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兒,甚麼事不痛快了?”

輕輕柔柔的嗓音響起。

楊過跟中了定身術似的,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頭頂微沉,便察覺到一隻纖手在撫摸自己的髮絲。

這聲調語氣,還有撫摸他髮絲的感覺,與從前小龍女安慰他一般。

一時間他竟然不敢轉過身來,生怕會落的一場空,生怕會是一場夢。

“過兒?”

女子似是疑惑,又輕輕喚了兩聲。

楊過驟然轉身,但見面前盈盈玉立著一個白衫少女,她雪肌依然,花貌如昨,好似不染塵埃的仙女菩薩,可不就是他苦等一十六年,日思夜想的小龍女嗎?

兩人呆立半晌,“啊”的一聲輕呼,摟抱在一起。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良久。

楊過才道:“龍兒,你還認得我。”小龍女端目凝視,纖手輕柔撫摸他的髮絲,“我永遠也忘不了你。”

二人對視著,久久不語,相顧無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人世間最好的相遇,應當就是久別重逢了吧?

“過兒,怎的哭啦?是誰欺負你啦?”

小龍女柔聲說著,輕輕拂去楊過眼角的淚花。

楊過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著自己怎麼的也是三四十歲的人了,怎麼能跟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哭鼻子?趕緊低下頭,胡亂的擦了擦眼睛。

對於楊過的心思,小龍女自然看的出來,抿唇淺笑。

“過兒這是不好意思呢?”

楊過跟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似的撓了撓頭,傻笑道,“龍兒還是這般冰雪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慣會說好話哄我的。”

聞言。

楊過一本正經,“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信我。”

“我信你,我自然是信你的。”

小龍女盈盈一笑,她想了想,又問,“過兒,你怎的現在就來了?不是…還要過兩年才會來嗎?”

“我想你,就來尋你。”

小龍女眸光微動,忽然感覺鼻尖發酸,微紅的眼眶叫楊過瞧去,讓他一陣發慌,手足無措,“龍兒,你怎麼了,可是我哪裡惹的你不痛快了。”

“你可是怨我來的晚了?”

楊過又急忙解釋道,“龍兒,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遲些來的,實在是阿孃前些年操勞辛苦,導致身子虧虛,經不起舟車勞頓。

直到去年中秋,阿孃的身子才調養好,我也是那時才動身的……”

“過兒,這一路你吃了不少苦吧?”

楊過微怔,想起的上一世的十六年等候,然後,輕輕一笑,搖頭道,“原先是覺得苦的,可見到你之後,又感覺沒什麼了…”

小龍女微微頷首,似是認同,她沉默片刻主動握住楊過的手,“往後,咱們每天都要過的快快樂樂的。”

“好。”

楊過回握住她白嫩的手掌,揚起笑臉。

這時……

掌門石室外傳來疑問聲,“姑娘,你還沒睡嗎?”

楊過下意識道:“孫婆婆……”

“誰!”

沉重的石門忽地被推開,一個白髮蒼蒼,相貌醜陋的老婆子出現,她瞧見小楊過,愣了一下,本來高高提起的柺杖緩緩落下,又見小龍女握住他的手,驚詫不已。

“姑娘,這孩子是……”

“他就是過兒。”

“過兒?”

孫婆婆愣在原地,待到想起來,驚道,“這孩子就是姑娘你以前說的楊過?”

小龍女點頭。

“還真有這麼個人……?”

在孫婆婆眼中,自家姑娘沒出過古墓,不諳世事,先前所說的重生之事,多半是小姑娘家家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古墓久了,無聊出來的妄想,自是不會相信。

至於現在楊過真的出現。

她則是在懷疑楊過是不是在誆騙於自家姑娘,只是見楊過年紀小,模樣也生的可愛,又不禁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孩子生的這般靈秀,定然不是什麼壞人,說不定姑娘當真重生了?’

‘不對!我真是年紀大了昏了頭,這世界怎會有重生之事。’

‘可這孩子瞧著也不像壞人呀。’

……

孫婆婆思緒混亂,十分糾結,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孫婆婆,近來可好呀?”

“哼!”

孫婆婆輕哼一聲,倒是有那麼些高冷的感覺,只是還不待她發難,楊過已然親切的挽住她左臂,朝她露出大大的笑臉,惹得孫婆婆的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然後,她強裝出嚴肅的表情:

“你這小子,少給我嬉皮笑臉的,我可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你糊弄過去,你要是敢做什麼壞事,老婆子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孫婆婆又看向小龍女,語重心長道,“姑娘,你師父剛睡下。”

“行了,你們聊,老婆子去睡了。”

說完,孫婆婆提起柺杖,佝僂著腰,慢吞吞離開。

“孫婆婆方才說師父,龍兒你師父還在嗎?”

小龍女點頭,不緊不慢的講述道,“我是重生在嬰孩時期,原先我想阻止師姐出古墓的,只是師姐還是耐不住性子,趁著我沒注意,離開了古墓,待她回來,師父已將她逐出師門,

幾年前歐陽鋒跟著師姐進入古墓,被我和師父聯手擊退,師父沒受傷,自然還活著。”

聞言。

楊過不禁有些緊張,手心都出了汗。

他想著龍兒的師父還在,那自己還能拜入古墓嗎?她要是不同意,自己又該怎麼辦?直接把龍兒拐跑嗎?這肯定不行,實在不行,我就死賴在古墓不走,反正有龍兒在,她師父肯定不會殺了我,只是這樣會不會讓龍兒難做呀……

楊過腦子轉的飛快,一時間竟然患得患失了起來。

小龍女明顯發現了他的異常,問,“過兒你怎麼了?”

楊過猶豫著開口,“龍兒,咱們古墓派不收男弟子,你說師祖她願意讓我進古墓嗎?她要是不同意,我該怎麼辦?”

小龍女噗嗤一笑,“過兒你想的太多啦,我師父最是慈祥不過,縱然起初不許我動情嫁人,到後來見我執意如此,也必順我的意。”

“師父今日若能見到我嫁了這樣一個好女婿,可不知有多開心呢……”

聞言。

楊過思緒湧動,已經開始想若是見到龍兒的師父,自己該怎麼說才能留下,他是決計捨不得讓龍兒開口求人的。

哪怕那個人是龍兒的師父也不行。

楊過心想:大不了,我就在古墓外面搭個屋子,反正我是賴在這裡了,打死都不走,龍兒在哪,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