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廳裡,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

眾弟子聚在一起,負責做飯的醜奴正一盤盤往桌上端菜,葷素俱全。天晴朗坐在末首,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個不停。但還是強忍著,因為師父和柳姨都還沒到。

這是坐在天晴朗上首的很高的竹青俯身過來,悄聲對天晴朗說:“小師弟要小心了,醜奴今天很反常,肯定藏著陰謀呢。”

青竹剛說完,醜奴端著最後一盤菜走了過來。她看著青竹,甜甜的道:“師兄說我什麼呢。”

青竹一臉歡笑,道:“我正跟小師弟說讓他等會好好嚐嚐你的手藝,這可是我們獨龍峰的一絕啊。”

醜奴笑著坐下,道:“謝師兄誇獎了,”又轉身對天晴朗笑道:“小師弟,你真的要好好嚐嚐我的手藝。”

天晴朗看著笑靨如花的醜奴,心中甚是不解,青竹師兄怎麼就說她有陰謀呢。

說話間,南歌子和柳姨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眾弟子齊站起來,待南歌子和柳姨入座後才坐下。

席間,南歌子對羽纓說道:“吃過午飯,你便帶無寒乘靈獸在聚仙島上轉轉,讓他大體瞭解一下聚仙島的狀況,記住,不該說的話不準亂說,不該去的地方不準亂去。

羽纓連連點頭答應著。

南歌子有對天晴朗說道:“無寒子,明天你便要修煉道法了,為師有事要暫離獨龍峰,你便跟著柳姨勤學吧。”

天晴朗連忙站起道:“弟子謹聽師命。”

這時,粗壯的白首甕聲甕氣的問南歌子:“師父這次下山要何時回來?”

南歌子說道:“南海一帶,御劍宗傳來訊息,說是發現妖后魂魄的蹤跡,掌門便派我和你們的幾個師伯前去調查,快則一個月,慢就不好說了,我不在期間,你們一定要聽柳姨的話,勤學苦修,別忘了,離引戒之戰只有十年了。”

眾弟子齊道:“謹聽師訓。”

吃了一會,天晴朗問身邊的青竹:“師兄,怎麼不見塵筱師姐來吃飯。”

青竹道:“你塵筱師姐,已經擁有自己的宮殿了,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比的,你要是想見她,就得再往獨龍峰高處走,見到寒梅堂就到了。”

天晴朗答應著,心裡有些失落。自言自語道:“可我還不識字啊。”

眾人猛然停筷,都看著天晴朗,天晴朗驚慌失措,道:“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天晴朗哪知,修仙法門都是些很難懂得詞,完全靠個人的理解,他不識字,怎麼了解那些字的意思。

南歌子道:“這事我差點忘了,醜奴,你就負責無寒識字吧。”

醜奴柔聲道:“醜奴知道了。”

眾人又是一驚,心中暗道,如此柔情,陰謀,絕對有陰謀。

南歌子和柳姨互看了一眼,也不明白醜奴在搞什麼鬼。倒是天晴朗看著這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溫柔老師,心裡極是高興,早把青竹師兄的警告扔到了九霄雲外。

吃過飯後,眾人散去,羽纓便按照南歌子所囑,帶著天晴朗駕著靈獸從空中向他展示聚仙島。

羽纓的靈獸是一隻大雁,極大,比天晴朗那天見塵筱坐下那隻仙鶴還要大一倍。二人在雲慧殿前破空而出,向南飛去。

羽纓說道:“獨龍峰位於整個聚仙島的最北方,也是五峰中最高的一峰,所以即使是夏天,我們也不會很熱。”羽纓的靈獸飛的並不高,這樣能看清腳下的一切。

此時,腳下出現一個港口,港口裡至少有百餘艘船,各種穿著的人在搬運東西,並不多看他們一眼,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羽纓說道:“這個港口叫龍首港,來往客商常停在這裡補充物資和修理船隻,也有很多是和聚仙島有貨物往來的。再往走,還有兩個港口,分別是龍身港,和龍尾港,都是一樣的繁忙。”這些港口歸百花溪料理。

天晴朗問道:“這百花溪是什麼東西。”

羽纓道:“這百花溪不是東西,話音落,又忙改口,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聚仙島分五峰一川一谷,其中百花溪,就是那一川。五峰從北到那成月牙狀分別是,獨龍峰,蒼龍頂,仙人指,凌雲峰,月隱峰,主峰是蒼龍頂,因為蒼龍頂上空不允許弟子駕靈獸飛過,所以我們得繞行。

