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爺!”

遠處的花瑪拐注意到自己總把頭的手勢,穩步趨前,主動請纓,“讓我去做吧!”

雖然花瑪拐剛剛也沒聽到陳玉樓與蘇墨到底談的什麼,不過作為陳玉樓的鐵桿心腹,花瑪拐的使命就是無條件服從陳玉樓的任何命令。

“柺子!”

陳玉樓貼近花瑪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這一刻,花瑪拐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有在策劃某項重大行動時,總把頭才會流露這般地謹慎神情。

張啟山?

當這個名字滑過耳際,花瑪拐的面容不禁凝固了片刻,錯愕之情難以掩飾。

“蘇爺,總把頭!”

花瑪拐下意識地向張啟山的方向瞥了一眼,視線如同鋒利的刀刃,“早在長沙時,老九門中的幾位當家人都傳張啟山有梟雄之資!”

“我敢斷言,日後若無蘇爺與總把頭壓制,此人必難以控制!”

“不如趁今日這個機會…做掉他!”

花瑪拐滿臉嚴肅地看著陳玉樓,而後者則轉頭看向蘇墨,場中的氣氛瞬間變得異常沉重。

“……”

蘇墨沉默片刻,沒有直接回應花瑪拐的問題,而是重新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東線戰場的防務是怎麼回事?”

一提起這個,陳玉樓氣不打一出來,語氣中滿是憤慨,“有位軍校一期畢業的軍官,手握裝備精良的德械八十八師!”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面對前線慰問的女學生,竟然起了邪念!”

“利用花言巧語騙取了女學生的信任,要求女學生留在師部‘多加遊玩’,簡直荒唐至極!”

說到這裡,陳玉樓幾乎是在咬牙切齒:“前方的兄弟們浴血奮戰,而那傢伙卻在後方幹著如此卑劣的勾當!”

“正是由於此人疏忽,導致了關鍵情報的延誤,錯過了反擊的最佳時機,東線的防禦因此崩潰,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

陳玉樓痛心疾首,顯然,這件事情對整個戰局產生了極其負面的影響。

“哼!”

蘇墨冷哼了聲,“驕兵悍將,給杜靜明,老羅以及金陵侍從室發報,軍法從事,絕不允許此類事情的發生!”

“好!”

陳玉樓重重地點了點頭,回答擲地有聲。

“蘇爺!”

旁邊的花瑪拐以一種不易察覺的低沉嗓音插話道,“張啟山?”

提到這個名字,花瑪拐的語氣裡充滿了謹慎與微妙的試探。

“……”

蘇墨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盯著那位張大佛爺,沉默片刻,最終說道:“我需要一批敢死隊,把他丟進去,是死是活就看此人的造化!”

“是!”

花瑪拐欣然,旋即轉身離開。

………

半個小時後。

數千名潰兵集結於蘇墨麾下,有卸嶺兄弟,有德械師的、還有其他各省諸侯私兵,以及幾位九門中的話事人。

“蘇長官!”

一名神色慌張,被倭人攻勢嚇得不輕的潰兵急匆匆地衝到蘇墨面前,聲音中滿是迫切,“這裡不能再待了,倭人的部隊最多再過半小時就會到達這裡!我們得趕緊撤退!”

“不跑了!”

蘇墨面色沉著,目光穿過人群,緩緩搖頭,“我需要兩千名的死士!”

“願意跟我留下的出列!”

這句話宛如驚雷,在人群中炸開,眾人面面相覷——都到這個時候了,蘇長官竟然還想跟倭人幹一場。

“我來!”

短暫的沉默之後,響應的聲音開始響起,雖然略顯零星,但每一聲都充滿著堅決和不屈。

“我來!”

數百名卸嶺兄弟率先走了出來。

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們,此刻再次選擇了留在蘇墨的身邊,

“我也留下!”

