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無題

只是沉思片刻，三崎靜就臥倒在沙發上，看樣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嘗試幾次試圖喚醒她的意識無果，清水優只好回去洗漱間，拿上她的毛巾用熱水浸泡了下，擰乾，這才回到她的身邊。

“老師？”

清水優將三崎靜扶好在沙發上癱坐下來，還是晃了下她的肩膀，“我幫你洗下臉，再送你回房吧。”

迷離的目光抬頭看了眼清水優，三崎靜臉上揚起傻憨憨的笑容，隨後似是又想到什麼，目光轉變幽怨，嘟起小嘴將腦袋轉向了另外一邊。

也不知道大玉幸子跟她說了什麼。

清水優心中感嘆，毋容置疑的是，大玉幸子應該不會誹謗他，只是說出他的實情他都沒有辦法辯駁什麼。

這是他應得的。

抿了抿嘴，清水優還是伸手將三崎靜擺正了身體，讓她面向著自己。

“老師，我幫你擦下臉就好了，很快的。”清水優輕聲說道。

“哼……”

三崎靜輕哼一聲，這次轉頭的幅度終於是沒那麼誇張了。

雖然還是如此，清水優心裡也有些慶幸，至少，有一點用就行。

沒想太多，清水優伸手，將三崎靜披散在臉側的長髮撩到身後，將那張完美得不可方物的鵝蛋臉完整暴露的眼前。

感受著手上的毛巾還有餘溫，清水優拿著毛巾仔細又輕微地碰上了面前有些嬌憨遲鈍的可人。

指尖臨摹每一寸白皙又細嫩的肌膚，面前嬌憨的老師很美很可愛，清水優卻生不起半點雜念。

應該是有些舒服，毛巾擦拭過額前和臉頰，三崎靜舒服地閉上了眼睛，嘴上發出不知名的咿唔，她雙手已經緊緊地拉住了清水優的衣服。

“老師，你先鬆開，我再去洗下毛巾。”清水優扯了扯衣服，依舊沒有擺脫三崎靜拽得很緊的小手。

“不許走！”三崎靜臉頰鼓鼓的。

“……”

“好了，我只是去一下，馬上就回來的。”清水優寬慰一聲。

滿懷質疑地看了好一會兒清水優，三崎靜這才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那……你要在十秒之內回來，不然我會生氣的……”

“好好好。”

清水優無奈點頭，這才成功讓老師放開了手。

嘆了口氣，看了眼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三崎靜，清水優還是起身去了洗漱間一趟。

“你超時了，大騙子！”等到清水優從洗漱間出來，倒臥在沙發上的三崎靜不滿地嗔怨。

“我的錯，我的錯……”

清水優不斷點頭，這才坐回到沙發上，不由分說地拉起了三崎靜的一隻手，將烘熱的溼毛巾覆蓋在上面，從她小手擦拭到了她的胳膊。

“咯咯……”

三崎靜的笑聲如風鈴，已經放在清水優大腿上的雙腿活潑地不斷翻騰著，末了，她又拉了拉清水優的胳膊，“給我腿也擦擦吧，清水。”

清水優：“……”

“嗨嗨嗨……”

今晚的老師看上去有些調皮得活潑，清水優無奈地笑了笑，也將毛巾覆蓋上那雙白皙豐腴的長腿上。

“幫我捏捏肩吧……”

臨擦完時，三崎靜又推著清水優的胳膊嬌聲乞求。

左右無事，清水優自無不可地點頭答應，三崎靜見此馬上高興地調轉自己的身體，靠在了清水優的身上。

雙手搭上有些纖細的肩膀，手上還能感受到上面兩條布帶的痕跡，清水優沒想太多，手指開始用力。

寂靜的夜，從前一直開著的電視機沒有開啟，儘管有兩人整個客廳依然是靜悄悄的。饒是如此，至少還有面前的老師在，清水優總算是有了一絲慰藉。

“清水……”

面前的三崎靜忽然打破了寧靜，清水優愣了一下。

“你，就算從不爭取和主動，為什麼就不會拒絕了……”

