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尾聲

博州國公府，徐峰提著一盞精緻的小燈籠輕輕推開門，這是他為大兒子做的禮物。

“小熊崽子，你的老爹回來啦！”

進門便聽到幾個娃娃銅鑼般的大笑，徐峰腚眼看去，兩個小娃正圍著一個婦人亂轉，最小的丫頭在婦人手裡一點也不畏生，對著她手舞足蹈的樣子。

旁邊玄素捂嘴輕笑，甚至連公孫熙芸也在一旁侍立。

發現徐峰走進大門，兩個娃娃“哇”一聲衝過來，徐峰直接將兒女撈起來。

“波兒”兩下，徐峰抱著娃走過來，笑問道：“這位姨姨看起來很受他們的歡迎啊！”

“爹，不是姨姨是奶奶。”徐雄糾正道。

奶奶？徐峰看向笑吟吟的女人，有些不自信地看向公孫熙芸。

“傻孩子，也難怪，娘離開得早，你不記得我也是正常。”宮琳輕聲笑道，臉在笑，雙目卻微微發紅。

徐峰沒有久別重逢的感覺，只是放下孩子，微微嘆口氣：“你是，我娘？”

“你跟你爹長得很像。”宮琳輕輕撫過徐峰粗糙的臉，“三歲時娘去北邊，你追著來額頭磕了一下，沒想到這疤痕還在。”

“我以為自己從小都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呢！”徐峰搖搖頭，“公孫熙芸就是聽你的話過來的吧，我一直不知道在北邊是哪個這麼支援我呢！”

豆大的淚珠從眼角落下，宮琳微微嘆口氣：“國仇家恨，你不知道。”

“我早摸清楚了，荊國長公主嘛。”徐峰笑著給她擦了眼淚，“怎麼回來了？”

“燒了順天葉氏的太廟，搗毀他們宗廟，該報的仇就報了，剩下交給你吧！”宮琳幽幽道，“對了，東北公孫家我給你存了三萬鐵騎，還有三十萬匹戰馬，叫你的人領去。”

“娘，你是我親孃！”徐峰抱著她轉起來，“太棒了。”

宮琳有些無語：“怎麼回事，倒是把你變成唯利是圖的人了。”

“沒辦法，從小跟著舅舅，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對自己好，剛剛只是有些生氣你為什麼現在才理我。”徐峰笑道，“多少也該讓我撒撒脾氣吧？畢竟小時候被人打了，我都自己躲在牆腳哭的，他們可以躲在孃親懷裡。”

這話一說倒是扯住宮琳最柔軟和後悔的一處，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徐峰抱著母親，向王芷揮揮手，後者立刻明白，派人去東北將那群精銳騎兵領回來。

濟州朝廷水師大本營。

羊冬站在山頂，大軍正從陸地緩步前行，他們面前的寨子已經被火炮轟成平地，到處是慌亂的水師士兵。

在外海海面上，黑旗軍水師將這裡團團包圍，超遠距離的火炮將水寨打成火海，只要配合陸軍拿下寨子，朝廷最強的東海水師將宣告滅亡。

不過他們不滅亡也沒用了，陸地大部分被聖戰軍奪取，失去糧食和火藥補充，他們根本不是張梁的對手。

“將軍，黑騎衛飛鴿傳書。”這時一個黑騎衛帶來了一隻鴿子，並將信件交給了羊冬。

展開信件，羊冬笑了一下：“發財了。”

同時，佔領了中都的周鴻意氣風發，城外遍地是投降的聖蓮教信徒。

一個月前，他做大盛勢，逼著聖蓮教的人聯合起來，在中都外一陣混戰。

憑著武器的優勢，周鴻以少勝多，將十幾萬信徒全部俘虜，逃走的沒有幾個，成功平定恆河南岸幾個州鎮。

下一步有兩個計劃，如果關中聖蓮教勝，他們繼續屯兵鏡匣關，將敵人的主力關在關中。

如果官軍獲勝，那就北上恆河，將關中以東地區全部佔領，再和關中的敵人精銳掰腕子。

幾天前，他得知聖戰軍團在大散關全軍覆沒，所以他準備帶領大軍北上，過河佔領之前三王混戰的地盤。

不過沒等他出發，黑騎衛一個飛鴿傳信過來：“將軍，將帥司急報。”

