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的角度來觀察,發生在八五五年的這一場征服戰爭和歷史上諸多戰事沒有更多的不同,在強大的武力支援下,人類大軍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迅速摧毀了半獸人的抵抗力量,劍和盾的旗幟插遍了整個草原,原本生活再次的上千萬半獸人、地精、食人魔等種族匍匐在地,向人類俯首稱臣。

如果要找出不同的地方的話,那就是隨之而來的大移民浪潮——條登王朝的統帥部在認真分析了歷史上諸多草原征服者的失敗戰例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邊緣草原和人類腹地是不同的,這裡地廣人稀,氣候複雜,如果擁有軍事優勢,那麼可以迅速推進、並在戰爭初期取得輝煌的戰果;但是這種戰果卻往往會因為無法建立行政體系、無法維持軍事佔領而消逝,所以,要在邊緣草原的戰爭中取得徹底勝利,就必須先軍事、後政治,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建立維繫統治需要的政治基礎,將軍事優勢轉化為政治優勢,達到完全吞併、長治久安的目的。

打個比喻說:沒有萬千人類軍民的邊緣草原絕對不會自動成為王國領土,而沒有萬千人類百姓支援的軍隊,就如同一個泥足巨人,看上去威風凜凜,但風吹雨打之下,遲早會因為這樣的、那樣的問題,轟的一聲坍塌下來。

所以,在此項作戰方陣指導下,隨同大進軍的腳步,數以百萬計的人類移民潮水般的湧入邊緣草原,在軍隊的支援下,人類移民霸佔了邊緣草原水草最豐美的牧場,圈佔了大片臨近河流、適宜開墾的土地,開拓村莊、建立城鎮,沿著各條軍事驛道擴張,就像蜘蛛的觸角那樣,不計其數的小道四面蔓延開來,將大片土地變成人類的聚居地,各支守備軍團在道路要衝建立堡壘,派出巡邏隊,進行嚴密的保護。

人類和草原各民族真正的衝突開始了。

長久以來,邊緣草原名義上的統治者是半獸人種族,去年,在去年條登王國軍隊對半獸人的戰爭,除了少數有遠見的人之外,諸多民族對這場戰爭保持了觀望態度,就像如同在戲臺下面看到兩個陌生人打架一樣,漠不關心,他們認為:就算是人類打敗了半獸人那又怎麼樣呢?給強者送去的貢賦總是不會少的,至於收取貢賦的人是誰難道很重要麼?!

在邊緣草原上,象這樣的戰爭幾乎天天發生們,小到一條小小地溪流、一塊茂盛一點的草地,大到牛羊財貨的歸宿,乃至大地的霸權,每一樣都可以成為戰爭的理由,沒有人會對此感覺意外。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席捲而來的人類移民浪潮將千萬草原土著打得暈頭轉向,傾家而來的人類是什麼人?出了最貧窮、最困苦、實在是沒有出路的人,會來這裡闖運氣嗎?

在軍隊的縱容、幫助下,人類移民迅速被武裝起來,向各個部族發動搶劫,土地、牛羊、帳篷、牛羊牲畜什麼都搶,大片土著民被成群結隊的趕出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驅逐到了更荒涼、更貧瘠的地方,回首仰望,一夜之間,他們的家鄉已經被冠以某某郡、某某城、某某村等莫名其妙的名字,從此成為了別人的財產。

無數人如同從噩夢中醒來一樣,突然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帳篷、土地、牛羊,家鄉……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順理成章的,反抗立即發生,烽火霎那間點遍了整座草原。

就好像給銘記歷史的學者開玩笑一樣,最先發動反擊戰爭的不是人口眾多、軍力強大的半獸人,也不是魁梧有力、彪悍善戰的食人魔;偏偏是看上去最為矮小無力、最為柔弱可欺的地精。

和半獸人、食人魔等諸多強力種族大為不同,地精一族向來不以力量著稱,他們彰顯世人的是精明地頭腦,在以往的歷史上,這個種族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一場爭霸戰爭,他們在邊緣草原只從事一種職業:一是種植土豆;二是參與各種貿易——正是第二種職業,給這個弱小的種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在人類大移民浪潮的第一夜,達克城的西北邊防軍司令部就發出了命令,方面軍司令官、王國上將雷克公爵大人發出文書,義正嚴詞地宣佈地精一族因為“囤聚積奇”、“操縱物價”、“欺壓生活在草原上的各族人民”等罪名被剝奪了商人權利,人類憲兵大舉出動,扣押各個貿易中心的地精商人,攔截地精商隊、攻擊地精營地並洗劫倉庫,短時間之內,大批商行破產倒閉。

繳獲自地精的各種商品和物資堆積如山,被王國軍政府宣佈公開拍賣,碾轉轉手之後又反過來被王國收購為軍用物資,達克城的貴族和商人們攜手共進,結結實實地發了一筆橫財。

而就在人類宣佈拍賣的第二天,大批矮小瘦弱的地精在城市中心集會示威,並派出代表向軍政府請願,但還未等畢恭畢敬的代表靠近大門,大批警察和憲兵就衝了過來,揮舞著木棍和皮鞭將這些髒兮兮的地精打得頭破血流,隨後,官員們出來宣佈戒嚴,威脅他們說:“作為王國的臣民,就必須遵守王國的法律,否則,就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當天晚上,地精名下尚未落到人類手中的各大倉庫就被人故意焚燬了,佔領軍勃然大怒,派出軍隊,將那些“失火”的商人一排排地絞死在城門口,遠遠地望去,一串串地屍體好像屋簷下的風鈴,晃盪著腐爛發臭。

