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芯兒本與雲中天存了一樣的心思,只道仇少嶽是真心幫助自己夫婦,是以絲毫不曾防備於他。

哪曾想,剛欲出拳擊向敵人,身旁卻傳來雲中天不甘的慘叫,緊接著便聽得“噗通”一聲,她一驚之下,側臉望去,但見雲中天早已倒地氣絕。

“啊……!天哥!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呀,你別要嚇我,你起來呀!啊……!天哥!”王芯兒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待得反應過來,急忙縱身過來,摟著雲中天放聲大哭,邊哭邊聲嘶力竭地叫著。

“仇少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要不是天哥,你早就死了。這些年,天哥待你親如兄弟,你就這樣對他?啊哈哈……天哥呀,你錯了啊,錯把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成了兄弟呀……,你死得好冤呀,天啊……”王芯兒到得此時,哪還不知自己丈夫中了仇少嶽暗算,撕心裂肺地號淘大哭良久,絕望無助的恨然說道。

“芯妹…”

“住口,芯妹是你叫的嗎?我恨不得殺了你這個畜性都不如的東西,枉我天哥將你當作了兄弟,你……啊哈哈……,天哥!”

一語未完,觸手所及,但覺懷中雲中天的體溫正慢慢的消失,身軀亦漸漸變得僵硬,瞬間只覺猶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混沒了依靠。頓感心中空落落的,直如有千把利刃剜在心頭,掀起揪心般的疼痛,不由得低下頭來,眼望雲中天那不甘與不信的面容,歇斯底里地哭道。

“哈哈哈……痛快!五弟、七弟你們終於可以瞑目了,看哪!雲中天死不瞑目,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兄弟會出賣他。哈哈哈……王芯兒,你還不知道吧?仇少嶽為了得到你,找到我們兄弟,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要不,你以為老子還敢找雲中天報仇嗎?哈哈哈……”鄔奎見雲中天已死,自己兄弟大仇得報,大聲笑道。

“鄔兄,你……”仇少嶽見鄔奎抖露出他的陰謀,心裡氣急,脫口言道,話至一半,有心想要辯駁,可又不敢表露出來,生怕就此得罪鄔奎,是以,又自生生隱忍,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哈哈哈……我就說你們中原之人原是太過虛偽,想要這小娘們都不敢說出來。我看要不這樣,待我前去抓來,作為補償我們兄弟先爽上一爽,再任由你處置,你看如何?嘿嘿嘿……”鄔奎見仇少嶽到了此時,還欲掩瞞,心中不屑,有心要讓他在王芯兒面前露出狐狸尾巴,是以輕蔑地說道。

說完移步向前,伸手抓向王芯兒。

“滾!把你的魔爪拿開,我死也不會讓你們侮辱我的。”王芯兒本是哭得肝腸寸斷,耳聽得他二人對話,又見鄔奎業已欺身而來,憤恨得無以為加,抓起雲中天的長劍,對準脖子說道。

“鄔兄,咱不是說好的嗎?雲中天已死,王芯兒由我帶走?”仇少嶽自打見了王芯兒,早已被迷得神魂顛倒,哪裡聽得出鄔奎的言外之意,只道他果真貪慕王芯兒美色,竟於此時出爾反爾,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心思自己已然助其殺了雲中天,他卻要毀壞約定。若是任其這般的話,自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空自忙活?

若是王芯兒果真被其兄弟玷汙,掖或是王芯兒當真因此自刎,那自己這些年垂誕已久的宿願,豈不是要留遺憾?自己決然不能袖手旁觀,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芯兒,在自己面前為鄔奎所殺,掖或是被辱身死,以致自己日思夜想之事功敗垂成。

是以滿是焦急不滿之色,急忙移身上前,力運右臂,於危急之中伸手托住鄔奎下擊的手,沉聲說道。

“哼!便便宜這小娘們了。”鄔奎怒聲哼道。

“芯妹,雲中天已死,我看你還是從了我吧,省得到時聲名不保。”仇少嶽勸住了鄔奎,再也無所顧忌,轉身恬不知恥地朝王芯兒說道。

一雙色眯眯的雙眼肆無忌憚地在王芯兒身上亂瞄,那齷蹉的內心深處,邪惡的慾望正極度膨脹,看向王芯兒的眼神亦不知不覺中充滿了野獸遇見獵物般貪婪慾望。若不是礙於鄔奎等人,只怕立時便撲了上去。

“住口狗賊,聽你說話,我怕髒了我的耳朵,到時天哥會嫌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我恨不能生啖你肉,以慰天哥,啊哈哈……,天哥已死,我已了無生趣,啊哈哈……天哥,不想你一生俠義,從未亂殺無辜,今日卻落得如此下場,芯兒不明白,天理何在啊?啊哈哈哈……”王芯兒聽得仇少嶽竟當面自承為了自己,勾結鄔奎等人謀害雲中天。

及見他此刻更是用如此猥瑣下流的眼神看著自己,頓覺心如刀割,心中悲呼:“天哥啊!芯兒該死啊!芯兒萬萬沒有想到,害死你的人竟是芯兒自己啊!老天啊!我要這身臭皮囊又有何用?它竟害死了我心愛之人,我當真是萬死亦不足惜啊!”

