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夜空咋炸裂的驚雷。

“吼!”

一聲龍吟滌盪……沒錯!

是龍吟!

我循聲看去,水面青龍騰飛,直奔南茅喚來的雷霆。

‘刺啦’電閃……藍光穿梭在青龍的身體上,電芒不斷遊走,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

眾人駭然,青龍!?

它活過來了!?

我在驟然驚駭中睜大了眼睛...只目睹那道閃電,在半空中劈到了一條青色的蛟蟒...不對,應該說是,青色的龍。

一條由蛟蟒,銳變出來的青龍......任憑雷電擊在身上濺起火花,它騰空而起,回應一聲龍吟。那聲音越發洪亮...滌盪的迴音,都能讓人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青龍?”張天師滿臉詫異:“它,它不是沒有過天劫嗎?”

姜道師卻是輕聲冷嘆:“你忘了龍蛇相近的道理嗎!?試想一下……蛇哪次銳變,不用脫殼剝皮?這麼淺顯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嗎?”

眾人忘了打鬥,只見青龍騰飛,盤旋之後,突然長軀直奔張天師……糟了!張天師猝不及防,反手橫劍格擋。

可下一秒,法劍炸裂!

“額,”他一聲嬌踹之下,被撞進了西湖。

他沒死!

只是猝不及防,落到了湖裡。

“絕好的機會,”

我當即挽劍上前,不帶絲毫遲疑,一擲玄武吊墜喚咒:“弟子徐湘鵬,恭請玄武顯化!”

隨著咒落縛魔的一瞬。

霎時間,西湖水面乍現出盪漾的水波。

一聲龜鳴之後,玄武龜蛇幻象顯化。

長蛇當場束縛了張天師。

“滾開,”由不得張天師掙脫。

姜雨薇已經果斷出手:“九天純寒、冰晶萬里。向天招冰、墜落大地!”

咒落冰封!

我翻身落地,手中也是法決急喚。

兩人太默契了,借冰之祖巫借法,我咒落湖面。

霎時間應咒……西湖水面上,頃刻間凝聚出冰晶。

這是冰封!?

那就脫了……聖女沒有落後,她更不敢遲疑。

一躍之下,挽劍落咒:“浩然天地、正氣長存、不為誅仙、但斬鬼神!”

“這一劍,是你教我的!”

聖女一劍落下,光芒直破冰雕。

冰晶還沒有完全封印張天師,就被頃刻間蕩破。

“額,”張天師一聲哀嚎。

不容魂散,聖女再度掐訣:“虛空開起鬼門關,黑白無常,索命來!”

霎時間,隨著她咒落一指。

虛空呈現出幽暗的裂縫,黑白無常鎖鏈附魂。

不過這一次……已經魂體化的張天師,沒有肉身承載,已經無法再破鬼門關。

“破!”

聖女眸中一股寒意,雙手一捏。

她根本意不在鎖魂,隨著她發狠的捏動拳頭。

“砰”的一聲,好似玻璃破裂一般。

張天師剛剛散出的三魂,有兩道盡滅。

獨有不死不滅的天魂,歸於天道!

張天師死了!?

看著這一幕,還在和姜道師打的有來有回的葛副院長已經慌了。

他忙不更迭之下,心慌落了破綻。

被姜道師一劍割喉……隨著葛副院長身死落湖。

南茅其他眾人,儼然是慌了。

他們忙不更迭的想逃。

但陰山聖女,根本不會罷休……她飛身急追,試圖滅掉南茅每一個活口。

“別放走了他們,”

那個中年男人,也在提醒。

礙於出馬不能枉傷人命的忌憚,我和姜雨薇沒有出手。

但武媚兒已經安耐不住,她殺紅了眼……逃亡的人中,還有不少青城山的天師。

她腳步急追,絲毫不打算放過南茅那些天師。

中年男人也想去幫忙。不過,下一秒……急劍無痕,一道白光穿梭後。

劍鋒從背後穿胸。

“額,”男人一怔,嘴角流血的同時,有些難以置信的回頭:“你!”

“姓錢的,”

姜道師雙眼通紅道:“你我之間的仇怨,早該了結了!”