周鴻接過急報，愣了愣隨後展顏一笑。

“將軍，咱們糧草都準備妥當，什麼時候出發？”這時周鴻的副將軍，也就是張堯走上來問道。

“不去了，等打完這仗再走。”周鴻遞過去紙條給一臉疑惑的張堯。

“天哪，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等過幾天就知道了。”周鴻說道。

鏡匣關以東，牛振田、遲子晉還有姚廣生走在一塊，奉命他們已經在這裡駐守很久，期間打退了多次敵人進攻。

至於敵人是誰，無所謂。

姚廣生的部隊也已經經過洗練，狂信徒和非常忠誠的信徒都被支援的名義調入了關中，剩下都是一些窮苦百姓。

這些百姓裡也有非常多能征善戰的，姚廣生保留了三萬人帶上兵器負責運輸糧草，現在他就是西路軍的後營主事。

“聽說那個聖母還沒有找到，失蹤了？”

之前他們擊潰了一支騎兵，抓住跟隨在他們身後的步兵得知他們是聖母親衛。

但是他們之前負責吸引官軍的，聖母去了哪裡，他們也沒有發現。

“古怪，真的找不到人，好像飛上天了。”姚廣生說道。

“或許遁入地下也不定。”遲子晉笑道。

“諸位將領，黑騎衛飛鴿傳書！”隨軍黑騎衛過來給他們一個竹筒。

牛振田是主將，開啟一看“嚯”了一聲，然後遞給了遲子晉。

遲子晉看完“嘖嘖”兩聲給姚廣生。

“這麼多？”姚廣生驚訝不已，“上哪裡來的。”

“天上掉下來的。”牛振田笑道。

……

收攏敗兵，重整旗鼓，李兆嬴統領三十萬官軍北上恆河，從關中繞過去，直接踏入中土北部，隨後撲向中都。

李兆嬴自認為已經很隱蔽了，可惜有飛鴿傳書在，周鴻提前得知官軍動向，早早在中都西北的沉月塬佈設營地。

六萬對三十萬！

“諸位，此戰優勢在我，若不勝，大家隨我自裁以向陛下謝罪吧！”李兆嬴大吼一聲，戰鼓擂動。

先頭數萬兵馬朝著營地進攻，迎接他們的是來自黑旗軍密集的彈丸。

【一日之內，嬴率軍數攻周鴻，及夕，屍堆如山，血流漂櫓，嬴血染刀柄滑不可握，猶大呼殺伐。——《戰旗錄》】

距離戰場八十里外，牛振田、遲子晉率軍趕路。

“加快速度，三日之內投入戰鬥！”

得知周鴻以六萬人馬對抗三十萬官軍，他們接到命令就立刻開拔，而姚廣生被留下來鎮守鏡匣關。

牛振田軍幾乎拋棄了所有重物資，全部留給遲子晉帶著，自己率領兩千本部兵馬直插沉月塬。

不過李兆嬴顯然知道黑旗軍會有援兵，所以專門分出兵馬把守前往沉月塬的小鎮。

為了不被斷後路，牛振田披甲上陣，親自向這些有官軍把守的城鎮發起衝鋒。

幾乎沒有能夠抵擋他一合之力的。

就在李兆嬴率領大軍過河前，徐峰也糾集了十萬預備營兵馬北上，這次是屬於國運之戰，一點也不能掉以輕心。

從小地圖可以看到，官軍也到處徵兵，源源不斷將部隊向中都方向運去，看來他們也拼盡全力。

四面八方到處都是趕往中都戰場的軍隊，已經有不少軍隊在中途遭遇直接打起來。

配備優勢火銃的黑旗軍也不怕遭遇戰，全體裝備了自生火銃，也就是燧發槍，直接扛起來就發射，加上三段射擊，官軍再不要命也近不了他們的身。

當然，也有官軍相對機智的，挑著黑夜偷襲，這倒讓有些黑旗軍付出一定代價才擊潰他們。

而在戰場的中心，戰鬥陷入白熱化，遍地的屍體和連綿不斷的炮擊讓雙方不得不挖深壕溝，同時小心提防對方的偷襲。

李兆嬴也沒想到，因為對方火力太兇猛，導致自己三十萬大軍遲遲拿不下敵人，也跟著挖掘壕溝。

對手糧草多少他不知道，反正現在是將他們圍起來了，但是再拿不下來，他可就糧食危機了。

“再衝一次，他們就會垮了！”