這聚仙島的掌門是玄清真人,也就是蒼龍頂的首座,仙人指只收女弟子,首座原是小秦錚師叔,後來她嫁給柳青子師伯,所以現在仙人指的首座是小紫堇。

柳青子?天晴朗心中一震,不禁想起他相依為命的狗蛋。

羽纓問道:“你認識他。”天晴朗便把拜師一事說了一遍。

羽纓道:“柳青子師伯與師父交好,道行也是極高的,你那夥伴拜在他門前自是不錯的,你不必擔心。”

羽纓路過仙人指放慢的速度,低頭狂看,邊看邊跟天晴朗說:“聚仙島修仙者不下千人,只有仙人指收女弟子,而且是為了陰陽平衡,除了仙人指外,就只有百花溪男女同收外,其他脈根本不收女弟子。”

天晴朗奇道:“那獨龍峰怎麼有女弟子?”

羽纓道:“你說的事塵筱師姐吧,這也是獨龍峰百年來第一個女弟子,相傳師父發現她時,看出她靈性極高,是修仙奇才,才破例收了她。聽說,為獨龍峰破規矩這事,各首座都很不滿,怕這頭一開,各脈也會收女徒弟,聚仙島總有一天會成為女人的天下。但師父仍然我行我素,那些議論之聲也奈何不了他,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天晴朗答應著,腦海裡又冒出那飄渺的仙姿。這時羽纓又說,我們這個師姐,為人冷酷,且極易動怒,我們原先時常和她開玩笑,後來被她打怕了,便對她敬而遠之了。

天晴朗問:“原來師姐這麼厲害啊。”

羽纓點點頭,剛要說話,猛然發現,在仙人指上,有一年輕貌美女弟子正在洗衣服,羽纓忙按下靈獸,在空中懸浮,大喊道:“這位師姐怎麼稱呼,我乃是獨龍峰南歌子坐下弟子羽纓。”

那女子抬頭往上看了看,臉上竟有些歡喜,朝他們招了招手。

羽纓大喜,忙讓大雁下降。

天晴朗有些擔心道:“羽師兄,這樣不好吧,我怎麼看那位師姐都是笑裡藏刀啊。”

話未說完,那女弟子猛的在水面上拍了一下,三道水柱破空化成三把冰劍,直刺羽纓坐下靈獸。靈獸突見有利器刺來,一聲長嘯,快速飛向高空。身後,女子輕哼了聲,繼續洗衣。

羽纓往下看了看,連連搖頭,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在這些師姐面前,獨龍峰的名號也是不管用的。”

飛過仙人指,便就到了凌雲峰,也就是天少雲拜師的地方,天晴朗趴在大雁背上大喊:“狗蛋,少雲,少雲。”剛喊了幾聲即被羽纓止住了,小師弟,這裡不能大聲喧譁的,大喊大叫會影響別人的修行的。

天晴朗答應著,但還是仔細的往下看,一心想找到兒時的夥伴。只見遍地都是茂盛的青竹,遮住了深處。

“為什麼這裡有這麼些竹子。”天晴朗問。

羽纓道:“小師弟,你剛才肯定沒有好好的看其他的山,不然早就發現問題了。這凌雲峰種的青竹,蒼龍頂種的是青松,仙人指上全是楓樹,我們獨龍峰上全是臘梅,最後面的月隱峰上全是苦茶花,雖說是茶,但不能喝,是治病的藥材。

天晴朗躺在大雁背上,望著眼前純淨的藍色,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要這樣分類,太無趣了。”

前面的羽纓聽到問題便答道:“這問題問的有些遠了,根據聚仙島上的記載,洪荒之年,天地初開,天道,心道,鬼道散落凡間,當今修仙派別大多是當時先人得一殘卷,御劍宗,萬佛寺各得到了天道的三分之一,其他的被其他小派瓜分,鬼道也被修仙之人瓜分,而心道被五個中土人士得到,他們為了能修煉成仙,便湊在一起將心道完整的修煉,這便是如今的聚仙島。但至今,天道,鬼道,心道仍不完整,仍有孤本殘卷時時被發現。

