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賈母去世已過兩月有餘，近日京中除了幾位皇子惹出的風波外，並無其他大事。
這一日早朝結束，李雲如往常一般準備回自己衙門，卻不想剛走到半路，一名眼熟的太監匆匆而來，叫住了他。
定睛一看，這是日常跟在戴權身邊的中車府太監之一。
“王爺留步，陛下養心殿有請。”
眉頭微挑，李雲不露聲色點點頭，隨其前往養心殿。
等到了地方，李雲才發現被請來的不止他一人。
前不久原戶部尚書馮世宗乞骸骨，告老還鄉後，新上任的戶部尚書林如海，也就是他岳丈赫然在其中。
除此之外，兵部尚書梁耀武，刑部尚書錢皓軒，新任大理寺卿侯雲山，老相識韓正秋以及九門提督令狐澤都在殿外等候。
看樣子他似乎是最後一個到的。
果然戴權見他到了，當即上前將眾人領入養心殿。
殿內永寧帝端坐上首，威嚴雙目掃來，眾人齊齊跪地行禮。
“臣參見陛下。”
“眾愛卿平身，賜座。”
眾人落座，李雲見殿中沒有一位內閣大學士，暗道永寧帝估計又有大動作了。
現如今由永寧帝推行的改革，已經不知不覺中進行了兩年之久。
以神京城為起點，除了偏遠省份外，吏治改革基本推行至全國，成效不錯。
再好的政策都需要人來執行，眼下中低層官員基本篩選了一遍，高層如馮世宗等部分德隆老臣也都被換下，繼續推行其他改革政策已有較為堅實的官員基礎。
之所以他會因為此地沒有內閣大學士而做出那樣的判斷。
是因為改革推行，永寧帝正逐漸收回內閣的權力，將其集中在自己手中，內閣越來越成為一個擺設。
而根據他目前知道的改革進度推測，不算改土歸流，吏治之後，稅收和兵權的整治也該提上日程了。
果不其然，在幾句沒有太大意義的開場白後，永寧帝進入正題。
“林愛卿。”
“臣在。”
永寧帝先點了林如海，問道：“林愛卿，目前戶部虧空是多少？”
林如海顯然提前做了準備應對這場會談，毫不猶豫回答道：“回陛下，截止昨日，目前戶部共虧空八百九十三萬七千一百六十五兩白銀。”
殿內瞬間一靜。
目前大順一年的稅收約莫是四千六百萬兩左右，收支相抵，竟然虧空近千萬兩。
而且這還是改革以來，戶部一直在追繳虧空，刑部一直抄家後的結果，如果沒有前兩年的努力，恐怕虧空的數目將直接奔著千萬兩以上去。
而永寧帝顯然早就知道這個結果，表情無任何變化。
“林愛卿，為何會虧空如此之多？”
隨後林如海就詳細給在場眾人解答了虧空的原因。
其中既有近年來邊疆軍費消耗過大，也有吏治腐敗，以及自然災害和區域性叛亂等因素。
但最重要的還是土地兼併嚴重，不法勳貴地主依靠各種辦法減少賦稅，導致稅收銳減。
“諸位愛卿，原因，林愛卿都說的十分清楚了，今日朕召集你們，就是要從朕眼皮子底下查起，將那些國家蛀蟲統統掃除。”
話音落下，李雲等人幾乎同時起身行禮道：“臣定不負陛下重託。”
“很好，都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這次清查行動，就由林愛卿主領，另外朕會讓錦衣府協助你們，希望你們精誠合作，一舉掃除沉痾。”
“臣遵旨。”
隨後永寧帝提供了一間偏殿，讓李雲一行進行商議。
兩個時辰後，眾人才各自離去。
李雲第一時間回了衙門，並派人回去通知府裡林黛玉等人，近日都待在家裡不要外出。
雖然他不覺得有人敢喪心病狂衝擊王府，但也不得不防。
此次行動，林如海顯然早就與永寧帝事先商量過，他和今日來的其他重臣都是執行者。
而具體分工是林如海總領全域性，梁耀武負責勳貴，韓正秋負責鄉紳商賈，錢皓軒和侯雲山負責審理判決，他和令狐澤確保整個過程中沒人敢生亂。
令狐澤負責城內，他負責城外。
單論重要程度，無疑他這邊更重。
因為城外是十二京營。
李雲都不得不承認，永寧帝雖然急躁了些，但魄力是真不缺。
花了大半日功夫，李雲做好一切準備，拿著永寧帝給的虎符，領著龔安青等親兵披甲前往城外。
這一夜他沒有回去，在城外立威營中過夜，只是讓人回府上報了平安。
翌日，清查行動開始，如一場熊熊烈火，迅速席捲整個神京城。
順天府、巡捕營的衙役，配合錦衣府的錦衣四處搜查拿人。
這種大規模的行動，自然不可能事先毫無準備，慢騰騰的開始找證據，那樣罪證早沒了。
所以在此之前，永寧帝已經做了大量準備，收集了足夠多的罪證，直接拿人，後續再挖出其他罪名，再一併治罪。
在後世，很多富人都不把窮人當人看，更何況現在這個階級森嚴的時代。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賈探春當初說的這句出自孟子的話，迴響在李雲腦海中。
僅第一日，鎮國公府和齊國公府便被錦衣踏破門檻，破門抄家。
他們也一點都不冤枉，私下買賣官職，插手官司牟利，惡意侵佔百姓良田等惡行，多不勝數。
而這兩家國公府只是其中代表，第一日所有不法勳貴鄉紳加起來，並他們的家人，達千人之多。
這個數量在接下來的幾日，不斷上漲。
截止七日後，已達到五千人之多。
聽完龔安青的彙報，李雲眼中幽光閃爍，沒有一絲一毫對這些人的憐憫。
他們罪有應得。
四王八公，這一次直接倒下了四家，只有修國公府和理國公府倖存。
可他們的下場也不好，雖然不至於抄家，但他們其他各房族人中，多有不法之徒，皆被捉拿入獄。
“公子，眼下整個神京城人心惶惶，各家各戶都閉門謝客，有一些家裡有人犯事的賈家故舊去了府上，王妃都沒讓他們進去。”
“嗯，我知道了，下……”
還未說完，李雲突然轉頭看向帳門方向，眼神徒然變得銳利。
下一刻，一名親兵快步入內，跪地抱拳道：“王爺，練武營異動！”
“去一個人通知趙老侯爺整軍戒備，其餘人隨本王去看看。”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