如此想罷,恨怒交加之下,狠狠地盯著仇少嶽,恨聲說完前句,心痛難當之下更是一口鮮血仰天噴出。

“哼!王芯兒,我實話告訴你,我本想留雲中天一命,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女人,是如何投入我的懷中的,可轉念一想,又覺有他在,太過不自在,思來想去還是儘早解決了好,一了百了,省得你放不下,沒得敗壞了興致,你說我考慮的周不周到?所以此事須怨不得我了,哈哈哈……。”

話至此處,一陣得意的大笑,繼而言道:“好了,奉勸你一句,還是乖乖的跟我走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徒做無畏掙扎。我保證我會比你那死鬼天哥更加疼愛與你,否則的話……哈哈哈……總之今天你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即便你。嘿嘿嘿……”

這一連串陰冷笑聲方歇,但見他滿臉瘋狂,手中暗釦一錠銀子,只待王芯兒欲尋短見,便出手射她兵器,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哼!想死?談何容易,老子費盡心機,幾番周折,才有今日之局,豈能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即便要死,也要等得老子遂了心願,將你玩膩了再說。哈哈哈……,說不定到時老子一高興,就親手送你見了那死鬼,現下,你想也別想,哼!”

仇少嶽見自己的陰謀已為鄔奎抖出,再裝下去已毫無意義,當下也不再避諱,原形畢露地陰聲說道。

他眼下心中扭曲,這一番話說的極為快速,雖是數次停頓,卻也不過片刻功夫。這一番話說完,聽在王芯兒耳中,當真是字字誅心,臉上憤恨之色已至極點,恨不能立時便隨雲中天而去,以免再聽這狗賊說出更加無恥噁心的話來。

就連鄔奎聽完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凜,自愧不如,心思自己已經夠無恥了,這仇少嶽簡直就是無恥之尤,自己與之相比,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便是拍馬亦是不及,情不自禁地一聲暗歎:“仇少嶽,你還能不能更無恥點?你這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竟是這般殘忍?”

一念想罷,暗暗於心底告誡自己,今後與之相處,須得多留些心眼,免得著了他的道,反不自知。

“仇少嶽,你這狗賊,天哥一生良善,竟錯交你這卑鄙無恥,齷蹉下流之人,你害死天哥,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天哥,你走慢點,等著芯兒,芯兒這就來陪你,好不好?”就在鄔奎心中暗自計較之時,王芯兒悽慘孤獨的聲音傳來,將其思緒打斷。

抬頭一看,只見王芯兒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罵完仇少嶽,轉而看向雲中天,悽慘的臉上浮現絕美的笑,溫柔至極。

便是這樣,那悽美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深情地盯著懷中自己的愛人,眼見他那早已僵硬的臉上,雙目怒視,心中疼痛已極。

輕輕地移動身軀,讓雲中天靠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輕撫下去,希望心愛之人就此能夠瞑目。

哪知,她手一離開,雲中天的雙目又自睜開,如此數次皆是若此。知是他心有怨氣,這才如此,心中一慟,悽美的眼神之中滿是孤獨、無助、絕望與憤恨,環視身旁,轉而復又看向雲中天,淒涼地笑道:“天哥,芯兒這就來了,你可千萬要等著芯兒啊!”

鄔奎眼見她這般,沒由得心下一軟,暗思道:“唉!老子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能任由他如此欺辱一個剛剛喪夫的女子。況且她之所以這般,與我也是脫不了關係,倒不如老子行行善,且送她一程,也算是對得起雲中天當日饒命之恩吧!”

如是想罷,思及自己兄弟此番隨己前來前來尋仇。如若不是因仇少嶽極力勸說,亦不會無端折損二人,自己這些許恩怨,竟是連累兄弟慘死,皆是因為此人。如是越想越覺氣憤不過,滿腔怨怒無處發洩,遂不再遲疑,飄身前去。

“那你就去死吧,老子成全你,省得雲中天黃泉路上孤單,哈哈哈……”鄔奎嘴中說著,心中惱意更甚,便是為了他這點破事,便連累自己平白枉死兩個兄弟,這口氣自己又如何能忍?

