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院長起初還安慰著我。
可轉瞬,他便沉眉呢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確實不是個好兆頭!”
“我明白,”我點了點頭。
便聽李副院長說起:“對了,龍虎山張天師,已經出院了!”
“他痊癒了?”
我都差點忘了這茬,轉瞬便是三個多月。
當初航海的遊輪上,他被折磨的慘狀,我至今都還歷歷在目。
張天師不可謂之不慘!
這兩個月,我也曾聽張初一偶然提到過,說張天師已經性情大變……當初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
葛天師死在眼前,他為了復仇陰山派,帶著葛天師和自己門下,兩門弟子清繳陰山派的餘孽,到頭來捲入了法老木乃伊的事情當中。
兩門弟子近乎全軍覆沒,作為張姓天師一脈的傳承,
這樣的打擊,讓張天師耿耿於懷。
他陷入了自己的心魔,根本打不開這層心結。
即便他幾十年的道心,可試想,萬念俱灰下,還在遊輪上被陰山派的人百般折磨。
是我,恐怕也很難釋懷。
“這張天師是個麻煩,”
李副院長坦言:“對於當初的事情,他已經在查了!”
“查?”
我滿臉愕然:“他要查什麼?”
“白虎,青龍,”
李副院長揭露:“當初的事,也不是無跡可尋……白虎青龍,就是最大的破綻,你應該明白,仇恨也是因果使然,沒有你當初誤害了葛天師,就不會有張天師向陰山派尋仇,也許這麼說你會覺得很牽強,但一個挫敗頹廢的賭徒,輸得傾家蕩產,他也只怪自己坐的位置風水不好,你懂我的意識嗎?”
“明白,”我當然在清楚不過,當初青城山,為了遮掩劉一舟勾結陰山派的事情,雞蛋裡挑骨頭,也不惜牽強的藉口找上我。
更別說,張天師了。
這不是玄門常態,而是人性使然。
“總之,”
李副院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多個心眼吧!”
“嗯,”我應聲跟著李副院長學藝。
今天的李副院長,教的東西更為雜亂。
他也無暇多做細說,不再是以前循序善導的摸樣。
彷彿,就像是迫切的希望自己一股腦的,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我。
或許,他也不確定,我什麼時候就會離開江城道院吧。
累了一天……回到家裡。
當晚,雲夢瑤懷孕的事情,已經在家裡傳開了。
不管是武媚兒還是姜雨薇,都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入夜,我和雲夢瑤躺在床上。
雲夢瑤才恍然想起:“對了徐湘鵬,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麼事?”我問。
“我,”雲夢瑤坐了起來:“公司有個年輕的股東,近來好像是遇到了一點麻煩,我想找雨薇去幫忙看看……”
“嗯,”我點了點頭:“這沒問題,我想姜雨薇也不會拒絕的。”
“可是,”雲夢瑤心裡沒底,即便是在臥房,她也壓低了聲音:“夢瑤的能力,她能行嗎?”
“你太小看他了,”
我一笑說起:“一年前,她就是道門年輕一輩的佼楚,如今,她銳變了很多,尤其是姜老爺子過世前的兩個月……我相信,姜老爺子那兩個月的時間,必定是把姜家最後的傳承底蘊,那些壓箱底全交給了姜雨薇!”
“前面隨她出馬平事,我就感覺到了,”
我相信:“如今的姜雨薇,本事絕不在我之下!”
“好吧,”雲夢瑤點了點頭:“不過,你要是有時間,明天中午也一起過來吧!”
“倒不是信不過夢瑤,只是她一個人,我也怕她認生!”
當然,這也關乎雲夢瑤和股東之間的關係。
我明白她的顧慮,當晚越好時間後。
第二天中午,趁著吃飯午休,我離開了江城道院。
和姜雨薇一起,來到了雲夢瑤的公司。
在雲夢瑤的安排下吃了飯,三人在辦公室裡等著。
過了很久……都快一點了,對方才姍姍來遲。
到訪問事的兩個人,是一對年輕夫婦……男的叫孟浪,三十多歲,但看起來很年輕,長得也很精神。
女的叫徐婉君,二十五歲,身材很好,豐滿勻稱,身上散發的氣質,有點王語嫣的味道。
只是比起王語嫣來,長相差了很多。
雲夢瑤主動上前,介紹了兩人後,轉而介紹:“那位徐湘鵬,是我丈夫,那位姜雨薇……”
該怎麼介紹?
