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可真看得起我。”

白昭苦笑一聲,聳了聳肩,嘴上是如此說,眼中卻是溢位殺機。

這仨瓜倆棗的,竟然膽敢攻襲自己,當真不知死活。

實力若是不夠,能說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當下足夠,必然不可放過這兩頭妖魔‘虞輪’。

若非此處乃是戰場,周圍人多眼雜,他早用了神目瞳術這張底牌,將這些個妖魔,統統斬除一個乾淨。

經過宋和宋採夫婦一番內外治療,方才被反震的一點外傷,儼然已經無礙,而且連番廝殺所消耗的真氣,也已恢復大半。

當前巔峰,正是動手之時!

隨著雲中仙壓制了那頭魔將,白昭一步邁出,身形如電,三尖兩刃刀一轉,化作一條長芒,劈向一頭魔尉虞輪。

雙方交手,沒有一點懸念,白昭佔據極大優勢,當場便將此魔打得倒飛出去。

虞輪擅速,所施展的法門,同樣是由此而推出的,方才魔將用的狂奔虛影,即是如此。

飛速趕過來照顧後輩的海瓊子,手中捻訣,金銳之氣逼人,凌厲異常,攻向另外一頭魔尉。

最靠譜的,還是東海漁村這幾位前輩啊,‘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當然,還有實力差一點的李玄誠,築基初期,依舊飛速趕來。

“斬!”

白昭一招出去,真氣催動,分毫沒有留手,刀上繁密紋路浮現,青色真炎雕繪而出。

此乃丹火訣的第二火符,火灼之術。

這頭同境界的虞輪魔尉,雙目通紅,感受到了青色真炎那股無物不焚的聲勢,極為果決,飛速遁逃,化作殘影。

可被神目注視,自有瞄準之效,如何逃脫?

三尖兩刃刀緊緊追趕,在其身後,愈來愈快,愈來愈快。

噗——

終於,一刀洞穿,黑血噴濺而出,隨後又被沾染上的青炎焚燒殆盡。

“不自量力!”

“沒了魔將,你算個屁!”

白昭冷哼一聲,袖擺一甩,右手劍指一點,星芒閃爍,三尖兩刃刀一掠而回,縈繞在周身邊。

眉心神目微微睜開,不斷環視四周。

這是吃了剛剛那頭坎精妖魔的教訓,所以此刻,以不變應萬變。

至於被一刀秒掉的虞輪,何須自己親自下場?

“汪汪——!”

白盧衝了出來,緊隨追趕,一口咬住妖魔長長馬頸,拖著返回,速度極快。

有名修士似乎心有別意,它瞪一眼,呲牙咧嘴,不過因為沒有主人吩咐,並未攻擊。

白昭沒有理會,而是目光緊緊盯著一個方向,右手稍稍探出,隨時準備握住懸浮縈繞在身前的長刀。

到了最後,感知到的那頭魔將坎精,也沒發起進攻,而是一直待在遠處遊曳。

這讓白昭同樣沒有辦法主動襲擊,將其拿下。

雲中仙不愧是東隅排第一的煉器仙人,身上法器極多,沒有劣品,各有妙處,不過主用法器,還是那件異寶級的‘雲團’。

隨著法相逼出,和那法器相合,施展出來極驚人的一招,頭頂陰雲開出一個口子,呈漩渦狀,浮現一團白雲,聲勢浩大。

當場落下,攻在那頭魔將頭上!

兩者廝殺,並無太大懸念。

白昭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再次環視戰場,見到大多數的妖魔已被斬殺,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火焰山峭壁上的那處猙獰巨口,仍然存在。

三宗為首的陣法師,尤其是以金鼎宗的那位陣公為主,正在著手佈置陣法,要將此口封住。

正在此時,戰場上的眾人,卻見那道口子當中,忽有一條黑柱噴出。

嗡嗡——

咄!

黑氣陡然散開,隱隱化作什麼虛影,有一對的血紅眼睛,格外詭譎。

“難道鎖魔洞中的那頭老魔,要出來了?”有人面色驚變,失聲喊道。

“不可能!”

“怎麼回事!”

“先前可沒出現過這情況,難道是殺多了,把裡面的老魔逼出來了不成?”