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三崎靜似乎終於是恢復了一些意識，回過頭來看著清水優的目光滿是疼惜。

清水優低頭：“明天還要上課，老師早點休息吧。”

三崎靜呆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嗯……”

……

週一的日子，也是東京京都兩個城市十個高校聯合考試的一週。

按照往常時間起身出房，今天的廚房卻是靜悄悄的，洗漱間也沒有開燈，轉頭，清水優才從門上看到了一張便籤。

臨考試學校組織老師動員開會，早早做完今天午餐，三崎靜先走了一步，也沒提前跟他說起。

草草洗漱完，清水優又一個人踏上了去往學校的路。

秋意漸濃，路上不少行人都披上了外套，本是乾爽的天氣，清風吹來反倒讓人有些生冷。

路邊同行的學生擔憂著的考試來臨，清水優卻停下了腳步。

他現在不想，很不想再看到她們。

左右看了下，他還是躲到了那個十字路口的花園裡。

從那個無人看守的門口進入，往日的回憶歷歷在目，一路走過去看到了不少家長帶著小孩子玩樂的場景，可惜並沒有看到那個叫美川葉子的可愛小女孩。

想想，若是碰到了，女孩也會叫自己趕緊去上學吧。想到這，清水優心裡又有了一些慶幸。

為了避免其他人看出他身上穿的玉田中學的校服，清水優特地躲避了其他人的視線來到花園的一個角落。

若說他要做什麼無從談起，這只是他的一個藏身的地方。

無所事事，腦袋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等清水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分。剛想轉頭回去，想起要面對老師，清水優還是膽怯地停下了腳步。

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都沒有吃飯，竟然也感覺不到一點飢餓，清水優來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個麵包，乾脆就坐在花園的草地上啃了起來。

夜色漸深，看了眼手機想看下時間，卻第一眼看到了三崎靜以及其他女生從早到晚不斷撥打的幾十個電話。

心裡驚慌，清水優左右四顧，還是沒有回話的勇氣，轉頭朝著陌生的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反正，只要是離開這個地方就好。

“喂——那個高中生……”

夜間步履匆匆，清水優還是引起了街邊巡查警察的注意。

不得已停下腳步，清水優看著朝著自己走近的兩個警察，“怎麼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

一個警察審視的目光上下看著清水優，“玉田的學生，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我沒什麼事情。”

清水優搖搖頭，注意到兩人的目光變化，還是又道，“我現在馬上回去。”

說罷，清水優轉身就走。

原本以為的，只要轉過這個路口，在他們視野內消失便可，清水優卻在回頭間看到了他們緊緊跟隨在後面的身影。

無奈，因為路途較遠，清水優只好坦言，再由他們將自己送了回去。

躊躕在門口許久，在兩個警察的皺目中，清水優還是開啟了櫻花莊的屋門。

……

跟兩個警察道謝告別後，三崎靜這才回屋關上了門，轉頭看向呆站在玄關處的清水優。

“抱歉，老師。”清水優低聲道。

“清水，你沒事吧？”

她擔憂地四處檢視了下清水優的全身，直至確認無恙後才鬆了一口氣，怔怔看著他的眼睛卻一下就紅了。

知道老師的擔憂，清水優又低下了頭：“對不起，老師。”

“你真覺得對不起老師嗎？”

三崎靜眼中含淚痛恨地直盯著清水優，“一次又一次，隨心所欲的你，心裡真的會有這種感情嗎？”

不忍看老師的眼睛，清水優側過了頭，“對不起……”

三崎靜逼近了一步，嚇得清水優不自覺地後退了步。

“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著什麼啊？你去哪了？你去做什麼了？”

眼睜睜地看著少年的反應，三崎靜怔怔看著清水優，語聲壓抑得哽咽。

“為什麼要突然逃課？為什麼要這麼晚才回來？為什麼要特立獨行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行蹤？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還一切不當回事一臉平靜的樣子？為什麼？為什麼啊？”

三崎靜的情緒逐漸崩潰，已經聲嘶力竭地彎下了腰：“你好歹，也珍惜一下你自己啊。”