總不能說,這是自己丈夫的小老婆。
雲夢瑤尷尬了:“她,是江城最好的出馬仙!”
“呵,”姜雨薇低頭一笑,他沒有介意雲夢瑤的介紹。
相反,那羞紅的摸樣,讓姜雨薇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你們好,”
姜雨薇主動起身:“我叫姜雨薇!”
徐婉君禮貌的一笑回應:“姜小姐好,常聽雲董提起你……我還聽說,你是姜家的後人,說你雖然年輕,是個女孩,但是本事很大!今天見到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旁的孟浪沒說話,打量姜雨薇的眼神,也明顯帶著輕蔑。
說的直白一點……要是沒有點輕蔑的味道,他們也不會姍姍來遲了。
在他看來,姜雨薇不過二十出頭。
看上去像個大學生,就算懂點手段,又能厲害到哪去!?
說什麼姜家後人!?
現在天橋算命的,找十個,有五個都吹噓是姜子牙的後人。
對此,姜雨薇並不介意,俗人只看表象,任人這麼想,也很正常。
她這次出馬,也全憑雲夢瑤的情面看事。
在簡短的寒暄之後,雲夢瑤安排眾人落座,還主動幫忙泡茶。
“我來幫你,”
擔心雲夢瑤懷著身孕,我和姜雨薇主動上前幫忙。
很快逐一奉茶後,我和姜雨薇才跟著坐了下來。
只是這一瞬,孟浪和徐婉君互相看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似乎覺得,姜雨薇這麼謙卑客氣,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不似高人的姿態。
在他們看來,似乎真有本事的玄門中人,不該去親力親為,而且有討好雲夢瑤的味道。
他們並不知道姜雨薇和雲夢瑤,還有我,這般複雜的關係。
這一刻,他們心底輕蔑的味道,越發濃厚……
半晌沒人開口。
雲夢瑤無奈,主動開啟話茬:“雨薇,我請你來的目的,徐湘鵬都跟你說了吧?”
“這個,”姜雨薇搖了搖頭:“他只是在路上,粗略的說了一些!”
“好,這事也容不得馬虎,”雲夢瑤看向徐婉君:“君姐,把你們的那個事,就在這和雨薇說一下吧。”
“好吧,”
全看雲夢瑤的份,徐婉君幽幽的開口:“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日子,我們每天都夢到一個嬰兒,在我床前陰森恐怖的笑,那孩子不像是人,更像是……是鬼嬰,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感覺夢裡的那個孩子,太可怕了!”
鬼嬰!?
我和姜雨薇都是一怔:“能具體說說嗎?”
“對啊,”
姜雨薇也好奇:“夢裡,那個鬼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他只是笑,陰森恐怖的笑,”
徐婉君回憶道:“他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就是爬在我床上,不斷,不斷地朝我身上爬……我在夢裡都嚇壞了,可,”
徐婉君的臉色驚變:“可我怎麼,也醒不過來。每天,都要到天亮,才能驚醒,我害怕這個夢,我,我現在都不敢晚上睡覺!”
“等等,”
姜雨薇敏銳的察覺:“你說每天?”
“對,”徐婉君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姜雨薇篤定:“這個夢,你不只是做了一次?”
“嗯,”徐婉君說:“一摸一樣的畫面,我已經夢到了七、八次!”
“那白天呢?”
姜雨薇問:“你白天睡覺,還會做這樣的夢嗎?”
“不會,”徐婉君非常篤定。
那就是怨靈索債了。
“嬰兒鬼?”雲夢瑤不知輕重:“這事,應該不難吧雨薇。”
“你不懂夢瑤姐,”
姜雨薇淡淡說起:“有句話叫,人小鬼大……鬼和人不一樣,人是中年壯碩,可鬼卻是一老一幼最兇悍,甚至女鬼,往往比男鬼更難纏。”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姜雨薇說的非常在理,老來執拗,幼鬼少不更事。
這樣的鬼,很難化怨……真要說起來,當初銅鏡怨煞的時候,我就辦過一次怨靈的事情。
換了我和姜雨薇,如今身上的銅鈴。
“除此之外呢?”