德械師團計程車兵挺身而出。

裝備精良的他們本有更多的撤退機會,但在這個時刻,榮譽與責任驅使他們做出了與卸嶺一樣的選擇。

“……”

養傷歸來的黑背老六思索了片刻,終還是走了出來。

他老六是粗人,也不懂甚子家國情懷,不過這條命是蘇爺救得,蘇爺有難,他老六定為馬前卒,以死相報!

“好!”

蘇墨掃視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接著又道:“出發前,你們還有沒有什麼願望?儘管說出來,我會盡最大能力滿足大家!”

“……”

聞言,人群中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兩千名勇士面面相覷,似乎都在思考著什麼,但一時之間,誰也沒有立即提出要求。

倒是一名年僅十六七歲的卸嶺小兄弟略顯羞澀地站了出來,撓了撓後腦勺,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向蘇墨提出了一個簡單卻充滿孩子氣的要求,“總聽茅臺酒,但還沒喝過,能不能在出發前給喝上一口?”

此問一出,引起一片鬨笑,原本緊張的氣氛被這輕鬆的一刻所緩解。

可卸嶺魁首陳玉樓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表情異常嚴肅。猛地轉過身,看向了花瑪拐:“把全部茅臺都買回來,給兄弟們壯行!”

“是!”

沒有絲毫的猶豫,花瑪拐迅速轉身,短短二十分鐘,他轉遍了較近的商店,散盡了卸嶺力士多年積攢的錢財,終於用最快的時間搞來了一批茅臺酒。

蘇墨端來酒杯,來到那位卸嶺兄弟身旁,親自為其斟滿,“你叫什麼名字?”

“蘇爺!”

那位年僅十六七歲的卸嶺小兄弟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想他這般小人物,今日竟然能讓蘇墨親自為其斟酒,這無疑是極大的榮耀。

卸嶺小兄弟受寵若驚,連忙道:“我叫王勝利…”

蘇墨點了點頭,“我記得住你的名字了!”

“嘿嘿!”

王勝利憨笑,“這名字是俺娘找村裡的秀才給起的,俺非常喜歡,王勝利…無往不勝,俺要是能活下來,俺的兒子,日後就叫王凱旋!”

“……”

蘇墨靜靜地聽著,他的眼神在王勝利質樸而真摯的話語中漸漸柔和。

只是當“王凱旋”這三個字落入耳邊時,那沉穩之中竟泛起了些許波瀾。

重名?

還是那人的父親?

蘇墨掐指一算,不禁啞然失笑,輕輕與王勝利的酒杯撞了一下,接著抬頭看向二千多名敢死隊成員,“國威軍威…看我軍團!”

“國威軍威…看我軍團!”

“國威軍威…看我軍團!”

震耳欲聾的誓言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強大的氣場,那是一種不畏艱難、勇往直前的氣勢,讓整個空間都為之震動。

““嗬..哬..吼!”

忽然,眾人耳邊響起陣陣刺耳的聲音,粗獷而恐怖,如同遠古獸類的咆哮。

數千名士兵幾乎同時捂緊了雙耳,痛苦與驚恐在他們臉上交織。

待到他們抬頭看時,只見數百米的高空之下,巨大的身影疾速墜落,宛如顆失控的隕石,拖曳著長長的尾跡,帶著死亡的氣息。

“啊!”

幾聲淒厲的慘叫在空氣中驟然響起,幾位來不及躲避的潰兵瞬間被那從天而降的巨物擊中,血肉橫飛,化作一片片血沫,慘狀令人不忍目睹。

這一幕,縱使百戰老兵都感到一陣寒意。

塵埃逐漸散去,一個身形扭曲、面板粗糙如巖,四肢異常發達的人形怪物緩緩站起。

它的眼睛如同深淵,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光芒,鼻翼翕動,似乎在貪婪地嗅著周圍的氣息,就像飢渴的鬣狗在尋找獵物。

最終,怪物的目光鎖定在了人群中的蘇墨身上,“發丘…中郎將,我找你好久了!”

怪物的聲音低沉而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憤怒與渴望。

“……”

鷓鴣哨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發白,“尸解仙,它是尸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