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鴻涯問晴兒,為何他們不像北海一樣,弄出這樣一面冰牆來,晴兒說,冰比水輕,會浮於水上,北海的冰牆之所以能沉入水底,是因為那是用冰魄神珠做出來的重水寒冰。雖然他們可以在寒冰中加入無數巨石增加重量,但是海域這麼大,沒有冰魄神珠的話很難做出那麼巨大的冰牆,就算集三海之力勉強做出了那樣一面冰牆,普通冰塊也比不了重水寒冰,很快便會融化,根本無濟於事。

秦鴻涯又問晴兒,為何不早些向北海求救,直接向他們借來冰魄神珠,在四海都做出這樣一面冰牆,豈不是省去很多麻煩。晴兒面露尷尬,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海妖大爆發之前,北海貧瘠,勢單力薄,三海都不屑於與之來往,東海的先輩們更是做出了許多過分之事,要北海龍王俯首稱臣,還強娶北海三公主禹靈,三公主生下的龍子本是長子,卻未能繼承大位,反被逼迫致死,三公主禹靈也服毒自殺了。而現任北海龍王就是當年的北海三公主禹靈的弟弟禹辰。禹辰和禹靈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關係特別親密,所以他一直對東海懷恨在心,又豈會管東海的死活。

聽了晴兒的話,秦鴻涯瞭解到,龍族和人類差不多,也有許多複雜難斷的家務事。同一家族裡有溫和善良的,也有殘忍霸道的,之前東海確實做得很是過分。

瞭解到北海與東海之前的恩怨情仇之後,秦鴻涯十分擔憂,問道:“既然如此,我們這次來北海搬救兵,豈不是很難成功?”

“之前海妖爆發的時候,父王就曾求過北海龍王,但是北海龍王說除非三海龍王一起向他俯首稱臣,並將三海皇族內所有未完婚的女子嫁到北海,讓北海的三位王子統領各海,取締原來三海的皇室,否則他就不會借出冰魄神珠,也不會發一兵一卒。海妖侵犯各海已是長達數萬年之事,父王之前並沒有料到這次會這麼嚴重,所以就拒絕了北海龍王的要求,而且他也無法替南海和西海龍王做主。如今南海和西海龍族已經投奔了東海,情況又如此危急,父王叫我們來求救,便是已經準備好答應北海龍王的要求了。”

“啊?熬伯父真的準備答應這麼過分的要求嗎?”

“皇權和存亡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之前大家覺得可以依靠你,可現在你對海妖的震懾力也減弱了,西海南海相繼失守,剛奪回的水晶宮也眼看就要守不住了,三海龍族已是窮途末路,別無他法了。”

“對不起,晴兒,我沒能幫得上忙。”

“秦大哥,你別這樣說,你已經幫了大忙了。要不是你,我和父王早就死了,三海龍族也早就不存在了。晴兒就算做牛做馬,也無法報答你的恩情。”

“晴兒,你說得嚴重了。你和熬伯父對我這麼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只恨自己突然喪失了對海妖的震懾能力,讓你跟我來北海求救,定要委屈你了。”

“秦大哥,晴兒本是東海龍族,事關東海存亡,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倒是秦大哥你,本來不關你的事,卻要連累你跟著我們受這麼多苦。此次來北海求救,恐怕又要連累你一起受委屈了。到時不管北海龍王說什麼,還請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嗯,好的。你放心,事關重大,我和他又不認識,他說什麼我都不會計較的。”

“那就好。”晴兒應了一聲,繼續前行,之前他們說話的時候她也一直沒有停下,直奔北海冰宮而去。

北海冰宮的外面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宮就是在冰山內部鑿出來的。冰山的山頂有一部分浮出了水面,而入口竟然就是在冰山露出來的山頂那裡。因此晴兒不得不浮出水面。

當她快要接近水面時,她化身成人,拉著秦鴻涯向上遊。之前晴兒的頸部有氣環,秦鴻涯尚未覺得,現在晴兒變成人了,海水突然湧過來他才發現,北海真是冷啊。海水幾乎在一瞬間就奪走了他的體溫,隨之而來就是刺骨的奇寒,像突然被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秦鴻涯被海水冰得清醒無比,拼了命地向上遊,他感覺他只要稍稍遲疑,就會被凍成一塊冰。

上了岸後,秦鴻涯不斷打著冷噤,連話都說不出來,寒風呼嘯而過,臉像被刀刮一樣,手腳露出的面板很快就青一塊紫一塊。他急忙耗費真元逼出體內的寒氣。晴兒見他凍成那個樣子,急忙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湧入他體內,驅走他體內的寒冷,將他衣服上的水氣蒸乾。

秦鴻涯漸漸停止了抖動,晴兒微笑著看向他,當他的目光和她相對的時候,他的心不禁一顫,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升起,令他有些不自然。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了詩語,然後急忙將視線移開。

