紅權，並沒有所有權。

一切都是族產。

只有在郭忠和郭子儀這一頭才會算出兩人各自佔的股比，族中所有產業一共分成六份，第1份自然是郭靜江，第2份卻是郭嘉，第3份是留給郭舒文，第4份是族內公產。

第5份是郭忠和他的孩子們拿一份，這裡不包括郭嘉；第6份是郭子儀和他的孩子們拿一份，這裡不包括郭舒文。

這裡頭自然有著深意。

當然也不是有人不想反對，畢竟後來的人都沒有見過郭嘉和郭舒文，又有哪裡覺得他們會對祖宗有貢獻，當然在私底下對此誹謗和抱怨。

只是這些事情一旦被捉到實處，上面卻會毫不留情給予重拳出擊，畢竟大肆繁衍下族中子弟人數眾多，再加上郭族將始終秉持郭嘉當年留下“人品大於能力”的原則。

對於這些不諳世事又無腦的族內子弟，族規的懲治向來不會手軟，直到有好幾個人被活生生打死之後，整個世界就恢復了太平與安寧。

沒有誰會跟自己小命過不去。

相反那些聰明機靈又有眼力勁的子弟們，卻立刻將郭嘉與郭舒文兩個人捧了起來，這些人很快會受到上面的表揚與獎勵。

獎懲機制明確以後，大家自然明白，有些話該講，有些話不該講，就比如這次前來述職的部分人，都是即將晉升的家族成員才有資格。

對於這些工作能力突出、業績表現優良，特別是品德無可挑剔的後起之秀們，郭忠與郭子儀自然不吝嗇給予嘉獎。

因此也就形成了慣例，在晉升之前先要跟這兩位面談彙報，畢竟也要讓上面看一看下面這些後輩們，同時也要增進一下雙方的感情。

畢竟有著血脈聯絡，所以整個紫金山上下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至於不這麼想也不願意使勁的。

一旦被查清，證據確鑿後就會立馬淘汰出局，若只是想躺平，核心成員便會放他享受生活，一輩子雖然沒了前途卻可保一世富貴。

邊緣成員就下放做事，卻可保衣食無憂。

可一旦作奸犯科有了不法之徒，或者越過了族規紅線，那就是輕則廢去修為牢底坐穿，重則杖斃當場甚至於抽魂索魄折磨。

儘管是族中子弟，處罰卻絲毫不手軟。

這就是統治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