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並無著急趕路,經關叔的船後,又在綠萼鎮換了艘,連跨兩縣過後,登上了岸。
接下來的行程,打算直走陸路,一邊錘鍊打磨體魄,一邊增長見聞,拓展眼界。
待在船上,艙內逼仄,待上兩天,把那幾本秘籍仔細研讀幾遍完了,實在無聊不堪。
日暮時分,火燒西方,雲如赤馬。
碼頭鎮。
一艘小舟停於河岸那座簡陋破舊棧橋之旁。
白昭輕身一躍,下船登陸,繼而白盧,金猴紛紛跟隨。
一路頗健談的船東家手握撐杆,一手接過銅板,擦了擦汗,抬頭指著北面的山,對面前和善的小哥笑著介紹道:
“碼頭鎮是個小地方,翻過這山,就是雲實縣城,那才繁華,在咱雲州,僅次於州城以及少數兩城而已。
從這順著辛河,也能抵達,僅加幾個銅板而已。
小哥停在鎮上,對你可是一筆虧本買賣。”
沒有下雨,蓑衣已然褪下,白昭一襲勁裝,僅僅頭上尚還帶著斗笠,以此遮陽。
江湖上本就是風吹日曬,他還尋思至少要把臉變白點,不求多麼白淨,從黝黑色成古銅色即可。
否則一介村漢模樣,和風度翩翩的少俠形象,相差未免太遠了些。
正經人兒誰還不向往擲果盈車、荀令留香啊。
聽到船東的話,白昭拱了拱手,笑道,“無妨,正要打算走走,見見咱雲實縣的景色。”
說完,告辭離去,沿著東西長的街道,沐浴晚霞,一路來到小鎮上的客棧。
大堂當中,很是熱鬧,南來北往的江湖客,點了幾碟小菜,要了一壺酒水或者茶水喝著吃著。
茶博士拎著一大壺,一邊添水上菜,一邊說著最近的市井傳說,江湖奇聞。
小門小鋪,沒有什麼正經的說書人之流,這些夥計小廝,常年接待四方來客,訊息最為靈通,嘴巴也能說得。
此刻,他正說起南邊魚臺縣所發生的一樁大事。
鐵面身死,孟府被滅,尤其是一名少年大雨中闖入孟家,射殺孟家雙壁,更是著墨甚多。
講述繪聲繪色,好似置身其中,親臨現場一般。
使剛踏入門的白昭一愣。
有名北來的江湖人剛坐下,聽完後疑惑問道:“鐵面和孟家是因為初到縣城立威,結下樑子。
那名少年什麼來歷,為何行此作為?”
“孟家要殺鐵面,那總不能在縣城中,若是設伏,總要魚餌,引誘鐵面出城,所以就勾結了一夥匪寇,劫掠村子。”
茶博士一邊倒茶,一邊道:“聽說那少年就是村子的人,喚作阿狗,武藝是向本村的人所學,原本不過兩招把式,愣是讓那小子練到第一大關!”
“嚯,這麼說來,那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啊!”
“魚臺孟家兄弟兩人,說來也是人物,我家在魚臺臨縣杜衡,聽過一些事蹟。”
“酒博士上酒,上酒!再來說說這少年的神射之術,到底厲害在哪?”
茶博士倒茶又上酒,眉飛鳳舞,“據說曾經魚臺有虎入城,跑到一富貴人家中,虎嘯之聲震耳欲聾,當日恰好少年從街面上經過,隔著丈餘高牆,引弓向天,一箭而準準射中虎頭,當場擊殺!
那日立夏,孟府當中,少年更是逆天,一箭百丈,射殺孟家雙壁,並且傲然說道:
此乃一箭雙鵰是也!今日滅府,方解遺恨。”
“好少年郎!”
“嘶~~百丈開外狙殺!”
“第一關的高手,竟是防禦也做不到?”
“若是膂力驚人,配上一張良弓,不在話下。”
“就是可惜了那鐵面,竟然死在魚臺。”
“……”
神他娘地一箭雙鵰。
逆天傳言,什麼時候我說過這話啊。
白昭到了櫃檯,聽著這般贊聲,只覺羞恥,結了房錢之後,迅速離開大堂,跑到後院,上了客房。
狗和猴子緊緊跟隨,一起進門。
方才櫃檯上說,本店禁止攜帶寵物,只好多加十個銅板,才算了結。
“江湖上的事兒,傳得怎會有這麼快!”