姜雨薇目光看向了孟浪:“想來,你最近也是多夢難眠!”
“你怎麼知道?”
徐婉君臉色驚變:“你,你看出來了?”
“嗯,”姜雨薇點頭詢問:“你丈夫做的夢,也有那個孩子嗎?”
“有,”
徐婉君忙聲說起:“起初不約而同夢到一次是巧合,我們都沒在意,可是兩次之後,我們回憶著描述起來,發現很有可能是同一個孩子……不過,”
“不過什麼?”姜雨薇在意的追問。
“不過,我老公做的夢,和我的不一樣,”
徐婉君描述道:“我老公夢到自己在亂墳崗,看到那孩子,一直宅刨墳頭,非常離奇……那孩子他,他還示意我老公,一起去挖。”
“這個夢也是重複的做嗎?”
姜雨薇問。
“對,”徐婉君連連點頭。
呼……這就不難想象了,看來這‘鬼嬰’是纏上了他們夫妻。
這一刻,徐婉君還是有些驚歎於姜雨薇的本事。
她收斂了剛才輕蔑的目光,甚至緊張的嚥了口唾沫:“我們兩,已經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睡不好,精神頭卻越來越好……我們也找人給看了,和尚道士都找了,說的一人一個樣,身上也帶了符,可是一到晚上還是會夢到那個嬰兒。”
“我們也看過心理醫生,”徐婉君道:“醫生說我們壓力太大了,可能陷入了某種精神功能紊亂中,建議我們去國外度個假,或者換個生活環境,看看是不是會好一些……也是恰好,無意對雲董閒聊說起這事,才引薦了姜小姐,你看我們這事!?”
姜雨薇沒有急於回覆,她看了看徐婉君和孟浪的眉心,他們的神光很足,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
正所謂神足不思睡,氣足不思食,這裡的神指的就是神光。神光充足的人,精神頭會特別的好,就算長時間不睡覺,也不會出現絲毫的倦態。
這夫婦倆的神光就非常足,表面上看,沒有問題,可如果是幾天都沒睡好了,精神早就萎靡不振了。
見姜雨薇沉默不語,徐婉君試探著問起:“姜小姐,我們夢到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姜雨薇依舊沒有說話。
“那東西,真的是鬼嗎?”徐婉君驚詫的打著冷顫,只感覺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說,”
姜雨薇拿出錢幣,落了一卦……看著卦象,她沉眉驟的更深。
“算出來了嗎?”
徐婉君焦急的問。
她已經問了好幾遍了,可姜雨薇卻遲遲沒有開口。
“有什麼,姜小姐就直說吧,”
徐婉君迫切的等著答覆。
“這事,”姜雨薇稍顯猶豫道:“你們有孩子嗎?”
“沒有,”徐婉君搖了搖頭:“我們目前,只是剛計劃要孩子。”
“那以前呢?”姜雨薇問:“以前,你們有墮過孩子嗎?”
“什麼意思?”孟浪不樂意了。
“這問題倒也沒什麼,”徐婉君安撫著孟浪的情緒,轉而說起:“不瞞姜小姐,我們也沒有流過孩子。”
“那抱歉!”
姜雨薇長舒一口氣:“這事,我是真不好說!”
“什麼好不好說的,”
孟浪氣憤道:“神神叨叨,在這裝神弄鬼?說到底,不就是想拿錢在開口嗎?”
“真是的!”
說著,大手一揮,掏出一疊支票,作勢就要開票。
“不用了,”
姜雨薇婉言拒絕:“你們另請高明吧!”
“辦不了?”
呵,孟浪笑了:“沒本事,就不要出來招搖!”
說著,不忘看向雲夢瑤,內涵道:“雲董,這種人,你也好介紹過來,以後交友,還是擦亮自己的眼睛。”
“你什麼意思?”
姜雨薇怒目轉身,蠻橫的氣場不在收斂:“你當真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