這五人分別是,斜背,折燈,雪凝,華萍,孤倚月。在他們來到時前,這島上還是荒無人煙,片草不生的死島,後來那五個中土人士便到了此地,看上了這地方,並每人佔了一峰,從此後,他們每天除了悟道外就是改善死島的環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他們終於修成正果時,死島也變成了如今的聚仙島,相傳,這每座山單一的植物,就是那五個大仙在自己修仙的峰上種植的植物。所以為了紀念聚仙島開山祖師,這種種植單一植被的規矩就被保留下來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月隱峰,此峰在聚仙島的最南邊,離中原大陸最近,從天晴朗的角度看去,整座月隱峰彷彿披上了一層黃袍,整座山都是黃色的,如果近看的話,就會發現,那些黃色是無數的苦茶花。月隱峰的首座是幽明子,一個很隨和的人。

大雁從月隱峰轉了一個彎,在茂林中呼嘯而過。羽纓道:“這裡是藏龍谷的地盤,首座是冷雨煙,善於用毒,相傳他的毒術能與魔教的妖后相媲美。你問妖后是誰?我也不清楚,就知道她曾經很厲害的。

接著大雁又飛過了百花溪,這百花溪是專門負責港口事宜,也是聚仙島的第一層防線,百花溪的的首座是肖銀花和謝萬溪,這二人是一對夫妻,共同守衛聚仙島。但卻也是一百年前來到此地,對於各首座來說,他們最年輕。

大雁繞了聚仙島一圈,向天空衝去。天晴朗在它的背上早就睡著了。六月午後慵懶的陽光很容易讓人入睡。若他沒睡的話,他就會看到整個聚仙島就像一枚巨大的月牙。嵌在大海之中。

天晴朗醒來是,已經在自己的屋子裡了,這是個很精緻的套房,住著他一個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天晴朗起身,猛然發現,屋裡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醜奴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天晴朗說著,忙起身施禮。

醜奴笑笑,道:“當然是教你識字了,不過,你當真很能睡啊。”

天晴朗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如此,所以我以前的名字叫懶蛋。”

“懶蛋?”醜奴咯咯的笑著,猛然又正色道:“不要說笑了,開始上課。”

這一課一直上到吃晚飯的時間。醜奴一直都表現的很安靜,在天晴朗的心裡徹底的否定了師兄青竹對他的忠告。

吃完晚飯,醜奴又來教天晴朗識字,天晴朗雖不是天資過人,卻很珍惜這次機會,於是,天很晚了,還能聽到他大聲朗誦的聲音。“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生回謝爹孃。我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這一夜就在這朗朗的讀書聲中慢慢度過。

第二天,天晴朗還在呼呼大睡時,又是醜奴把他叫醒。天晴朗睡眼朦朧的下了床,突然看見醜奴身邊竟然還趴著一個火紅的動物,正對他怒目而視。

天晴朗“啊”一聲,迅疾無比的躲到桌子後面。

醜奴笑道:“別怕,這是火麒麟,不咬人的。”

天晴朗這才看清那動物的樣子,全身都是火紅色的長毛,尖牙利齒,血盆巨口,大小跟一頭壯牛差不多,特別之處,它的一隻眼睛瞎了,只剩一個黑洞。它見天晴朗正打量自己,立刻咧嘴呲牙的低聲咆哮起來。

天晴朗又往後退了一步,呆呆的問道:“這麼早,師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麼早?”醜奴驚道:“紅火的太陽都老高了,還早?!”

天晴朗瞅瞅外面,陽光印在竹窗上,雪白的一片,看來時間確實是不早了。他在人世上常常是睡到自然醒,一開始是因為睡著了肚子就不餓了,後來漸漸就成了習慣了。

醜奴又說道:“早飯的時間早就過了,柳姨正等著你呢。”

天晴朗答應著,從床邊摸起衣服說道:“你們吃飯的時候怎麼不叫我?”

醜奴道:“這是獨龍峰不成文的規矩,懶起的鳥沒蟲吃。”

天晴朗穿好衣服,跟著醜奴身邊朝獨龍峰後山走去。火麒麟慢騰騰的跟在他們後面,像一個老態龍鍾的老者。

這是天晴朗第一次穿過雲慧殿往獨龍峰更高處走,越往上走,坡度越大,周圍張牙舞爪的梅花枝越是繁多,一個岔路口,他們向右邊走去,醜奴指了指高處對天晴朗說道:“若是直走的話,一炷香的時間就到塵筱的寒梅堂了,這會她應該在修煉呢。”

天晴朗抬頭看了看獨龍峰的上面,他猛然想到,不知道塵筱師姐會不會看到他修行。

往右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一個碩大的平臺,足以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而美麗端莊的柳姨一身黃色道袍,正揹著手,一動不動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