憑什麼他仇少嶽便能抱得美人歸?而自己弟兄卻要為此事買單?如此好事佔盡,自己豈能讓他如意?是以臉現瘋狂陰狠之色地說完,不待仇少嶽做出反應,欺身向前,右手成掌,直擊下去。

哪曾想王芯兒自從雲中天死後,死意早決,不待鄔奎的一掌擊實,橫劍自刎,長劍過處,鮮血狂湧而出。

“呸呸呸!晦氣!該死的!真他孃的晦氣,臭娘們!死便死吧,還弄得老子一身騷氣,該死!”鄔奎一個躲避不及,被濺了一身血,罵罵咧咧地怒罵著跳了開去。

王芯兒臨死之前,滿臉不捨和悽苦憤怒之色混雜,心中大呼:“鳳兒,孃親對不起你,你父已死,孃親要去陪他了,去晚了便來不及了,孃親再也不能陪著你了,鳳兒你要學會堅強,好好活著,長大以後記得替我們報仇。你要記住,殺父仇人是仇少嶽和塞外七魔,孃親也是因這幾人而死,孃親好恨啊……”

心中千呼萬喚,自覺自己即將隨夫而去,幼子云鳴鳳自此變得孤苦伶仃,世上再無人疼惜於他,是以一時不死,漸漸渙散的眼神怒視仇少嶽,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仇少嶽,我即便……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等著……”

話聲牽動斷頸處,鮮血汩汩而出,語音越來越低,終於不甘地伏身雲中天屍身之上,徹底死去,兩行清淚自雙頰流下,雙目兀自不能閉上。

“鄔兄,且慢!快請住手!你……”仇少嶽本是沉靜在自己一廂情願的遐想之中,彷彿王芯兒已為自己所得,哪曾想到鄔奎竟是幾次三番出爾反爾,眼見得鄔奎此舉,失聲尖叫道。

尖叫方罷,待得反應過來,有心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王芯兒早已橫劍自刎。失望嘆息之餘,滿心慾火瞬間降至冰點,心下憤憤,眼見王芯兒那怨懟的眼神向自己刺來,仇少嶽只覺如針芒刺背,額頭冷汗都流了下來。

“哼!我怎麼了?便是為了這麼個娘們,累得老子失去兩個好兄弟,這事老子還沒找你理論,你還待怎的?啊?”鄔奎跳將回來,以手撫身,沒好氣地怒道。

仇少嶽眼見王芯兒已隨雲中天而去,此番自己費盡心機,精心算計的一切,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頓覺索然無味,足下用力一剁,咬牙切齒地瞥了一眼地上雲中天二人屍身,頹然地翻身上馬,一聲怒哼,也無心與鄔奎打聲招呼,便策馬急急而去,走時如喪家之犬。

鄔奎見雲中天夫婦已死,帶領剩下四個兄弟院前院後搜了個遍,值錢的東西掠奪一空,一把火燒了庭院,帶著五魔、七魔的骨灰揚長而去。

就在鄔奎走後不久,密佈的烏雲散去,天空放晴,送走眾人的陳衛東,急急趕回,老遠便見,殘煙繚繞,自己生活多年的山莊已然不見,他心下一緊,心知不妙,莫名的失落感瞬襲腦海,失魂落魄下,奔得更急,待得奔到近前,入眼處,到處都是殘磚斷瓦,不由悲從心來。

想起平日裡雲中天對他們的好,悲慟欲絕,放聲大哭一場。哭畢,找到雲中天和王芯兒的遺骸,在後院埋了。並找來一塊大石碑立於墳前,上刻“大俠雲中天、女俠王芯兒之墓”字樣。

他做完這些,呆跪墳前,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尋思著先前自己來報之時,小少爺分明便在莊中,只這一會兒,便不見影蹤全無,莫不是遭了毒手?可自己尋遍殘磚斷瓦,便是不見,這卻又作何解釋?

他心中十數個念頭迸過,一會兒想小少爺莫不是一時貪玩,自己出去玩了,終於躲過這一劫?一會兒又想,哎吆!不對,他自己家裡著火,他要是在附近玩耍,豈有不知之理?莫不是已為賊人擄了去?

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賊人既已殺他父母,又擄了他去作甚?還不如一刀殺了,一了百了,省得養虎為患。

他越想越是糊塗,越想越是不明所以,索性不想,只對著親手弄起的墳頭,磕頭道:“莊主、夫人,你二人待衛東恩重如山,衛東無以為報,衛東在此發誓,便是終衛東一生,亦要尋得少爺,以慰莊主和夫人在天之靈。”說罷,起身抹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