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鵲是何人,天庭鼎鼎有名的神醫。便是他斷言小白次日便可清醒,然……

日出日落,又是個黑夜的降臨,小白卻仍無一絲一毫要清醒的徵兆。

於是扁鵲自是又上了門來探脈,可連他都甚是驚訝,以小白的根基加上他的調養,身上應無大礙了才是,可怎地……

他看向太玄,小心翼翼地斟酌了詞句,大意便是他當做的皆已做了,小白若仍是不醒,那約是與他們說的又是咒又是蠱的事物有關了。

於是許遜又被尋了來,同扁鵲般,又是一番探看。

“按理說應於此無關……”他只說了半句便住了嘴,大帝自是不想聽到這番說辭的。

於是他捲了袖子,單手施法試著探她心口咒蠱,可那蠱倒似是與她同心同生一般,稍一觸碰便似是一通撕心裂肺之痛。

眼見小白麵上露了苦楚之態,額角細密冷汗又起,太玄抬手便推開了他,卻令他腳下不穩險些趔趄失態。

太玄坐在小白榻邊,看著她沉默不語,而後喚道:“王善,傳人。”

“是。”王善應了句,見又無下文,倒不知這傳的是甚麼人。

然他隨在大帝身邊時久,自是不會再多嘴問上一問,只自去喚了周公等人。

而後,便連一向精曉巫蠱之術的朱孛娘,探了小白之後都未說出甚麼實用的。

幾人面面相覷,屋內站了一地的人,倒仿若無人般安靜。

最後,還是周公說了句:“她現下……似是正沉於夢中。”

太玄隨著他的話望過去,卻見小白眼珠於眼皮下微動,手亦於身側揪緊著,倒似是夢到了甚使人不安的事物。

故而周公倒是大膽猜測道:“若是入了她的夢中,許便會知曉她緣何不醒之故。”

於修道之人說來,夢境亦為玄幻,恰巧周公便精於此道,太玄聽了自是令他入手探查。

於是小白躺在榻上安眠,周公便撩了衣襬坐在了她床下腳踏之上,盤腿入定起來。

不想,這一入定,便是兩日。

小白已昏睡了三天,整個太和宮上下,皆知大帝千年不曾發過脾氣,這一次便發落了隨知行和瑤玉兩人來的下人。

便是這二位公主,亦未逃脫的下,皆被送去了鬥姆元君的戒堂,跪罰抄戒,令其明曉身為公主更不應驕縱行事。

只是,送去之時,大帝卻並未說這一跪倒是跪到甚麼時候。

鬥姆元君為諸位星君之母,為人一向一絲不苟,這大帝若不發話,怕便真會便這般跪下去……

於是自有人坐不住了,卻又不敢求到大帝面前,只兩日後,便有大人物下了降。

太和宮清了場,所有不當差的都被遣去了旁院。

而後天一殿中二人對面而立,天帝負手於窗前看了窗外景色,半響回了頭看向他道:“大帝,那兩個孩子於戒堂跪了三日,差不多了。”

“何為差不多?”太玄只似隨口一問般,平淡道:“日後再有人來犯,便亦以戒堂齋跪三日,為差不多麼?”

天帝微的一笑道:“看來大帝這是氣還未消,那人……於大帝來說,便當真這般緊要麼?”

他目中似有試探,直看向太玄。

後者亦不避讓,回視於他。

最後倒是天帝率先斂了眉,隨手拾過桌上的一方小硯賞了賞。

太玄似是不欲予他多說,只直白道:“天帝於暗中命人使得手段,就當真以為我不知?”

天帝手上一頓,他又道:“承宗為你親子,他與瑤光自是與我無關。然令陰育陽之事,何解?天帝統攝三界,然我麾下之將即可妄為?”

他一身黑衣,負手站於暗處,倒是沉為一體般深沉,然話鋒卻不沉,雖平淡卻亦有力。

“昔日是育陽,今日便是其妹,天帝可是看我太和宮不當有女仙?若以男女為論,依我看,天帝現今手下戰將,皆比瑤光不得。”

“大帝多慮了……”

天帝剛一開口,太玄話鋒一轉,看向天帝又問:“況我於凡間歷練之時,太白多次強加干涉,又是何為?”

“這……”天帝不過微一遲疑,轉而便笑道:“大帝多想了,大帝於凡間歷練非同一般,太白他,自是怕旁的事物干擾了大帝。”

他只覺往日太玄從不多言,議事時亦是直擊要害多一句皆不見說。故而現下,他實未想到他會一句句如此問責自己。

一時,倒是顛倒了本末般,竟不知他自己因何而來般。

待天帝前腳剛坐了鑾駕而去,後腳王善便進了來,提醒他道:“大帝,周公醒了。”

太玄看了他一眼,抬腿便往玄澤軒而去。

進到屋裡卻見桃花女正為他撫順了背心,端了茶予他飲。

見了太玄,他未及施禮,先是身上一晃險些未栽到地上。

太玄面上一凜,問道:“如何?”

周公亦肅正了面容,搖了搖頭,只是道:“此事,約是須另喚人來行。”

太玄亦不廢話,直接問道:“何人?”

“酆都孟婆。”

周公未多予解說,似是說這幾個字亦費勁心神般,他閉了眸撐了額緩了一緩,亦不知他於小白的夢裡倒是遇了甚麼。

太玄轉了頭看向王善,只一個字:“傳。”

王善應聲而去,可不待他離了宮,天蓬卻是引了人過來。

孟姝於太玄見了禮道:“見過大帝,孟姝聽得元帥說了始末,便覺當來看上一看。”

太玄並未言語,只側了身,讓她去探身後的小白。

孟姝亦未多說甚麼,幾步上前坐上了榻邊,先翻了翻小白的眼皮,湊上前去看了看。

只見她目光微的呆滯了片刻,似是沉浸了進去般,而後回過神來,放了手回了身,卻是看向了周公道:“約是正如大人猜測一般了。”

這一個兩個都賣了關子,倒是天蓬看不下去了,急地搔頭問道:“你們這是打的何方啞謎?倒是怎了?”

孟姝嘆了一嘆道:“說來,倒是我一位故人,在我為瑤光之時與我一向交好。只可惜,後來行錯路,入了魔。”

她一頓,看向天蓬道:“後來便有了旁的稱呼,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