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自是一樁美談。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後不大像個樣子。
小白一點皆無已為人妻的自覺,大婚當日夜裡,待太玄辭了眾人回房尋她之時,她卻早已褪去了鳳冠霞帔,正盤了腿……坐在床上玩王八。
見了太玄她倒是很是欣喜的招手喚了他……一起玩。
太玄看了一眼在那榻上爬來爬去的兩隻,隨手一揮便將它揮到了地上翻了殼。
“哎哎,輕點啊……”小白連忙從床上探頭看了看。
倒不是如何心疼,她只怕那王八若是傷了……
西海龍宮傷了龍王,想是不大好看。
亦不知眼前這人是從哪處聽來的閒話,說是那西海龍王曾想收她為十六夫人。
這人家前來賀禮,亦不知怎地便尋了個錯處,將人家幻成了王八供她玩……
小白還尚趴在那裡找王八,突然一陣天翻地覆,再回過神來便已被人壓在了身下。
她尚還不明所以,太玄已是開口說道:“夫人現下不用守喪了罷?”
小白一愣,呆呆地正被他親了個正著。
太玄蒙了她的眼,正欲令她專心,卻突地被她給推了開。
小白狐疑地四下探看,很是懷疑天蓬等人便不知躲在何處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太玄安撫了句:“他們不敢。”
可小白卻仍是放不下來心,她尚想著於凡間之時便是這般,兩人但凡於床上摟抱一下,她都要怕天上降了驚雷來劈她。
太玄勸了句,她仍是鬼祟地躲閃著不肯就範。
而後太玄微蹙了眉,袖間大作甩出了漆黑的皂雕旗來,將整個床榻包裹了起來,制住小白再不令她多言。
可不大一會小白卻又哭唧唧地嚷疼,直推著他想翻出了皂雕旗去。
太玄耐著性子哄了兩句,見她仍是哭鬧,不由斥責了句:“嬌氣的很,就你這樣還妄想勾搭書生?”
……
“大帝不過是可憐她為白澤遺女,不過予她白澤一個身份罷了!”說這話的人,倒是小白早已遺忘多時的知行。
若不是今日於天庭見了她,她倒是要忘了還有這般人物的存在。
上次她逼迫自己喝油,小白本就記恨在心,現下聽她又在背後編排自己,不免跳了出來,斥責道:
“嘖嘖嘖,我無名無姓,你道大帝憐我痴心,現我為白澤神族,你又說大帝是看我身份給的體面?”
知行被嚇了一跳,隨即看了她身後尚無旁人撐腰,便挺著脖回了句:“本來就是……”
小白倒亦不惱,只指了她道:“那好,我且問你,你敢不敢與我單挑?”
知行又不是那般沒腦,聽她說了便是一退,嘴上依就嘲諷道:“誰人不知,你那破雲弓為大帝親造,可為劍為弓,破敵百千。以法器欺人,哪個又能敵!”
聞言小白倒是被她給氣笑了,只收了法器道:“好,我們都禁了法器不用!”
可那知行又道:“單說法術你那五雷正法為大帝親傳,毀天滅地的哪個又敢親試。”
旁邊的人見勢不對便要拉她走,小白幾分來氣,於她背後嘲諷道:“原就是個甚本事亦無的長舌之婦!”
知行亦不知叨咕了句甚麼,小白便揚聲又道:“你且聽好,無論你想比甚麼,責何人來比,無論是法術亦或是劍術,便是臉對臉肉貼肉的單手赤搏,我都於太和宮等你!”
那兩人疾疾而行,獨留小白站在原處,又覺自己發揮不及,便應當著她的面再說上兩句戳心的話。
可人已走遠了,再拉回來亦是不及,自我氣惱的人無處發力,只好縱身一躍,落進了一旁的蓮池子裡。
正趕上兩個仙官來此歇腳,小白出水時嘩啦一聲響破水而出,驚得一旁兩人唬了一跳。
“什麼鬼……”那人話出一半看到她立時改口:“貴、貴人仙子出水芙蓉啊……”
小白未理他,徑自踮著腳尖悄無聲息地摸進了通明殿。
每年太玄總要抽出半日,來此理事。天上時間與地上大有不同,小白自是隨他前來。
這時她進了屋,身上的水氣亦蒸乾了。太玄理亦不理地翻閱著手中的摺子,倒似是未覺她來一般。
小白踮著腳走了幾步,霎覺無趣,隨放了腳音出來,刻意跺著步子走到他身後。
太玄依就未理,卻空了隻手,託了託趴伏到自己背上的小人,以防她滑落下來。
小白想去抽他手中摺子,卻被避了去,便只得環了他的脖子,壓在他背上,質問道:“我問你,我若是同知行同掉進了湖裡,你救誰?”
太玄慢條斯理的翻過了一篇,冷淡回道:“誰也不救。”
小白一怔,不解道:“你為何不救?”
“你二人同會泅水,便是在湖裡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又有何難。”
得了這麼一句答,小白探頭瞪他又道:“若我們皆不會泅水,又都為凡人,你救哪個?”
“掉哪處湖裡了?”太玄慢條斯理地問道。
小白想了想,答道:“玉翀湖。”
太玄未答,她又收了收手臂,方才聽到他平淡的回語:“那便令那處的土地河神出面罷。”
小白霎時十分氣餒,然卻又不甘,眼珠一轉又問:“若是我倆同時掉入了血池地獄,你先救誰?”
“那便封了那地獄。”
小白氣不過地打他,然她那寥寥幾拳打在太玄肩上沒甚要緊,那立於殿外的王善倒是心頭一緊。
想這天上地下何曾有人膽敢如此這般對大帝?
果見那方大帝眉心一蹙,捉了她的手腕,終是放了摺子。
王善正猶疑,是否自己上前周旋一二,卻見大帝微一施力,將人拖到了自己懷裡箍住,便避開了視線不再看。
太玄望了她的眉眼,問道:“你此般不安,可是我待你不夠好?”
小白微怔了下,躺在他懷裡把玩著他一縷頭髮,慢吞吞回道:“倒亦不是。”
太玄捏了她的下巴輕抬了抬,輕聲又道:“你瞧這天上地下,我可曾對誰同你一般?”
小白心裡霎時美滋滋的,卻壓下了上翹的嘴角,強自回道:“我認識你才多少年光,你之前待別人如何我又哪裡知曉?”
太玄倒亦不惱,只是鬆了她的下巴淡然道:“我之種種,你不早問了王善。那五百靈官、三十六將,能被你逮到的你又放過了誰。”
小白暗自吐了吐舌,她確是有意無意地打探了一番,然所得的結果,皆是他每次歷凡皆是潛心修道,並未涉男女情長。
可她清了清嗓,派自分說道:“他們皆是你的部下,那字裡行間自是向著你說的。”
見她滴溜著眼睛強壓著嘴角,太玄倒是頗好脾氣的說了她愛聽之言:“敢在我面前恃寵而驕的,由天入地,自始至終,不過一個你。”
小白頓時喜不勝禁,摟住他脖子又道:“那你好好答我,若我同知行掉湖裡你救誰?”
太玄無奈一嘆,道:“你!”
她再接再厲又道:“那我若是同……”
“你!”
小白不服氣道:“你還未聽是誰!”
可太玄只一句便止了她的話:“不管是誰,都是你。即便你同天帝同掉在了九天瑤池裡,我去救的,亦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