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城外。
小鏡山下。
李家村。
這一日，十月初一。
是拜山的日子。村民們從白日裡便就殺豬宰羊，為山神娘娘準備著貢品。以盼望進山打獵的時候能夠得到山神娘娘的庇護。
這是李家村的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
村民們依賴小鏡山賜給他們獵物，敬奉這座山的山神，恪守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在這山腳下小心翼翼的討生活。
深夜。
也不知從哪竄出來一片烏雲，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亮。
山腳下黑壓壓一片，忽然變大的山風也寒冷了許多。
但這些都擋不住村民們對祭拜山神娘娘的熱情。
他們在山神廟前架起了篝火，擺上了酒席，漢子們摔跤比力氣，婦人們聚在一起拉家常，場面好不熱鬧。
但是，這都與李家村東頭一戶人家的三個小娃無關。
李瓶兒是家中老大，今年七歲，有兩個弟弟，大的五歲，三娃子剛斷奶。
她們父母雖是李家村的人，卻不是獵戶，而是在城中一位大戶人家做長工，回家的時間很少。三娃子斷奶後，母親就去了主人家做工。
因此他們夫婦把孩子託付給了鄰家婆婆照顧，每月給那婆婆三十個銅錢。隔三五個月才會帶著很多好東西，回家住幾天。雖和孩子聚少離多，但在城裡討生活，掙得畢竟比上山打獵多一些。
他們每年都會念叨著等攢夠了錢，就在城裡買房子，把三個娃接到城裡去住，連同鄰家婆婆一起。
老婆婆盼著那一天，而李瓶兒年紀小，則只想父母陪在身邊……
今天是祭拜山神娘娘的日子，也不知老婆婆是因為給山神娘娘上香，還是隻顧著那裡的熱鬧，一直遲遲未歸。
夜，漸漸深了。
剛剛的大月亮天也被烏雲遮蔽。房間裡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兩個弟弟已經睡熟，李瓶兒則睜著小眼睛沒有睡著，盼著婆婆早點回家。
“廟會都散了。婆婆怎麼還沒回來？”她想著。
哇……
忽然，只有一歲多的三娃子不知怎的鬧騰著哭了起來。
李瓶兒爬起身，把三娃子摟在懷裡，學著婆婆那樣搖晃著，嘴裡念念叨叨。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君子看一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呼~
外面傳來一陣陣風聲，發出嗚嗚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人在捂著嘴叫。
“姐姐，我有點害怕。”
五歲的弟弟被三娃子的哭聲吵醒，揉著眼睛悄悄的對李瓶兒問道：
“婆婆怎還沒回家。”
“我不知道。”李瓶兒一邊哄著小弟，一邊說。
正哄著的時候，院子裡傳來敲門聲
婆婆臨走前，讓他們把院門鎖上來著。
“是婆婆回來了。”
小弟叫了一聲就跑了下去，李瓶兒也想跟上，但懷裡的的三娃子哭鬧的更兇了，只好先哄著。
“婆婆，天這麼黑，你燈籠呢？”院子裡小弟的聲音傳來。
“路上摔了一跤，弄壞了。”
“咿？你臉上怎麼毛茸茸的？”
“天冷，裹了張皮子。”
“你後面長長的是什麼？”
“誒？是婆婆腰帶開了。乖孫兒”
說著話，婆婆和小弟來到了門口。
三娃子卻鬧的更兇，她一邊哄著三娃，一邊想去點燈。
“你做啥？”婆婆立即喊了一下，幾步走到李瓶兒面前抓住對方。
李瓶兒感覺自己胳膊被一隻大手抓住，一時間有些害怕。
“點燈。”
“省著點燈油。不早了，早點睡吧。來，把娃給我抱。”
黑暗中，李瓶兒感覺到懷裡的三娃子一下就被對方奪了過去。
“這娃可真香喲。婆婆可心疼死你了哩。哧……溜！”婆婆像是很開心似的，用腦袋蹭著三娃子的臉。
三娃子哇哇的哭著，她則抱著轉身上了土炕。
李瓶兒雖然感覺今天婆婆有些奇怪，但只有七歲的小丫頭，卻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非常聽話的，摸著黑，乖乖的爬到了炕上，鑽進被窩裡。
小弟這時候也爬了上來。
不管怎樣，婆婆回家了，心裡踏實了許多，兩個娃娃也不害怕了。
婆婆抱著三娃子側身朝裡，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著什麼東西，不一會兒，三娃子真的就被哄得睡著了。
李瓶兒一直沒睡，此時再也堅持不住，摟在小弟漸漸的進入夢鄉。
時間緩緩流過，夜色正濃。
山風在窗戶外面打旋，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李瓶兒被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吵醒。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聽著，隱約還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那味道很噁心，卻又讓她感覺很熟悉。
小姑娘揉著眼睛，終於被那味道燻的徹底清醒了。
李瓶兒感覺今天自己睡覺不老實，竟然把腳塞進了婆婆的懷裡。
她感覺有些奇怪，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正不解間，又感覺腳上溼漉漉的，有東西黏在了上面似的。三娃子尿炕了？
李瓶兒抽了抽腳，想挪個位置。
忽然，婆婆的聲音悠悠的傳來：“你醒了。”
“唔”李瓶兒揉著眼，叫道：“婆婆。三娃子尿你懷裡了？”
“對啊。”婆婆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像是嘴裡咀嚼著什麼東西。
“婆婆。你在吃什麼？”李瓶兒徹底沒了睡意。
“我在吃胡蘿蔔。”
“我也要吃。”
“不行。”婆婆的聲音變得很嚴厲。
李瓶兒噘著嘴，感覺有些委屈。蜷著身子依偎在一旁。
睡著睡著，卻發現那古怪的味道越來越大，且被褥上潮溼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他能睡覺的地方越來越小。
“三娃子。你到底多少尿。”
小姑娘氣喘乎乎，略帶怒氣的喊了一句。喊完之後又有些後悔了，這次鐵定把三娃子吵醒，恐怕會被婆婆兇的。
但奇怪的是，三娃子的哭聲沒有傳來，卻響起婆婆慢吞吞的聲音：
“他睡死過去了。”
“哦。”
李瓶兒鬆了口氣，卻不成想被褥上溼漉漉的如論如何也睡不著，且還勾起了自己的內急。
她起身。
“你做什麼去？”
婆婆忽然叫到，兩隻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嚇人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