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光線的緣故,劉佳喻手上帶著紫色斑點的傷痕顏色並不是很鮮明,但是任何一個人看到他的傷口還是會忍不住想要抽氣。
他手背上面板和傷口之間的血肉呈現出被劃拉開來的痕跡,那傷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撕扯下來的一塊,但偏偏這時又已然結疤,為傷口鋪上了一層不平坦的暗色。在這抹暗色的周邊,有一些皮脂已經脫落,使得整隻手看起來沒有一分原來的模樣,殘缺而病態。
“他怎麼樣了?”被稱為霸王龍的男子神情鄭重,他的動作稍有變動,卻能夠感覺到這是一種戒備中的狀態。
皮脂下細密的汗水泌出,在這一時間這群人身上爆發出的氣勢讓孟佳有些喘不過氣。她明明很清楚的看到很多雙眼睛的注目方向都是劉佳喻手上的傷口,可是她就是有一種錯覺,在暗處仍然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她看著董毅,或者說不是眼睛,而是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那種關注感層層疊疊的覆蓋在他們的身上似乎要把他們一起剝開看看內在裡到底是什麼。
發號施令的男子放下劉佳喻的手,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型手電筒,他抬手翻動了一下劉佳喻兩眼的眼皮觀察他的瞳孔,像醫生檢查病人狀態一樣動作嫻熟幹練。“二次病原攜帶者。”
放下手電筒,“他是在哪裡被咬的?”他扭頭對上老劉的視線,一步步朝著他邁進。老劉和劉佳喻的制服一致,老劉理當是最清楚事情經過的人。
“呸!”看著他走近老劉直接一唾沫噴了上去,“關你屁事!**要怎麼樣就直說!”
男子似有些無奈,“都鬆手吧。”這句話來得突然,原本包圍著孟佳董毅的幾人都退散了開來,而抓著劉佳喻和老劉的人也都鬆開了手。
抓著劉佳喻的人是慢慢放手將劉佳喻扶著讓他的身體滑坐在地上。以劉佳喻的現狀來說,現在站起來都是一種困難。
而老劉一被放開,老劉就勇猛的一拳朝那男子揮了過去。男子直接抓住老劉的拳頭,鉗制住了他的動作。“抱歉,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剛剛發現他那樣的狀態有所動作是難免的。你們應該可以理解。”說著鬆開了抓住老劉拳頭的手,人也跟著退開了一步。顯然是避免老劉再有所動作。
看老劉仍然和剛剛一樣臉紅脖子粗的怒態,男子放棄了和老劉交談,而是向董毅表示友好,“剛剛那樣確實非常抱歉,不過現在所剩的時間不多,還是快一點和我們一起回到觀風臺吧。”
又是時間不多……聽到這幾個字孟佳面露疑色。
“仙上樓是怎麼回事?”從聽到那兩個人談話中提到仙上樓的問題開始就讓董毅坐立不安,否則他也不會在老劉和劉佳喻發出聲音後就剋制不住的站起迎向他們。
對於目的地到底是一開始他們決心前往的仙上樓,還是因為半途發現直升機改道前往的觀風臺董毅心裡一直存疑。再加上之前和那矮個子的男子談話時說他們的目的地是仙上樓的試探,那人答得很自然,看起來目的地真的就在仙上樓一處。但是現在聽這個人說話口吻可以得出結論觀風臺才是聚集地,這使得董毅更加覺得不安。如果這裡是真正的聚集地,那矮個子的男子為什麼想要把他帶往仙上樓?而且他們也談到仙上樓的問題……也就是說必然還是有人在仙上樓的,那在那裡的人又是做什麼?那些人又是怎麼得到安置的呢?現在對於這群人,董毅抱著深深的懷疑。
一想到自己的母親有可能是在仙上樓那裡董毅就覺得氣血上湧,止不住的擔憂。
男子瞅了自己隊下的組長和霸王龍一眼,在剛剛霸王龍找他的時候也有說明情況,但說得很簡潔,只是說他們在談話時發現董毅幾人。卻沒有想到他們兩人談話的內容涉及到了這一點,“仙上樓才是真正的接應地點……”男子開始把仙上樓的狀況簡要進行了說明,也提到了在觀風臺透過直升機送人離開這裡的事情。
一旁的霸王龍被男子瞅過來的那一眼看得心虛的撓了一下頭,而矮個子的男子目不斜視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就好像話多的那個人完全不是他。
“你是什麼時候接到的你母親的電話?”
“八點多鐘吧。”
“只要你母親沒有被感染到這個時間點了肯定是安全上機了。”男子語氣篤定,給人一種信賴可靠的感覺。“現在時間確實不多了,在過不了多久最後一班直升機就到了,還是快點和我們一起回到觀風臺吧。”
明白了境況的董毅也安心了下來。“可是……”本想就此答應,但是想到劉佳喻的樣子一時間有些遲疑。他想要快一點登機去找母親,只是有仙上樓檢查一事,像劉佳喻這樣子的肯定不能夠上機。而且,孟耀崔任豐幾人還在更深的樹叢中藏身著,現在要把他們帶出來嗎?
“都來到了這裡我們也做不到棄之不顧。都一起來,只不過這一個人之後是要和所有人隔離起來的。”他朝著劉佳喻的方向看去。
詫然從眾人眼裡一閃而過。董毅和孟佳面面相覷,終是帶著猶疑跟著這個大部隊離開。
一直到這片區域再一次靜謐無聲,藏在更深處的孟耀幾人才站了起來。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看著看不到光景的前方,孟耀一雙眼轉為凝視身旁的崔任豐。在樹叢裡他是打算出來的,但是卻被崔任豐制止住了。
“也許以後,你有機會知道的吧。”崔任豐一點也不介意孟耀充滿懷疑的語氣,“這樣絕對比你剛剛準備跟著他們要來得可靠。”
“那你告訴我你哪個地方能夠讓我相信?”孟耀挑眉,確實如果發生什麼事情在眾目睽睽之下很難做一些事情,但是如果連訊息都無法接收到,那還不如就在明處。至少在有事情發生時,能夠最迅速的加以應對。
在暗處,是建立在瞭解明處的基礎上的。他並不覺得面對那些人他有那種在暗處不被發現,以及能夠在暗處成功掌握明處所有動向的本事。
不是他在這裡漲他人志氣,只是因為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才不會自負得覺得自己可以如何翻天覆地。雖然這種被動,真的讓人很不甘心。但是這不是遊戲,做錯了不會重新洗牌回檔,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孟耀的這個問題一針見血,崔任豐明白雖然剛剛孟耀聽從了他的規勸,但是現在如果給不了一個說服他的理由,他依舊可以到達觀風臺處,那一些人也同樣會收留他。他也不會說出他們的存在。
只不過……想到之前聽到那個被稱為隊長的男人說出二次病原攜帶者的話,如果沒有意料錯,這隻隊裡應該還跟著一位博士。那這裡若只剩下他和錢瑞,那就真的做什麼也不太方便了。
“好吧,我給你理由。那我們到那邊去吧。”崔任豐朝下坡路的地方一指,“錢瑞,幫忙照顧好伯母哦!”崔任豐唇角帶笑,看起來就是個和韻的青年。
“喂……”張麗聽到這樣的事情,只覺得透露著古怪,正想要出聲就被孟耀給打斷,“媽,我馬上回來。”孟耀看向崔任豐,想到之前的一些疑點不再猶豫跟著崔任豐離開。
張麗張了張嘴不再說話,兒子到底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只能夠看著那兩個人穿過層層樹叢,消失在她的視野裡,聲銷跡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