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魏風帆戰艦躍出地平線的時候，南梁的水師也同樣注意到了這一點。
不過他們不放在心上。
北人乘馬南人操舟，這是亙古以來的真理。
水戰。
北方人是個弟弟！
東漢末年，曹操八十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南下，水軍戰船遮天蔽日，然而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大喬、小喬曹老闆一個都沒有帶走！
如今縱然北魏的戰船很大那又如何？
有些地方的戰鬥，大，不一定很行，小，也未必就差！
戰鼓隆隆中，梁軍戰船一分為二，一部分留下來監視江北的魏軍，隨時準備將對面的旱鴨子按死在滔滔江水之中。
另一部分則順流而下，主動迎戰魏軍風帆戰艦！
這年月，決定水戰勝負的關鍵是接舷戰。
肉搏勝利，則大獲全勝！
此起彼伏的口號中，一條條小船如離弦之箭般狂飆突進。
負責指揮風帆戰艦的是橫海將軍段韶。
簡單目測距離，旗艦發出指令。
一條條風帆戰艦一字排開，側舷之上舷窗開啟，一門門體型誇張的二十磅炮探出腦袋，黑洞洞的炮口登時噴射出滾滾濃煙！
轟！
轟！
轟！
炮聲隆隆。
炮彈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嘯叫聲，只是眨眼之間就來到了梁軍戰船面前！
凡是被炮彈擊中的木頭船當即碎裂，木屑橫飛！
江水順著裂開的窟窿灌入船艙，數不清的梁軍水軍在驚恐中棄船跳入水中，拼盡全力遊向附近的友軍艦船。
一時間，南梁艦隊亂成一團。
此時，他們距離北魏風帆艦隊還在三四里開外的地方！
但這裡是長江！
南岸就是建康城，那是南梁的都城，是自東晉初年衣冠南渡之後就從未淪陷過的城市，是漢家華族對抗腥羶蠻夷的最後堡壘！
不容有失！
南梁水軍顧不得思慮太多，奮力划動船槳順流而下！
船速驚人！
每一次呼吸，他們距離風帆艦隊就越近！
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
無數士兵手握弩箭站在船頭，做好了隨時向敵人射擊，並掩護己方士兵強行進行接舷戰的準備！
此時。
風帆艦隊的三十二磅炮開火了。
這是婁昭君復刻1795年蘇格蘭卡隆炮廠為商船生產的大口徑、短炮身火炮，其炮身長度只有相同口徑火炮的一半，加上裝火藥量少，因此分量很輕，相比較同口徑火炮動輒三噸的重量，卡隆炮自重不到一噸！
（網圖，僅供參考。）
當然了。
炮身短就意味著射程短，僅有六七百米的有效射程。
但這就足夠了。
大口徑火炮在近距離發射霰彈筒造成的殺傷效果，完全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
江面之上滿是船隻被擊碎的碎木頭，江水瞬間被鮮血染紅！
而在江北。
內河船隊攜帶的十二磅炮同樣在開火。
一顆顆炮彈攜帶著強大的動能，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嘯叫聲落下，雖然七成以上的炮彈打了水漂，但只要有一發炮彈落在南梁水軍的船隻上，頃刻間就能將之打的粉碎！
炮擊不斷。
南梁水軍計程車氣漸漸崩了。
尤其是當風帆戰艦擊潰面前的敵軍，再度排著隊前進的時候，南梁軍隊頓時陷入全線崩潰的狀態！
此時。
江北千舟競發，蒸汽駁船突突突突的冒著黑煙，拖著一長串渡船駛向南岸。
渡船之上，滿是穿著半身板甲的重步兵。
他們的任務是搶奪灘頭陣地，為後續到來的騎兵開闢出一條進攻通道！
風帆艦隊也緩緩而來，停在江心放下船錨，一字排開，不斷向對岸發射炮彈，掩護步兵登陸。
其實這種行為有些多餘。
如同城牆被攻佔，守城一方計程車氣會瞬間清零一樣。
江防也是如此。
當南梁水軍大敗虧輸逃回來，岸上駐防的步兵計程車氣瞬間跌落谷底！
倉皇逃竄！
魏軍重步兵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佔灘頭，百人一隊，陣容齊整，做好了隨時應對梁軍反撲的準備。
但直到魏軍五萬騎兵盡數渡過長江，梁軍依舊沒有發動反攻。
段榮滿臉疑惑，望向高歡問道：“老和尚這是認命了？”
高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滿臉豪情：“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不管他認命與否，全軍進攻，最先入建康者官升三級，賞黃金千兩！”
不僅如此。
他還讓人抬出了一箱一箱的黃金、白銀。
後者是新一代的貨幣。
鐵幣有‘當百’、‘當十’、‘當一’三種，而銀幣上則刻著‘當千’，意為一枚銀幣，兌換一千枚‘當一’鐵幣！
大軍一路狂飆。
高歡就站在路邊，面前是開啟的一箱箱的銀幣和黃金。
魏軍士兵的眼都紅了。
呼吸急促。
打下建康城，不僅一人一個小宮女，還有這些堆積如山的金銀！
與此同時。
內河船隊也開始進軍。
蒸汽駁船順著縱橫的河網，很快抵達建康城下。
但沒有發動攻擊。
無他。
城中派出使者，口稱要和高歡商討投降事宜。
片刻後。
高歡在路邊的蘆棚下見到了南梁使者朱異。
朱異大禮參拜，高舉一卷冊子：“此乃吾主所獻降表，只要大王饒恕全城官員百姓，吾主願舉國投降，做大魏之臣！”
高歡接過讀了一遍，笑著望向朱異說道：“文筆不錯。”
朱異：“……”
高歡看向旁邊的司馬子如：“你覺得呢？”
司馬子如搖頭：“南下之時大王曾言，圍而降者不赦……如今大軍一路衝殺過江，大軍兵臨城下，蕭衍只是看大勢已去才不得不投降，而非真心歸降！況且……”
他的言下之意很簡單。
這一路上軍中士兵已經燒殺擄掠習慣了，此時放著建康城這塊大肥肉只能看不能吃，雖然不至於譁變，但必然心生怨言！
高歡若想做忠臣。
那就制止。
否則。
就放任軍隊攻城！
旁邊的孫騰、劉貴、可朱渾元等人也是如此神色。
軍隊得到金陵城的金銀美女，吃喝玩樂！
高歡得到攻滅梁國的政績，讓天下歸一的威望，順利取元氏而代之！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高歡沉默良久，望向高敖曹等漢人軍將，後者臉上同樣滿是對金陵城財富的渴望，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傳孤將令，大軍全力攻城，兩日後封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