“錢長老,”

另外幾個喇叭作勢就要幫襯。

可姜道師沒有絲毫手軟,抽劍橫挽……劍鋒凌厲,只是一閃之際,兩個喇叭便木訥當場。

“額,”一聲嚶嚀過後,他們雙雙倒地。

只等聖女和武媚兒,在幾分鐘後回頭。

“錢長老,”

聖女沉眉看向了姜道師:“你對錢長老出手?”

“我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姜道師自然憤恨。

別說他了,姜雨薇如果眼下知道真相……只怕剛才,出手會比姜道師更快。

“你,”聖女有些不悅。

可下一秒……

姜道師收起了法劍:“念在今天你解圍的份上,我不願和你為難!往後我姜家,和你們陰山派,不在有怨結未了!”

“可是姓姜的,”

武媚兒也覺得不地道:“說起來,陰山錢長老,今晚也出力幫工,你背後偷襲,你未免……”

“你叫武媚兒對嗎?”

姜道師暗有告誡:“看起來,你似乎很痛恨青城山的人。”

“那是當然,”

武媚兒也不遮掩:“當初,也是他們一路追殺,害我生母難產!”

“那你就該記得姜家的情分,”

姜道師看向了武媚兒:“當年,若不是家父及時趕到……別說難產了,你們兩夜不可能平安落地!”

“什麼!?”

武媚兒儼然沒有聽懂。

“嗯,”姜道師掏出一枚銅錢:“認識嗎?這是你生父的法劍上,折下來的銅錢,為的是感謝當年我家老爺子,及時出手幫你父親……”

說著,他將銅錢朝聖女和武媚兒一擲!

“這就當是錢長老的賣命錢!”

聲落瞬間,銅錢劃破黑暗,被武媚兒牢牢抓在手裡。

沒錯……那銅錢,讓武媚兒沉眉語塞。

這是收回來的最後一枚銅錢。

可……聖女會就此罷休嗎?

錢長老是陰山派的財力支撐,也是本土勢力,最後兩脈分支。

沒有了錢長老,偌大的陰山派,就只剩下苗疆巫蠱一脈。

獨木難支,這下陰山派算是幾乎斷盡了本土的爪牙。

她會罷休嗎?

我暗暗有些擔心……我是真不希望,和陰山聖女刀兵相見。

當然,我憎恨陰山派不假。

本著正邪不能兩力的角度,我從來都不看好陰山派。

尤其是外婆的死,也和陰山派有著莫大的關聯。

可隨著聖女的出現,我從不認為聖女能代表陰山派這個整體。

但今晚,我終歸是承了陰山派的情。

他們七八十人,命喪西湖。

如今就剩下陰山聖女了。

她能忍嗎?

就在聖女腳步微動的間隙。

“不要,”

我急忙攔在姜道師跟前:“今晚的事,算我最後欠你一個人情吧!”

面紗遮掩,聖女一雙幽幽的美眸,讓我看不出她的情緒。

她就這麼看著我,看的我心裡莫名發慌……我承認,我這破天荒的開口,真的有幾分臭不要臉的情趣,只是……

“她如今是我岳父,”

我糾結道:“希望聖女網開一面!”

武媚兒站在一旁,她也看著姜雨薇,在看看自己的親妹妹,武媚兒沉默了,她其實也想說情。

畢竟說到底,姜雨薇這幾個月來,和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可這錢長老呢?

終歸和武媚兒沒什麼交集,所以權衡之下:“那個……如果可以話!”

“別說了,”

聖女沉眉舒緩:“就當錢長老,死在了南茅手裡!”

“呼……”

我濁氣長舒,也算鬆了口氣。

至於接下來如何善後,就得勞煩姜道師聯絡鄭家的人。

我這邊,也第一時間聯絡了王語嫣。

只等外援趕來的同時。

“送送我把,”聖女突兀的朝我開口。

“好,”

我隨著聖女離開,路上沒有旁人,就連武媚兒也沒有跟來。

“對不起,”我誠懇道歉:“我知道,錢長老對於陰山派的重要性,我想……”

“不用說了,其實,”

聖女悄聲透露:“死在姜道師手裡的,根本不是錢長老!”