哽咽的聲音再次猛擊清水優的心臟，幾乎要讓他窒息。

清水優怔怔地面對三崎靜的炮語連珠，垂下眼眸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

“抱歉老師，我今天不太想去學校，是太隨心所欲了。”

“是不想，還是不敢呢？”三崎靜反問。

面對清水優的沉默，三崎靜逼近了步，清水優後退，她又跟了上去。

“你一直都不敢回應女孩子的關係，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

你在害怕關係的改變會破壞現有的一切，你害怕未來所有一切的不確定性，每次都心驚膽戰地想著將一切保持原狀。既然未來不確定，那一直保持原樣就好，既然結局又可能會更差，所以你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

三崎靜一步接著一步，已經將清水優逼到了牆角處，她也終於如願站到了他面前一步的距離，口上不斷質問著，此時的她卻已經是淚流滿面。

死死地盯著已經呆愣住的清水優，三崎靜眼中滿是痛苦和委屈：“你就是個連幸福都會害怕的膽小鬼。”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為什麼你還要一直糾結，懲罰自己呢？父母的離世不是你的過錯，既然過去的孤獨都挺了過來，現在這麼優秀，受所有女孩子青睞，還有我們支援的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你自己，為什麼又對未來沒有信心呢？”

三崎靜喃喃說著，伸手向清水優的臉側。

“不要……不要碰我……”

清水優驚慌擺脫，將三崎靜的手甩開，卻一下子將其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看著老師那隻受傷的手，“對不起，對不起……”

喃喃說著，清水優痛恨又厭棄看向自己使力的那隻手，面前的三崎靜卻是雙手牽拉，在那隻手放到了她的胸前。

感受著柔軟下面快速的心跳，清水優怔怔地看著面容柔和的老師，她露出個笑容：“沒事哦，清水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心疼，知道你後悔，這就足夠了。”

“……”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清水優怔怔地看著三崎靜。

三崎靜笑容依舊，雙手已經抬起捧上了清水優的臉頰，踮起腳尖，將自己帶著淚水的紅唇印在了少年的嘴上。

“我喜歡你哦，清水君。”眼角的淚痕還未拭去，三崎靜臉頰紅潤，還是露出個坦蕩又柔和的笑容。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優秀，做什麼都很有天賦。如果你再優秀一點，或者再差一點，我都不喜歡。”

“我喜歡你，喜歡你外冷內熱，由內而外無時不在的溫柔和體貼。如果你再溫柔一點，或者再冷漠一點，我也都不喜歡。”

“我喜歡你，喜歡你真切又真誠的處事……”

說著，三崎靜看向清水優的目光有些嗔怨，“還喜歡你偶爾執拗又隨心所欲的性格，喜歡你對待感情擰巴又膽怯的謹慎……”

深吸一口氣，三崎靜臉上露出努力裝作傲嬌卻有些苦澀的笑容：“所以，你可要注意一點了，稍不留神，我就不喜歡你了……”

清水優呆愣看著面前的三崎靜，滿溢眼眶的淚水已經滴落，他驚恐地伸手感受了下，上面的淚珠卻是清晰可見，源源不斷的，還在愈演愈烈地往下滴。

“眼睛裡的水冒出來了……”

帶著哭腔的哽咽，清水優慌亂地抬著雙手擦拭，卻始終沒能阻攔淚水的潰堤。

“那是眼淚哦，清水君……”

語聲柔和，清水優抬頭看去，三崎靜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抱住了他，將他抱入自己的懷裡。

“你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的人生，請盡情的享受吧……”

“……”

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清水優面色酸楚，還是哭出了聲。

“老師，我……我真的好累……”

緊緊將清水優抱在懷裡，聽的懷裡的哭聲，她眼眶的淚水也不禁多了些，三崎靜輕輕拍著他的腦袋：“累了，就好好休息吧。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懷裡的哽咽更加酣暢淋漓的痛徹心扉，清水優的久久的壓抑一瀉千里。

少年第一次表現在外脆弱的模樣，三崎靜卻大鬆了一口氣。他此刻眼前的痛哭，真切得比往日裡的笑容要讓她觸動萬分。

想給予他再多一點溫暖和安全感，她低頭將他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