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群傢伙知道，老雀主將雀令安排在我這裡的話……
蔣拓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雀令在今天，在他這裡重現，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可惡的老傢伙，在那麼早就已經把我算計進去了嗎？
蔣拓想笑，他腦子再次浮現出老雀主的面容，那副光景此刻已經有些模糊了。
原來，他的路已經被那個值得敬重的老傢伙安排好了。
一瞬間，他都不知道這些年受到的委屈究竟源於何。
可老雀主現在生死不明，他蔣拓又能衝誰發洩這股委屈呢？
掙扎幾下，蔣拓卻又是折服於老雀主的苦心孤詣。
倘若沒有老雀主的這手安排，他又如何有可能在今日撞見這般大機緣？！又如何能夠向前輩借膽行膽大包天之事？又如何能夠將滿腔的不甘盡數注入畫中？
蔣拓所繼承的傳承中的最關鍵的潑墨之法，失傳已久，他這一脈戰魂傳承，因而就此式微，在戰院中不受待見。
老雀主，是少數幾個對蔣拓施加關照的老傢伙。
那老東西，每每總是帶著和藹的笑容，在自己或是無助，或是惱怒的時候，出言寬慰，讓自己得以固守本心。
今日，他蔣拓能夠將潑墨之法重現人間，就說明他這一脈戰魂傳承，還有星星火光。
看來，這份恩情，怕是還不乾淨了。
那……
至少得讓老雀主的謀算不能落空。
今日，這老雀主的傳承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那他蔣拓，就有必要為這少年提供一份幫助。
可是，究竟該如何。
對，至少在現在，他蔣拓還有事情可做！
這些遐思一掃而空，蔣拓眼中有了神光，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現如今的局面之上。
朱雀戰院，理論上來說，也正處於內憂外患的懸崖邊上。
倘若，石陽是那個對的人，那此刻，他得到雀主傳承的這件事情，就不應該流傳出去。
這個幼稚的小子，為了讓我打消死去的念頭，居然就這麼說了出來，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蔣拓恨恨地搖了搖頭，看向石陽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玩味。
石陽皺了皺眉頭，這蔣拓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那眼中的怪罪，究竟源於何處？
他不覺得，蔣拓這樣的聰明人會考慮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從而懷疑他剛剛那句簡短話語的真實性。
此刻的蔣拓應當是已經相信了，石陽就是雀主。
那為何他又會對自己露出怪罪的情緒？
石陽輕咳一聲：“我以雀主的名義，命令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呵！”蔣拓突然笑了。
這句“活下去”居然和當年的老雀主所言如出一轍！
“翅膀還沒長硬，就要去做那朱雀振翅之事？”蔣拓言語中充滿了教訓的意味，“知道，什麼叫做隱鱗戢翼嗎？”
石陽定定站著，有些出神。
“潛龍隱鱗，藏鳥戢翼。記住這句話，這是老雀主說的。”蔣拓深吸了一口氣，“今日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我相信你足夠聰明的話，也不會主動這件事情聲張。”
見著蔣拓不自覺慢下來的動作與臉上洋溢位的生機，石陽臉色有些古怪：“你又不想死了？”
“嘿……這人世間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留戀。”蔣拓此刻想了個通透，他從沒來沒這麼覺得，這個人世間居然處處充滿著令他心生眷戀的事物。
說來也奇怪，他在石陽身上真的看到了希望。
他想到了那還沒有吃到嘴的橘子。
蔣拓想明白了，老雀主這是將一個無形的命令交到了他的手中，那他就得好好去體悟並完成這道命令。
眼下——
“老雀主對我有恩，所以我不會去做什麼，倘若你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別的什麼人，後果未可知。”蔣拓臉色有些陰沉，他完成畫卷的動作慢了下來，“現在戰院的格局很亂。”
“你是說的，敖劍？”石陽小心翼翼地試探。
蔣拓眉毛一抖，伸手就欲捂住石陽的嘴巴，卻猛然發覺他倆正被那無形氣場相隔而開，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
“慎言！”他的臉上仍舊帶著一定的慌亂，表現出了一定的害怕，“你不知道那一位的鐵血手段！”
“嗯？”石陽皺了皺眉毛。
“帝聖們，倘若想知道，便能知道你是否呼喚了他的名字，那一位，生性多疑，恐怕是一直對這戰院之中覆蓋著極大範圍的監視。”蔣拓有些後怕地瞅了瞅四周，發覺沒有什麼異樣後放鬆了緊繃的肩膀，“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知道那一位的名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呵。”石陽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彼可取而代之也。那敖劍現如今再怎麼威風，不還是被他當日耍了小手段玩弄了一番？
雖說自己是有那乘人之危的嫌疑，但那一場較量，算是石陽贏了。
“收斂你心中的不屑。想和那一位為敵的人，下場……”蔣拓吞了吞口水，“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遇到他的？”
“偶然。”石陽聳聳肩膀，究竟是不是偶然，他也不知道，“我是特招進來的，那一天，那一位去了特招處。”
那一日，劉思明的驚人爆發，引得眾帝聖動容。
興許，他與敖劍，是本就必定會有交集的。
“難道冥冥中真有天命？”蔣拓心中帶著濃重的驚疑，他無法想象，為什麼敖劍會在石陽入學的那一天與石陽相見。
難道那敖劍是心有所感？
可是那個時候，石陽還沒有雀令，他的未來應當也還是一片未知數。
為何，他們就起了交集？
“沒有，別在這方面自己嚇自己。”石陽攤了攤手，想要打消蔣拓此刻的猜疑。
“等等。你是剛進入這戰院的——”蔣拓眉頭一皺，“你快告訴我，你從屬什麼學院？”
石陽突然有一種閉口不言的衝動。
這……
不會吧……
蔣拓臉皮狠狠抽搐了幾下，他想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存在於他腦海中的可能。
“我在……特招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