唯有堅持這樣的信念，傷痕累累的官軍再次發動進攻，這裡還混合了不少大族家丁。

銃炮聲再次密集起來，周鴻皺著眉頭，打了這麼久，軍中火藥快要見底，實在不行，他們只能肉搏接戰了。

忽然，一支大軍從戰場邊緣靠近，火紅色的戰旗惹人注目，順天朝廷的援軍！

“朝廷還挺多人的，都來了多少批了，咱們的援軍呢？”困守中軍大營的張堯笑問。

“快了吧。”周鴻眯著眼，卻不是太擔心，一切自有定數。

“將軍，河流水量下降，他們把水給攔了。”有探馬來報。

“還挺會玩，咱們省著點用唄。”周鴻倒是不擔心他們下毒和投屍體，這麼大的流量，能降低水位都不錯了，還想做其他事，簡直痴心妄想。

“萬一他們放水淹沒咱們怎麼辦？”張堯憂心道。

“那就讓兄弟們學會游泳。”周鴻笑了笑，“放心吧，咱們在高地，我早就想好他們會用這一招。”

不過讓周鴻沒有想到的，李兆嬴攔河不是為了淹沒河岸，而是讓大水衝上來。

“戰船。”

這下週鴻知道他們想幹嘛了，卻原來是想把船推上來，靠近營地後，戰船上的火炮不停地轟擊黑旗軍營地。

“真聰明！”

周鴻不由讚歎，哪怕水流退了，戰船頂在這個位置，也能讓官軍當成臨時堡壘步步蠶食他們的營地。

由於戰船突然趁著河水暴漲衝上營地，黑旗軍只能收縮陣地，繼續利用火炮反擊。

不過隨著火藥用盡，雙方展開激烈的白刃戰。

【沉月塬不聞銃炮，喊殺聲連日不絕，官軍死傷甚重，周鴻巍然不動。——《舊楚•周鴻傳》】

北方一眼看不到邊的馬群遮天蔽日，轟隆隆的馬蹄望而生畏。

宮琳留給徐峰的禮物。

難怪徐峰會激動，真是騎兵過完無邊無際，即使順天朝廷最強盛也不過十萬騎兵，這裡就有鼎盛時順天朝廷三分之一騎兵。

而且身後三十萬戰馬，也足夠徐峰擴大騎兵隊伍，建立更強大的騎兵。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沉月塬前，他們無法避免遇到了李兆嬴放出去的探馬。

只是這麼多騎兵，也就只有帝國才能擁有，探馬並沒有防備接近他們。

“來者何部？”

“公孫勝攜順天帝國備胡騎兵勤王！”

探馬笑道：“公孫將軍，勤王結束了，逆賊已經伏誅。”

“哦？”公孫勝勒住韁繩，“難道沒有餘孽嗎？”

“有。”探馬指著南邊說道，“往南四十里，我軍正與反賊徐峰部交戰，將軍此時過去，實在雪中送炭啊！”

“太好了，那就去也！”公孫勝冷笑一聲，率領騎兵繼續往南趕路。

如此龐大的騎兵部隊過來，誰都能發現，不過看到是公孫大旗，官軍這邊歡呼起來。

只是他們才高興沒多久，黑旗軍這邊也歡呼起來，西南邊一支黑旗軍趕到，正南方向也是漫天卷地的黑旗軍。

在戰場的東邊，也有一支黑旗軍抵達。

李兆嬴派出探馬去打聽訊息，得知周圍趕來不下十五萬黑旗軍，只是稍微放鬆一口氣，畢竟他現在又多了三萬騎兵。

“大帥，營裡黑旗軍向我前營炮擊，他們正反向衝過來。”

李兆嬴冷笑一聲：“好大膽子，以為就靠那些人就能勝？”

他沒有理會，只是在各處調兵，準備配合騎兵一舉擊敗他們。

周圍越來越多的黑旗軍趕到，蜂擁向他們進攻，李兆嬴不急，只是等著遠道而來的騎兵先休整半天，再行決定。

炮聲越來越猛，隨著後面十萬黑旗軍加入營地，恢復火力的周鴻軍再次衝鋒。

太陽正當上頭，李兆嬴發現敵人越戰越猛，火炮將他們的壕溝一遍一遍犁過去，官軍不得不往後逃跑。

李兆嬴下令公孫勝三萬騎兵衝鋒，自己也帶著一萬禁軍騎兵朝著南邊殺去。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三萬公孫騎兵沒有理會黑旗軍，而是朝著他的大營猛地捅來，直接將後營扎穿。

等有人告訴李兆嬴時，營地幾近崩盤。

在大營的李信費盡心血調集兵馬反抗卻被公孫勝直接踏平。

官軍營地崩了，三萬騎兵加上幾十萬匹戰馬衝營，加上圍上來的黑旗軍，李兆嬴絕望地拔出劍。

【耀東二十二年冬，帝戰嬴於沉月塬，帝勝，繼而興師平定天下，建國號：大楚。——《楚書•高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