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凌晨兩點多……夜間問診的也不在少數。

一對男女突然墜樓。

這浩蕩的動靜,還是很快在醫院引起了騷動。

更何況,這層樓還是住院部。

不少病患和家屬都紛紛探頭圍觀。

…………

也是第一時間,孟母和趙道長便通知了醫院。

醫生第一時間搶救,可終究是回天乏術。

二十多樓跳下去,腦袋開花,即便是趙道長勉強續命,也只是徒添趙秘書的痛苦。

這一夜,兩家掰扯。

徐家,孟家,還有喪女的趙道士。

三方爭執到了一起。

是非對錯,已經很難評定了。

若是沒有趙道長暗中作祟,徐婉君不會住院。

若是沒有孟浪的濫情,也不會招惹上趙秘書的報復。

從始至終,彷彿最無辜的,就是徐婉君。

我默默從旁吃瓜,倒是姜雨薇,無心去看這樣的狗血劇。

回頭破了趙道長的控魂草人,轉而收起了徐婉君封魄的長針。

一夜爭執……直到次日天明。

徐婉君微微睜眼後。

“醒了!”

徐父第一時間,湊到了床前:“婉君,你感覺怎麼樣?”

“孟浪呢?”

徐婉君醒過來,第一時間問起的,居然是那個渣男。

徐父心痛不已:“孩子,你現在好好休養,其他事情,都等你好了再說。”

徐婉君沒有回應,但一雙美眸已經渙散無關。

我相信,昨晚他雖然沉浸在昏迷中。

可興許,她的意識是清醒的……病房裡趙秘書那些話,保不齊,她聽到了。

自己的枕邊人,有沒有什麼不妥。

她比在場的誰都清楚。

無可否認,女人有著更敏銳的直覺。

天明之後……調查局的人也開始依法查辦。

可事情太過離奇,很多口供描述,都超脫了科學理解的範疇。

負責辦案的調查人員,回頭練報告都不知道該怎麼寫。

說道士暗中害徐婉君,然後,狗血的豪門劇情,秘書推著孟家少爺墜樓。

前者言簡意賅,後者詳細描述。

事情到最後,彷彿追究趙道長,也很難拿出實證。

依法難斷,總不能判趙道長害人未遂吧!?

終究是龍虎山的人……趙道長本身也有一定的人脈。

而且事情發生後,徐家對孟家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兩家撕破了臉不說,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怨結。

說一千道一萬,徐婉君從始至終就是無辜的。

可這件事情當中,無辜的,豈止是徐婉君!?

孟浪的前女友不無辜嗎?

那腹中胎死的孩子不無辜嗎?

真要說起來,趙秘書不無辜嗎?

毫不誇張的說,趙道長也有幾分無辜。

他雖然作惡,可說到底,也是孟浪的慾望作祟,糟踐了趙秘書。

作為一個父親,我挺能理解趙道長的……自己的女兒被男人欺騙,這要是忍下這口氣,他還是個男人嗎!?

道士可不是斬盡凡塵的和尚,他們也有七情,也有六慾。

甚至,也有怒火上頭的時候……相比於他們,我和姜雨薇也更顯無辜。

小心謹慎,唯恐和南茅在生摩擦。

可事情結束後,訊息還是不脛而走。

事情很快傳遍玄門……我和姜雨薇,也順勢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從雲來峰,在到趙道長。

就這麼不偏不倚,彷彿註定了我們和龍虎山過不去一般。

接連好幾天,我去江城道院的時候,周圍的人,看我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他們充滿了赤裸裸的敵意。

時間一晃,便是半個月,那些森寒的目光也沒有改變。

徐婉君自打出院後,徐父就忙著當初答應我的事情。

徐家幫忙鋪路,王語嫣代表烏衣巷王家,拿下了西湖兩畔的建設專案……得天獨厚,在當地背書的情況下。

王家斥巨資疏散西湖附近的居民……這一砸,就是好幾個億。

建設沒有利潤,只是西湖佔據靈性。

直奔雷峰塔的長流,就是絕佳的走蛟地。

兩個月後……放了暑假,我堂上青龍,終於功德圓滿。

在姜雨薇的幫襯下,集滿了十方功德。

這一刻,我和姜雨薇既迫切,也忐忑。

因為行百里者半九十……倘若稍有差池,一劫不過,青龍又得墜蟒重修,屆時不知道又是幾代出馬的努力。

“成敗在此一舉,”

姜雨薇自信滿滿的對我說:“走吧!”

“走,”

我點了點頭,告別了家裡的雲夢瑤,她懷著孕有我媽照顧,已經不便在隨我們航程顛簸……只是這次,武媚兒也隨我們同行了。

飛機上,最激動的,其實就是她。

“哎,”

她興致滿滿的說起:“走蛟成龍,堂上功德圓滿後,三妻的位置,是不是就空了一個?”

“所以呢?”我木那的看著她。

“呵呵,”武媚兒激動壞了:“那以夢瑤姐的心胸,嗯……你說,她會不會讓我也排進來!”

“想的挺美!”姜雨薇當場埋汰。

“婷美是誰?”

武媚兒不著邊際的皮了一些。

兩人差點就在飛機上冷眸相對。

“……行了,”

我忙聲喝止:“這都什麼時候了,說那些都是後話!”

“她先想的美,”姜雨薇雙手環抱胸前,氣惱的數落。

“什麼叫的美,”

武媚兒得意道:“來之前,我試探過夢瑤姐了!”

