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我有些疑惑。
“對,交易,”女孩用力點了點頭,“他幫我擺脫復仇的枷鎖,交換的籌碼就是你的一條命。”
“什麼?!”我心下駭然。
雖說這女孩被我爺爺救離苦海,但以她這幾年的微末道行連蒼狼山都走不出去,怎麼可能救我的性命。
除非……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難道爺爺已經算準了我會進這蒼狼山,並且有此一劫?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究竟是死是活?
短暫的失神過後,我輕輕問道:“那我……”
“活著,”我話還沒問完,她就不耐煩地打斷了我,“都說了是交易,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女孩的臉色有些灰暗,身體不自覺打了個冷顫,語氣也愈發暴躁起來,大聲道:“你怎麼這麼笨?要不是你身上有和陸爺爺一樣的氣息,我都懷疑我救錯了!”
得知自己還活著,我心裡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已有了盤算。
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我們所在的空間應該是我的思想之中。
我被青石砸中後,女孩為了救我向我體內輸送了自己的陰氣,可她卻不知我修了冥繡,已是半鬼之體。
加上幽冥童子在身,我就像是一個黑洞,對陰氣的需求是無止盡的。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她現在已經透支了自己,再繼續下去的話,只會化作我的食糧,被我吞噬殆盡。
世人都說如今社會急躁,人類重利輕諾,我看也不盡然。
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孩,只為了數年前的一句承諾,便捨命相救,我心下十分感動,不自覺握住了她的雙手。
感激道:“謝謝你,這樣就可以了,再給我陰氣你會消失的。”
女孩緩緩抬頭,盯著我誠摯的雙眼,眼皮狠狠一翻,露出了一對巨大的白眼。
惡狠狠道:“你是不是有病?你是我什麼人我要捨命救你?我是停不下來!你到底修的什麼邪法,不斷的把我的陰氣抽走!我告訴你趕緊停下!立刻!馬上!”
“否……否則,我就咬死你!”說著她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可我卻沒有半點疼痛,只是覺得又一股陰氣流入體內。
我:“……”
尷尬,特別的尷尬。
“抱歉,會錯意了,”我趕忙鬆開了手,退後三步,擺手道:“你別擔心,我馬上就把陰氣還給你。”
可女孩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模糊,眼皮也逐漸搭了下來,身子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我再次上前,將手輕輕搭在她的額頭,卻發現她的陰氣已極其的微弱。
看來現在立場顛倒了,並非是她救我而是我救她了。
好在她現在在我的體內,沒有我的主觀意識,她是不會完全消散的,但這樣的狀態也維持不了太久。
大鬼吃小鬼,這是鬼界的法則,我也改變不了。
於是我盤膝入定,運轉起了周天,先調動了一部分陰氣將女孩的身體團團包裹保護起來。
緊接著開始自我修復受傷的肉體,爭取從內部喚醒我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我感受到了一股腥風在耳邊吹過,帶著隔夜飯菜的酸氣。
我知道我的五感開始恢復了。
“陸哥!陸哥你醒醒!你別嚇我啊!”一個聲音彷彿由遠及近,最後在耳邊炸起。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雙在我身上揉來搡去的大手。
“咳咳,”我想開口,卻吐出了一口黑血,反而神臺清明瞭許多。
“陸哥!你可不能死啊!我現在就揹你下山!”
我眯著眼睛看到胡為焦急地跺著地面,拉起我就要往身後背去,趕忙開口:“別,扶我坐一會。”
“陸哥?你醒了?”胡為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而卻開心了起來,抱著我的肩膀泣聲道:“你可嚇死我了啊我的哥,你要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
這都哪跟哪啊,我想損他兩句,卻提不起力氣。
不過看著他關切緊張的樣子,我的心裡莫名的也泛起了一股暖意。
“我沒事,調息一會就好,我昏迷了多久?這期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邊問他,一邊再次盤膝調息了起來。
可能是見我問話有條理,胡為也放下了心,皺著眉頭回憶道:“你把我推出屋子以後,我一回頭,你和屋子都不見了,我就在這片亂石地上到處找你。”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青石屋已經不見,遠處幾塊大石上還有我貼的傳陰符。
於是點頭讓他接著說。
胡為撓了撓頭,繼續道:“我一邊喊你一邊找,沒到兩分鐘,一回頭,你就已經躺在我身後了。”
我點點頭,想來那青石屋子應該是佈陣的人用法術創造的一個不同維度空間,因為我倆挖屍導致空間崩壞,要不是白衣女孩及時把我拽了出來,很有可能我會隨著空間一起消失。
空間崩壞代表陣法已破,那麼……
想到這裡,我心下一明,趕緊問他:“咱挖的坑呢?你見到沒有?”
胡為隨手向身後一指,氣憤道:“就在那邊,我剛到處找你的時候還被它絆了一跤,後來你憑空出現了,我就沒再去看它,就這破坑害的咱倆差點死在裡邊。”
“我要是沒猜錯,咱倆應該是挖到了陣眼,才會破了青石屋的法陣,”我笑著道:“法陣已破,沒道理不挖下去看看,否則咱倆不白來了麼?”
“也對!”胡為一拍大腿,猛地站起身來,“陸哥你休息著,剩下的活我一個人就成,看我不把它給掘個底朝天!”
說著他擼胳膊挽袖子,撿起先前的木棍便走了出去,一邊挖還一邊罵:“掘掘子來了,先掘你親媽!”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專心調息了起來,幾個周天便覺得神清氣爽,四肢也再次恢復了力氣。
可胡為那邊卻沒有了挖掘的聲音,遙遙望去只見他定定地站在那裡,向坑裡瞅著什麼。
法陣已破,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陰氣的存在,所以也沒有過於擔心。
站起身來一邊走過去一邊問他:“是不是有個黑蟒的屍體?”
胡為沒有回頭,遠遠應了一聲是。
“趕緊挖出來,燒了吃下去,你的邪就算全解乾淨了。”
說著我已走到了他的身旁,可他還是沒抬頭,似乎被什麼吸引了目光。
“可是……”胡為猶豫道。
“怎麼了?”
我繞過他向坑裡望去,卻發現坑裡不單有一條碩大的黑蟒屍體,與它緊緊纏繞擰成麻花的,竟還有一條帶著斑點的白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