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碩大的眼睛再一次瞠大著掃向車廂,可車內卻沒有人留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整個車廂,不,這一刻,灼予甚至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壓抑,冰冷,令人窒息。

這一次,那雙眼睛的主人沒有再待在車頂之上,反而將頭往下伸。

那顆像是人類的頭顱逐漸的下降,就像是從土裡拔出來一般,

那是什麼?

那顆人類的腦袋伸出來之後,剩下裸露出來的身體便再也沒有任何人類該有的特徵。

黑褐色的龐大身軀從那狹小的空間裡擠出來。

根本讓人無法想象。

那樣的狹小空間,是怎樣容納這一隻龐然大物的。

它的身體毛絨絨的,軀幹部位肥碩而具有光澤,八隻長著密密麻麻絨毛的纖細的腿立在地板之上,

錯落有致地拍打著地板,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乘務員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是一臉平靜的站在原位,

甚至不再將目光放置於任何人,或者是東西的身上,彷彿已經完成了她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務。

它睜著眼,眼球左右滑動一番,最終定格在灼予身上。

它隨即又才發現灼予所抱著的薛曉曉一般,眼神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變化根本不值一提,或許只是生理反應,可灼予卻不知為何,渾身莫名的充斥著一股子噁心感。

它伸出爪子,似乎想要戳向薛曉曉,灼予提劍就要擊向她,可它很害怕一般,連忙收回爪子,甚至後退了幾步。

竟是一副臣服的模樣。

灼予鳳眸微眯,心思如絮般萬千飛躍。

臣服嗎?

她怎麼會感受到眼前這怪物對她有所臣服?

怪物又後退幾步,彷彿要示意著什麼,它不停地將目光看向灼予,又將頭深深的埋下。

全然一副臣服的狀態。

它順著下來的路程,緩緩爬了上去,然後又露出半個腦袋,深深地看了灼予一眼。

遂後,它又縮了回去。

咕嚕——

噠噠噠——

不同的聲響瞬間交雜,只聽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一個白色呈團裝的物體從上方滾落,似乎是被它給退了下來!

嘭地一聲響,那怪物再一次落地,伸手將那個白色的物體推了過來,使之與灼予更近。

這是什麼東西。

剎那間,一股子腥臭的氣味撲鼻而來,幾乎嗆得人淚涕橫流。

怪物又伸手,而這一次,灼予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白色的糰子,應該是一個卵繭,不知裡面包裹著什麼,體型竟是意外的龐大,讓人猜不出到底是什麼生物。

不過......

若是能看到眼前這個怪物蜘蛛人,估計就能很容易地明白,

這個白色的繭,是這蜘蛛人的......後代。

灼予聯想到這個可能性,心中更加難受。

這是要把這東西給自己的節奏?!

強忍住因令人作嘔的氣息而淹出的淚水,灼予打心眼裡排斥,自然不肯接受。

怪物也不強求,伸出幾根肢體,如拋繡球一般,將那白色團體拋回去!

可隨即令人眼暈的是,那車頂竟然又一次冒出一個又一個頭顱!

那一雙雙直勾勾的大眼睛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同樣是六個頭顱,它們爭先恐後的向地板砸去!

更令人接受不了的是,它們竟然也咕嚕咕嚕地推下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繭,想要推給灼予!

一個個白色團體將灼予包圍,那些黑黢黢的碩大眼珠根本不打算放過她,眼巴巴地看著灼予,似乎希望她從中選出一個卵繭!

灼予強忍住噁心,她看過在場的一切,心中疑雲陡起。

這些蜘蛛,怎麼沒有攻擊人類?

雖然這些人的反應幾乎與死人無異,可是他們都有著正常人的呼吸與體溫。

難道這些蜘蛛精,真的只是長得恐怖一些,並不會真的襲擊人類?

不,也不對。

雖然它們此時並沒有絲毫要襲擊人類的舉動亦或是趨向,可它們身上那股子惡臭是無法掩蓋的。

那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若說自然界的一切殺生擄掠的起源,應該都源於生存。

它們會撕扯天敵,吞食下自己的獵物,都是因為它們會有所需。

而此時亦是如此。

它們不去襲擊人類,可身上又沾滿腐朽的惡臭。

灼予覺不相信它們不會攻擊人類。

而是覺得,它們極有可能已經在這些人類身上索取到了它們真正需要的東西。

而且這些人類,尚有大作用。

灼予垂下眼眸,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細腿,都十分迫切地將它們自己的卵繭向她的方向推。

看那架勢,彷彿灼予不從中選上那麼幾個,都是天理難容。

灼予實在想一殺了之,

可這裡的情況根本不容她放開手腳。

她只得狀似無意間退後,整個人都躲進了逼仄的角落。

蜘蛛精們步步緊逼,呈環狀地圍繞著她。

數來近有十隻有餘,在這時刻,都圍地密密麻麻,水洩不通,令人頭皮發癢。

灼予又一次調動全身氣力,周身的所有靈力與空間之力都在波動。

看蜘蛛精們卻像是被瞬間恐嚇住,它們軟趴趴地俯首帖耳,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

灼予微微一愣,心中暗忖道,

即便看他們再不順眼,現在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機。

若是能不損失體力,那便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體力與靈力存留在現在看來彌足珍貴,她就已經受夠沒有靈力後如魚肉砧板的憋屈日子。

不如先將蜘蛛精支開,畢竟冰燃的下落不明,這裡危機四伏,不知是否會有更加棘手的勁敵存在!

灼予下定主意,剛要揮手使它們退下,卻聽砰的一聲響,離她最近的那隻蜘蛛精,身上竟然多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洞口。

是誰在開槍!?

灼予猛的抬頭,卻看見原本坐在座位上的眾人中,緩緩站出幾道熟悉的身影。

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比薛曉曉更靠後的座位,也難怪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那幾個人噌的站了起來,身體敏捷地跳出座位,一個個目光炯炯,和一室呆若木雞的目光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