“她怎麼說?”

姜雨薇在意。

“當然同意啊,”武媚兒兩手一攤。

“……”姜雨薇尷尬了!

…………

當天下午,飛機順利降落在西湖機場。

走出機場大廳,我們便驅車來到了西湖酒店。

這裡已經物是人非……沒有了昔日的繁華,更多的是冷清。

方圓的住戶,和商販都被驅離境外。

當天下午,連個落腳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我們順流而上,在西湖上游,找到了王語嫣的秘書。

“徐少爺,”

秘書早有準備:“都餓了吧,我給你們帶了便當!”

“有勞,”

我接過盒飯,分給了姜雨薇和雲夢瑤。

三人簡單吃完飯後,秘書大致說起了西湖疏散的情況。

已經將下游附近的人,徹底安排妥善。

“不過,”

秘書好奇:“徐少爺,走蛟到底是什麼意思?”

走蛟便是化龍的關鍵一劫!”

我淡然說起:“在農村很多人小時候都會聽老人說走蛟這個詞...其實指的是蛇封正化龍。具體的由來,在古書中常有記載,說是蛇存百年成虺。虺修行五百年化為蛟,蛟歷千年化為龍,再五百年化為角龍,千年化為應龍。”

秘書忙聲打斷:“那滿了年限,它就可以直接化龍了嗎?”

“當然不是,”我說:“想要化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修歷千年,歷經各種各樣的劫難外...最後還要歷經,尤為關鍵的天、地、人三劫。”

“天地人?”秘書好奇的問:“這是什麼樣的劫?”

我說:“天劫說的就是雷劫,想要一飛沖天,就要迎面承受天雷。如果能承受的住,那就能化龍騰飛。如果承受不住,千年道行一遭散盡......”

“地劫就是走蛟之劫,蛟化為龍不一定非要在大海之中。它也會在道行圓滿之後,選擇江河湖泊順流而下,入海就算過了地劫...但蛟蟒體型巨大,河中穿梭能帶起三尺巨浪,令江河絕提,給人類帶來洪災。所以,當山洪爆發的時候,老一輩就意識到,是起蛟了......然而走蛟,最忌諱的就是刀兵之氣,所以很多古橋下,都會懸掛一柄劍,劍指水面...這樣一來,蛟就不敢往前進了。但是,遇到生性暴躁的蛟蟒...它會直接驅動水,淹沒橋樑,然後從橋上躍過去。”

“難怪,”秘書點頭追問:“那人劫呢?”

“人劫就是俗話說的討封,”我說:“不只是黃皮子要討封,即便是蛟蟒化龍,也要得到人類的“封正”...也就是對他的造化表示認可。如果一個人看到它,哪怕是無意間說了一句。好大一條龍,那麼這條蛟蟒,便會成功化龍...其實,封正無論對人還是蛟來說,都是一種機緣,它封正成功後,會庇護給它封正的人...但是封正的這個人,命必須得夠硬。能受得住龍的拜謝。否則命不夠硬,受其連累丟了命,也無福享受機緣.......而且封正的時候,如果看到的人無意說出好大一條蛇。那這也就算討封失敗...在封正的人劫中。人類的一句話,其實更像一條咒語。決定了他化龍還是墜蟒。”

“噗”秘書聽得噗嗤一聲笑道:“難怪,我媽以前老愛說我,什麼成龍飛天,成蛇鑽草之類的...他也是在封正我?”

我以前也常被外婆這樣罵,但我強調:“這事別開玩笑,因為封龍,可比黃皮子討封更邪性...因為,一旦它討封失敗,惱羞成怒的蛟蟒,當場就有可能去傷害人類...因為它會為這一句話,要在等上百年,或者千年,才能等到下一次機緣。”

秘書臉色變得嚴謹:“那,我們這次走蛟,也是一樣嗎?”

“嗯,”我茫然說起:“雖然驅魔龍族馬家的是青龍墜蟒。但這次,同樣要歷經三劫。天地人三劫過後,墜蟒就能在化青龍。”

“如果是這樣,”秘書細數:“它是應劫化龍,所以天劫不懼。走蛟的場地也有了,所以不擔心地劫......那人劫呢?誰去封正?”

我下意識說:“當然是我,當初墜龍由我而起,自然由我結束!”

“你能行嗎?”

姜雨薇擔心,武媚兒同樣也在意:“封正折福,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我當然知道:“可我生不封時,落地仳雞司晨,原本就不該活到現在……我是命硬的人,我去封正,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姜雨薇沒有說話,武媚兒也將魅眼看向遠處。

無可否認,這件事,他們幫不上忙……只是隱隱,萌生出了不安。

讓原本還在飛機上拌嘴的兩人,開始變得沉默了。

不只是他們,我自己心裡也驀然忐忑……

“好了,”

臨近夜幕,我示意秘書:“確定下游還有沒有人,及時疏散後,不要在回來了,我於子時走蛟,常人在場,只會殃及池魚!”

“我明白,”

王語嫣的秘書很識趣,當即著手安排。

她這一走,上游就只剩下我和姜雨薇,還有武媚兒。

今晚雷雲密佈,烏雲層層疊疊的遮掩了月光,夜幕中看不到一個星星,有種山雨欲來的徵兆,也讓人心裡莫名惶恐,有種惴惴不安的忐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