就在這時,數十把冰箭突然射過來,晴兒急忙開啟一個靈力罩幫他擋下冰箭,接著,一大群半人半妖的海獸冒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海獸不比龍族,龍族很早就能化身成人,而海獸則要進入化形後期才能徹底化身成人,這些海獸應該是剛剛進入化形初期,所以是半人半妖的狀態。晴兒急忙變身成龍,用龍族語言說明了身份來意,請那些海獸去向北海龍王通報。有一部分海獸停止了攻擊,有一隻轉身進冰宮去稟報,而其他的海獸則繼續憤怒地向秦鴻涯發起攻擊。

晴兒奮力格擋,將秦鴻涯死死護在身後。她一直在和那些海獸用龍族語言交流,秦鴻涯聽不懂,便問風金石是怎麼個情況,為何那些海獸一直在攻擊他們。

風金石道:“他們發現你是人類,北海龍族正在和人類打仗,不歡迎你。”

“正在和人類打仗?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他們還沒說,你等等,讓我先聽一會兒。”

秦鴻涯不再追問,等著風金石待會兒告訴他原因。過了一會兒,風金石道:“不好了兄弟。你們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冰魄神珠被人類偷走了。北海接連極北寒地,那裡是鬼羅的地盤,要是他們偷了冰魄神珠,肯定找不回來了。”

“鬼羅?”秦鴻涯的地理知識來源於《山河志》,但是《山河志》上並未提及極北寒地這個地方。至於什麼是鬼羅,他更是不清楚。

“鬼羅就是殺手,只不過他們是修士,叫法不同而已。”

“殺手?修士還有做殺手的?”

“修仙界那麼多門派和家族,利益衝突時花錢買人性命是很正常的事。那些鬼羅大多都是被各個門派逐出的弟子,還有一些是被通緝的要犯。他們跑到極北寒地,只是為了生存。但是北地苦寒,沒有什麼營生,也不適合建立門派,所以他們便靠殺人來賺錢,以此維持修煉的消耗。”

“那北海龍族可知道是誰偷了冰魄神珠?”

“鬼羅沒有什麼組織。盜寶的人肯定把寶物藏了起來,誰也不清楚誰偷了冰魄神珠,所以這才和北海龍族打了起來。而且我估計那幫鬼羅正希望海獸和龍族自己撲上陸地,這樣他們就更方便獵殺他們。只要能賺錢,殺人和殺妖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是說那些鬼羅打得過北海龍族?”

“當然,那些鬼羅雖然散亂,但全部加起來,實力絕不比那些修仙門派弱,這也是正道盟放任他們不管的原因。龍族之所以不敢上陸地,就是因為打不過人類修士,極北寒地的鬼羅絕對足以壓制北海龍族。”

“那怎麼辦?整個北海龍族都打不過那些鬼羅,難道我們還能從他們手裡把冰魄神珠搶走?沒有冰魄神珠,即使北海發出救兵,多半也無濟於事。”

“當然不能。不過這樣也好。你正好可以找藉口丟下龍族這爛攤子事兒不管了,你就說你是人類,可以裝扮成鬼羅混入其中,暗中調查冰魄神珠的下落。當你深入內陸之後便可一走了之,反正現在萬年珍珠也已經到手了。”

秦鴻涯心想:“這怎麼行?事情已經這樣了,怎能丟下不管?何況若不幫龍族收復海域,旱災會越來越嚴重。”

秦鴻涯正準備拒絕風金石的提議,突然有一隻長著手腳,拿著錘形兵器,兩丈高,能走路的大龍蝦出來,對眾海獸說了幾句話。海獸們停止了攻擊,接著大龍蝦便引著晴兒和秦鴻涯向冰宮走去。

冰宮內奇寒無比,秦鴻涯再次打起寒噤,突然,晴兒牽住了他的手,那股暖流再次漫過他全身,一直暖到心裡。

他們在一個寒冰隧道中走了很久,然後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洞窟,而他們此時正站在洞窟的頂端。

洞窟的四面有向下的迴旋階梯,秦鴻涯和晴兒跟著那隻龍蝦,沿著迴旋階梯一直向下走,走了很久方才到達地面。到了地面後,他們看見巨大洞窟四周都有洞門,接連其他洞窟,他們走過一扇洞門,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之內。

大殿北面有一座高臺,高臺之上有一個冰玉製成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位老態龍鍾,錦繡加身,頭頂玉冠的白髮白眉白鬍子的老人,正是北海龍王禹辰。

秦鴻涯曾從晴兒那裡瞭解到,龍族沒有定顏丹,不能保持容貌不變,龍族三百四年成年,成年之後即可化成人形,而不管是龍的形態還是人的形態,都會隨年齡的增大而老去。因此看北海龍王的樣子便可知他的年紀一定很大,晴兒所說的那些前塵舊事,應該是她的祖父甚至曾祖父那一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