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拓重新振奮起精神,空中的巨大毛筆再次有了神光,其毫所沾的金黃此刻有些耀目。

那一筆,緩慢點下。

“喂!”石陽心中一驚,這不是已經談攏了嗎,這蔣拓究竟還在做什麼?!

這一幅畫已經不能再讓他畫下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幅畫卷對於蔣拓,此刻已經有了全新的意義。

這一筆,不落,也得落!

“快住手!”石陽感覺先前的話都近乎白費,此刻他心中的全部情緒盡數變成了兩個字:無言。

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死腦筋?

按理說,心結已經解開,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做這種事情!

可是蔣拓這邊覺得,還是有必要。

蔣拓此刻的神情不復原先的癲狂之態,其神臺已經恢復成了清明之態。

或者說,蔣拓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以至於,死亡的揪心感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他苦笑幾聲,強行壓抑住內心對於死亡的恐懼。

看來,向前輩借的膽子已經快用光了,此刻他能夠繼續做下去,全靠著一腔執念。

這種看起來沒由頭的固執,真的能夠開花結果嗎?

蔣拓有一些恍惚。

這幅畫卷畫下來,勢必蘊含了大量的高品質魂力。

所謂潑墨之法,其實就是一種將天地魂力作為墨汁盡數使用的手段。

只不過,能力有限的前輩們,無法精細地做到將天地間自己所能感受到全部的魂力盡數轉化成墨汁,畫畫也是個精細的活,他們無法直接對天地魂力進行極致的加工,於是他們便另尋了一個法子。

設一個門檻,再設一個閾值。

門檻,就是針對魂力的提純,將魂力的量壓縮到一定的範圍。

閾值,就是針對魂力總量的限制,他們選擇的是,一副空白的畫卷。

將一副大小既定的空白畫卷全數潑滿提純好的上佳墨汁,接下來的工作,便就只需要將控制的範圍限制在畫卷上的魂力就好。

這種明確了目標的巧妙方法,提高了潑墨之法的成功率。

但出於,天地間魂力難以操控的侷限性,潑墨之法的成功率依舊很低。

眼下,蔣拓已然將這潑墨之法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他今後倘若是要將這畫卷祭煉成魂器也好,直接當成天材地寶吸收也好,亦或是將這畫卷轉手也好,都是不錯的選擇。

哪怕,僅僅是將這畫卷掛在屋中,其上的寶氣,也是能夠吸引魂力聚集的,權當充當一個魂力的提純與聚集的小型陣法。

一畫多用。

再說了,這世間,所謂的命運已經能夠抽象成冷白,縱使武者不願意主觀相信它的存在,它也是客觀存在的。

一副沾染了大荒氣息和命運氣息的畫卷,指不定還有給武者帶來好運的說法。

總而言之,蔣拓這幅畫卷的使用範疇,極廣。

眼下,蔣拓已經打定主意,將這畫卷完善到他能力的極致,而後贈予石陽,作為其入學的第一份禮物。

可能會有人說蔣拓傻,覺得這本就是蔣拓自己的勞動成果,可蔣拓打心底覺得這件事,物超所值。

因而,在無數的理由作用下,蔣拓的行動已經停不下來了。

恍惚間,石陽有了決斷。

他說什麼也得將這蔣拓做的傻事給制止!

大衍浩暝訣!

無形的牽引發出,抽絲剝繭般融入了蔣拓展開的氣場。

由於蔣拓此刻的整顆心都放在眼前那關鍵的一筆上,竟是沒能注意自己的氣場正在被不知名的未知力量逐漸化解。

或者說,由於蔣拓大膽的顏料運用,他的氣場已經不是單純的屬於他自己的力量,而是帶上了天的意志。

確切地說,這氣場已經不僅僅是隔開了蔣拓之外的所有人,同時也將蔣拓自己,關在了裡面。

老天都想逼著他去死!

可惜蔣拓沒有任何逃離的意思,故而他也不知道他的氣場已經將他困在了裡面。

他知道他的氣場發生了別緻的變化,變成了無比強悍的品質。

但他不知道,這個氣場已經變成了囚籠,一個將這個絕世畫師鎮壓至死的囹圄!

眼見著大衍浩暝訣居然產生了效果,石陽眼中閃爍出喜色。

他的猜想沒錯,既然這氣場沾染了命運的冷白,那他的大衍浩暝訣自然也可以對其產生作用。

他可不會忘記,這也是當日他能夠跨境界撼動人丹境的根本保障!

可是……

石陽神色變得不太對勁。

他猛然發覺,自己的動作,以及自己的進度似乎完全根本跟不上蔣拓赴死的速度!

倘若他騎得是腳踏車,那蔣拓就是在開飛機送死!

可惡!

這大衍浩暝訣化開氣場的速度太慢了。

倘若真的是上天安排的困境,石陽說不準很快就能化開。

可偏偏這個氣場的基礎是建立在蔣拓自己的氣場之上。

那麼,這件事情就有些難說。

眼見著蔣拓的氣息有如風中殘燭,已經近乎隕滅,石陽的焦急幾乎躍上了眉梢!

可惡,我的大衍浩暝訣,怎麼就不能再給力一點!!

石陽咬緊了牙,拳頭握得死死的。

似乎是主人的憂慮傳達到了,那原先被石陽拿出沒顧上便隨意揣在貼身的懷中的雀令陡然有了莫名的反應。

其上,本就是流光溢彩之狀,此刻更是耀出了火紅的光。

只是,石陽沒有發覺。

無奈之下,雀令也急了。

它瞬間變得熾紅,急劇升騰的高溫使石陽的衣袍接近引燃。

不過,這高溫,很快就結束了。

但石陽的慘叫,仍舊清晰可聞。

“草!”石陽趕忙將那熾熱之物從懷中掏出,此刻的他,竟又是起了將這雀令狠狠踩上幾腳的心思。

沒看到現在情況緊急嗎?

你這個廢物玩意兒還擱這兒添亂,沒用的東西!

石陽心中有些無奈。

原先蔣拓還是能將心思分出一些放在石陽身上的,倘若他能聽到石陽的慘叫聲,此刻勢必會將頭轉過來。

可蔣拓現在沒有。

那麼答案顯而易見,此刻的蔣拓已經顧不上石陽。

“等等。”石陽總算是看明白了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