雲中仙手中攝來了那頭魔將虞輪屍體,收入了乾坤袋,側目而視,冷哼一聲,說道:

“不必擔憂,隕生老魔想要掙脫鎖魔洞,可沒那麼容易,這不過是匯聚的虛影,實力不會超過法相!

只要將其斬掉,便可再消磨掉隕生老魔的幾分實力!”

除他之外,其他幾名三宗二代老人,同樣是在喊著同樣的話。

“哈哈!”

洞口那團黑氣,彷彿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狂笑一聲,嘴巴裂得極大,“不自量力,沒有一名金丹,就憑你們,還想斬我?”

聲音滄桑古樸,有種玄之又玄的難以言明之感。

它的目光一掃整個戰場,終於鎖定上了此次看的目標。

被那目光望了一眼,白昭心臟撲通撲通劇烈跳動一下,似乎有一種的心悸。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眉心微微一蹙,壓向神識的那股氣魄,登時煙消雲散。

白昭冷笑一聲,手中一抓三尖兩刃刀的刀柄,揮舞一下,揚首挺胸,上前邁出一步。

隕生老魔發現此番狀況,頗為詫異。

它感受到了來自其人體內的灼熱之氣,澎湃異常,和當年的青陽老祖,如出一轍。

“是你……”

果然是你!

不愧是青陽的傳承,竟然一點不受影響。

隕生老魔嘶啞著嗓音道,還要接著開口,此時,白昭心下一凜,粗著脖子,大吼一聲,說道:

“老魔投影,若是斬殺,不,若是割下它的黑塊血肉,可以拿來培煉法器,必可極大增強威能,絕對是上等的材料,極有可能是三階的材料!

不怕死的,與我一起,施法,搶來血肉!”

這老魔頭,顯然是認出了真炎,白昭不管恁多,也發現了自己已被盯上,既然如此,若是不殺,更待何時。

說著,他已祭出法器,長刀迎風漲大,懸於頭頂,蓄勢待發。

雲中仙瞥了瞥,眯了眯眼,手中一拍,真氣迸濺,雲團法器同樣漲大,綻放出來神彩,朗聲說道:

“所言不錯,老魔凝聚成的身軀,乃是介於虛實之間,拿來煉器,有一定的機率,獲得此能!”

雲中仙身為堂堂的煉器師,所說的話,自然是值得人相信。

此言一出,戰場上的眾修,紛紛望去,有果決的手中掐訣,口中呵道:

“殺!”

“跟著三宗的人有肉吃!”

“連岱嶼的雲中仙都沒跑,怕個卵子,我卡在此境多年,或許此次便是時機,不成功便成仁!”

“……”

氣氛霎那沸騰起來。

“攻!”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無數光華,紛紛然攻過去。

隕生老魔並沒有廝殺的打算,正如雲中仙所說,投影分身,若是被擊敗了,雖然威脅不到性命,可是也會消耗自己,這對之後破陣而出的大局不利。

此次出來,它只為了看一眼著一股的青陽真炎,到底是來自於誰。

因為當年的那一招,導致它對此火,已經生出恐懼之意。

“好好好。”

隕生老魔不知是笑是苦,喊了一聲,身形一閃,濃郁的黑霧中,那雙詭譎血眼,隨之淡去。

幾道虹芒裹挾法器,已然砸了下來。

“去!”

隕生老魔勃然大怒,黑霧凝聚成的袖袍一甩,化作一條箭光,當頭刺向那幾縷的攻擊。

雲中仙的異寶,立時便被衝開,跌跌撞撞,向後一翻。

老魔一介虛體,卻仍有如此的能耐。

可在這時,面前的火焰山上,兀然噴發出來烈焰,好似火山爆發,還有轟隆隆的聲音炸響。

從火焰山更深處颳起的風浪,吹著一股青炎,飛速而來,轉眼到了那處洞穴,彷彿是有人操縱一般,瘋狂朝著穴中倒灌。

啵——

那處洞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

黑霧朝著火焰山峭壁中的洞中龜縮排去,方才不可一世的隕生老魔,似乎慘叫一聲。

“啊——!”

“青陽老鬼,不得好死!”

洞穴通道徹底坍塌,整個戰場,只剩這道滄桑古樸的尖銳聲遊蕩傳開。

天空當中,那陣遮天蔽日的陰暗雲氣,隨著通道關閉,隨著火焰山的青色熱浪吹拂,登時全部消失。

不過數息,戰場端倪全無。

環顧四周,儼然已無一頭妖魔。

“贏了。”

“可惡,沒把那頭畜生斬殺!”