“不是?”

我滿臉錯愕:“那他是……”

“一個替身罷了,”

聖女袒露:“只希望他死了,能平息姜家對陰山派的敵意,徹底放下那段仇怨。”

“怎麼可能!我,”我該怎麼說:“你知不知道,你糊弄姜家反而適得其反,將來錢長老露面,他……”

“錢長老不會露面了,”

聖女篤定:“這次之後,陰山派除了苗疆巫蠱一脈,其他人都會回到太國,錢長老無論對你們本土還是對陰山派而言,都會被宣稱,死在了和南茅械鬥的中……”

“那他?”我狐疑的看著聖女。

“他退隱玄門,”

聖女透露:“從此錢家,只會在本土,做個商人!”

“原來如此,”

我懂了,錢長老藏跡多年……是陰山派的錢柱子不假,這些年也賺的盆滿缽滿,他是真有歸隱之心,只是忌憚姜家。

所以當初這雷峰塔,便是針對姜家設的局。

沒曾想一計不成,沒能算計姜家,讓他退隱變得多有忌憚。

現在好了,一幕金蟬脫殼,算是沉底隱跡本土了……雖然我沒見過錢長老,但從替身的年紀來看,約莫年近五十。

他確實該‘退休了’……將來,即便在立足陰山,也是他血脈傳承,兒子那一輩。

倒是個好局。

可我就納悶了;“既然是局,你當時為什麼仇視姜道師?”

“因為,”

聖女一笑:“我在想,要不要戲做全套,我要是不和他交手,顯得我不在乎陰山長老,可交手了,我又怕你和媚兒姐誤會……”

“難怪!”我笑了。

隨著腳步漸緩,我將聖女送到了雷峰塔附近。

“你該回去了,”她駐足長嘆,心裡的落幕,我能感覺到。

“嗯,”

我點了點頭:“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到你!”

“應該不會再見了,”

聖女看向夜空,幽幽開口:“陰山本土,勢力已經瓦解……別說短時間了,幾十年內,都很難在涉足本土!”

“不是還有苗疆巫蠱一脈嗎?”我問。

“苗疆我師傅那邊,她是不會插足本土玄門爭鬥的,”

聖女看向了我:“所以這一別,如果不是刻意的話,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那你,”

我忽然心裡一沉:“就不能留下嗎?”

“我不可能丟下陰山派吧,”

聖女搖了搖頭:“我答應過我師傅,會永遠留在陰山派。”

“可是……”

我看著聖女:“值得嗎?”

“當然,”陰山聖女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立場?為什麼你要守在陰山派,但是背地裡,卻失了陰山聖女的立場……”

“你還不明白嗎?”

聖女回眸,真誠的看向我:“陰山派為什麼在傳承中,死而不僵……幾度破滅後,依然還能立足重建,這不是陰山派在發展自己的勢力,而是玄門之中,多少人,被南茅排擠?這些被南茅所不容,被正道所排擠的人,便只能投身陰山派!”

“遠的,姑且不提,”

聖女認真的問:“你有沒有想過,今晚,如果我們沒有出現,你殺了張天師,殺了南茅那麼多人,但凡有一個活口離開,你猜猜……你在玄門還有立足容身之地嗎?你最終,只能被南茅視為邪魔歪道,最終落入陰山派!”

“這個世界說來可笑,”

聖女濁氣長舒:“因為有正,才有邪,因為有白,才有黑……你覺得呢?”

這話,聽得我啞然失色。

沒錯,這世界,哪有極善無惡,哪有非黑即白?

這世界,有太多灰黃地帶,人心複雜,是非因果,又哪能清晰易辨!?

聖女的這番話,猶如當頭棒喝……徹底敲醒了我!

沒錯,這個世上,哪有極正無邪!?

南茅的人錯了嗎?

他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葛天師的死,張天師坐下門徒的隕落。

再說丁道長,在航船上受盡羞辱。

再說張春生,他是天之佼楚,今晚到場,也是為了被張天師另眼器重。

他們全都是壞人嗎?

興許……未必吧!

只是大家經歷的不一樣,所處的角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