“可能因為鐵面頗有聲名……”
白昭皺了皺眉,坐了下來,望著跳到桌子上的猴子,伸出手指逗弄兩下,笑道:
“總是猴頭猴頭叫著,不是個事,該起個名字了。”
金猴拎起茶壺,雙手託著,嘴巴對準壺口,咕咕喝了兩口,哈了一聲,拍拍肚子,聽到要起名字,撓了撓頭。
“鐵號鍾、衝霧豹、銀睡姑、嘯碧煙、一錠墨、寸寸金……算了,三字名字太麻煩了,還是兩字最好。”
“嗎嘍咋樣?”
白昭自娛自樂,哈哈一笑,頓道:“話說,你是公的母的,怎麼沒有瞧見蛋蛋?”
說著,動手要扒,岔開兩條猴腿。
“吱——吱——!”
金猴坐在桌上,叫了兩聲,作掙扎勢。
“白盧,白盧,按住雙手!”
白狗哈哧哈哧,似乎在笑,一下撲來,前肢架在桌上,很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這時,只聽嘭地一聲,一張桌子竟是被壓倒塌。
白昭雙手倒提著猴子的雙腿,瞧見兩枚極不起眼的荔枝,乾咳一聲,“小小的也很可愛啊,不用自卑。”
猴子被放下來,吱吱叫了兩聲,表達不滿,旋即轉過頭來,動手要去欺負白盧。
隨著白昭步入第一大關,實力大增,它已經快要奈何不住了。
“既然是隻公猴,一身金毛,那就叫金夔吧,或者是當金魁,讀音一樣,前者山怪,後者金中第一,防禦無雙。”
白昭絞盡腦汁想了半響,說道。
如果叫個金剛,難聽了點。
猴子點了點頭,並不多麼在意。
正在這時,一人叩了叩門,開啟一瞧,見到房內桌子,猶豫說道:“客官,你這……”
“你們家的桌子有點舊了,不太結實了啊。”白昭一臉尷尬,笑道:“我賠。”
“得嘞!”
小二是剛剛的茶博士,瞥了一眼白盧,“少俠也愛狗麼?”
“也?”
“咱們雲實縣有一座山莊,原本喚作‘扶風山莊’,只因莊主喜愛狗犬,改為狗園。
莊主劉扶風稱狗為‘將軍’,豢養從天南海北運過來的各類狗種,弄個狗幫,厲害得緊,能抵江湖上的高手!
據說是因莊主曾得一味奇珍,凡是狗類食用,常有奇效……”
不愧是兼職說書的茶博士,一二三四五娓娓道來,那叫一個引人入勝。
魚臺較為偏僻,可是到了此縣之後,好像才是真正踏入江湖。
客棧的江湖人更多,議論江湖上的事更多,一個小二都能如數家珍,評點評點天下英雄。
奇珍?
白昭咂了咂嘴,等人走後,關上了門,“不知道那些狗鬥不鬥得過白盧。”
見識過了茶博士的添油加醋,他對那話,是不太信的。
不過對那所謂的奇珍,生出來了一些興趣,甘棠村子出來,見識委實不多,只聽三叔提起過一嘴這狗園。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等吃過了晚飯,抽刀練起來了武藝,打磨自身氣血。
十八路游龍刀,走的並非純粹剛猛路線,還要輔以靈活巧變,這對身法有一定的要求。
所以孟榮生的輕功不算太差,縱身躍起,翻牆過戶,輕鬆尋常。
最後那招‘游龍擺尾’的陡然爆發,更是迅捷到了可見殘影。
若非白昭神目輔助,可能還真要著了道。
站在客棧後院,十八路的刀法一招一式演練,在船上時,早已諳熟於心,加上幾日以來,泊船便會登岸試試。
所以此刻揮舞起來,不見凝滯。
神眼內視,一縷縷的氣血澆灌身軀,肌肉似乎變得灼熱,可見面板微微泛紅,頭頂甚至有淡淡的白霧蒸騰而出。
搬山之境,錘鍊體魄肉身,面板泛紅這個特效,只是基礎。
等到何時可以將這股氣血,化勁逼出,便是第二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