“我的材料!”

“……”

各家歡喜各家愁。

白昭撥出了一口氣,確認周圍再無危險,才一拍打三尖兩刃刀,真氣催動大小如意的禁制,不斷變小,進而吞到口中。

雲中仙以及旁邊雲霓雲裳紫錦囊等人見狀,輕咦一聲。

一般而言,既然是擁有乾坤袋,修士更多還是會把法器收入囊中,塞入耳中鼻中,或者放到口中,實在不多。

不過也並沒有什麼意外。

比如海瓊子,那順風耳風螺,一直是在耳邊,比如百曉生,那千里眼,一直是在眼中。

‘一件長刀,放入口中,那是為了什麼?’

雲中仙捻捻鬚,緩緩逼近,笑道:“雲樓道友,實力當真不容小覷,可抵魔將,可以輕易斬殺魔尉。

即便是在我岱嶼宗門內,那也是佼佼者。”

“不敢,不敢,前輩過譽了。”

白昭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態,作揖行禮。

岱嶼法相,而且聞名東隅多年,他可不敢因為人的一聲道友,多想什麼。

雲中仙搖搖頭,雲霓姐妹欠身行禮,“道友,常言道,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

你我每次相逢,道友皆有不小精進,術法如此精通,看來道友術法天資極高。”

姐姐溫文淡雅,妹妹活潑,白昭對她們倆,感官極好,笑著寒暄應承。

因為剛剛以一己之力擋下魔將為首的三頭虞輪妖魔,周圍修士,皆是親眼目睹。

此刻,自然是不少人看向了這位築基中期修士。

大戰結束,岱嶼宗的弟子匯聚起來,檢視傷亡,竟然看到一名熟人,赫然在列。

白昭正和雲中仙一言一語交談,才剛頓下,見那熟人,不由眯了眯眼。

東賓!

這老壁燈。

當初手拿著昇仙令,到岱嶼的祖庭拜師,此人負責通傳,可是訛詐了自己的靈石。

那時才到築基,身上窮得叮噹響啊。

東賓不可能沒發現和雲中仙雲霓紫錦囊這些弟子交談甚歡的白昭,可卻置若罔聞,恍然沒有瞧見一般。

白昭咧嘴一笑,走上前來,施展了身法沙暴功,驟然到了其人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

“道友,沒有想到,你也來了?

算起咱們也有多年沒有見了。”

東賓一個激靈,轉過頭來,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孃的!

方才瞧第一眼,他自然就認出了和雲中師叔談笑風生的白昭,畢竟當初在岱嶼的祖庭,拿著昇仙令要入門的人可是隻此一人。

還要了兩塊的靈石。

誰能想到,這個雲樓散人,實力會進步得如此之快!

他東賓好歹是岱嶼門下三代弟子,雖比不上雲霓雲裳紫錦囊這些第一梯隊的聞名人物,可能‘考’上招收人數不多的岱嶼宗,本就證明天賦、實力、背景了。

他都沒有到了築基中期,這小子,卻先一步,到了中期。

不止如此,戰力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比法相!

甚至是被雲中師叔,喊了一聲道友。

到哪去說理去!

即便他是岱嶼門下弟子,可面對和雲中師叔相交,自身還有實力的白昭,難免底氣不足。

“前、前輩……”

東賓臉上擠出一抹沒有比哭好看的笑容。

“啊?道友,不必如此。”

白昭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拍了拍他的肩三下,爾後轉身離開,腳下踩著雲梭,和李玄誠、海瓊子等東海漁村人,返回臨時坊市。

東賓一臉的困惑,望著背影,沉吟許久,一拍腦門,若有所悟。

他奶奶的,這個雲樓散人,是要自己之後三更敲門拜訪。

所謂三更,是指夜深人靜,無人察覺之時,要隱秘的狀態。

‘或者是說,要我償還先前在岱嶼祖庭時,所收到的靈石,還是三倍?’

淦!

想要訛詐老子!

東賓心中想了一個通透,罵了一遍此人,問候七大姑八大姨,“呸,真當我東賓是嚇唬大的不成?!”

嘴上是如此說,心中卻在盤算起了如何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