在邊緣草原西南部的一支地精部落的聚集地,地精起來召開大會,長老們宣佈:趕走貪婪無恥的人類。成千上萬地精聚集起來,將人類官員從官署裡楸了出來,脫得精光,然後渾身上下塗抹油彩遊街示眾,十多個人類哨卡被圍得嚴嚴實實,上萬地精大聲地謾罵和嘲笑著那些武裝整齊的人類大兵,看著門外海洋一樣的人群,駐軍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出門一步。

隨後,駐防在臨近的地區的人類大軍被火速召集起來,星夜趕赴西南地精部落,面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人類大軍,地精以前所未有的氣概投入了戰爭,毫無戰鬥經驗的地精戰士手持木棍、樹枝、甚至是一件隨手抄起來的武器,徒步向騎著高頭大馬的鐵騎兵發動反衝鋒。在鐵騎兵的衝擊和砍殺下,地精們成片成片的戰死在家門口。道路失守了,地精退到麥田,麥田失守了,地精後退到村落,村落被焚燬了,地精後退到山上。

商人向來以軟弱聞名於世,但在這場力量懸殊的戰鬥中,卻沒有任何一名地精後退一步,父親戰死了,兒子拾起了武器;丈夫陣亡了,妻子穿上了戰袍,這個與世無爭的民族就像是一隻被激怒了的公雞,咬緊牙關,不死不休。

鮮血染紅了大地,村莊燃燒的煙火幾乎遮掩了整片天空,遠遠地望去,就好像火山在猛烈噴發一樣。

經過整整六天六夜的戰鬥,這片有著一條小河、一片土豆地以及數十個地精的村莊的土地被整個的翻了一個個兒,除了一片冒著青煙的廢墟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生命地痕跡了。

戰爭就這樣如同著火一樣迅速蔓延開來,地精、食人魔、半獸人,草原各個民族紛紛揭竿而起,六百年來,草原上各大種族第一次聯合起來對付同一個敵人,半獸人信使騎著戰馬,將反抗的訊息傳遍了草原地各個角落。地精捧著地穴裡供奉的地心之土、半獸人對著獸神奧丁、食人魔叩拜著祖先之骨,發誓要奪回自己的土地,各民族自發地組成了一支又一支的隊伍,和人類的武裝移民和條登王國軍拼死作戰。

不過條登王國當局顯然有所準備,戰亂一起,國境線的那邊就立即開來了近四個軍團的預備隊,這些部隊多是王國從各地抽調而來的地方守備部隊,由郡縣警備隊、行省警訊團甚至是某些貴族的私軍拼湊而成,總兵力近二十萬人,雖然作戰能力相較西北軍遜色不少,但到底還是職業軍隊,和那些散亂無章、打一仗換一個地方的起義軍堅強得多。

透過各地此起彼伏的烽煙,有心人可以看到,情勢其實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複雜,西北邊防軍司令部的作戰部屬非常清晰——他們也沒有任何欺騙或者掩飾的意思,就是:以各條軍用驛道為基線、以人類移民聚居地為依託、以西北方面軍野戰軍團為主力,配合各地守備部隊,磨盤式地、有條不紊地逐步擴張、碾壓,一方面封鎖物資流動,一方面機動部隊頻頻出擊,軍事、經濟雙管齊下,消耗起義軍的有生力量和反抗決心,一步步的將這場民族起義戰爭窒息、扼殺。

這場大起義,條登大軍是故意縱容地,是有意挑起的,是一場有著明確政治目的的大規模軍事行動。

人類大軍要完全吞併邊緣草原,就必須讓人類成為草原上的主體民族,要讓人類成為邊緣草原的主體民族,就必須控制草原上大部分包括土地在內的經濟資源;要控制草原上的經濟資源,就必須從那些半獸人、地精、食人魔等本地土著民族手中搶劫。

其實要達到這個目的,有兩種手段可以辦到:一種是懷柔政策,即,縮小移民步驟、用溫和的行政手段,用巧妙的經濟手段,在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內,慢慢從土著民族中奪取經濟優勢,這樣做的話,是安全的,至少是不會突然引起大規模衝突的;

而第二種,就是條登軍正在執行的這種,即:挑起戰爭,然後狠狠地鎮壓下去,將邊緣草原上的其他民族徹底邊緣化,在短期內一舉奠定人類的絕對優勢。

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極端暴力地、損失巨大的方式?!——按照方面軍司令官、雷克上將回復王國軍務大臣的原話,就是:“什麼?慢慢來?還有比這個更愚蠢的建議麼?草原的那一邊、那些半獸人餘孽背後,那些批毛戴角的野蠻人聚集了十多萬狼騎兵,難道閣下以為,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和平吞併大草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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