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三千年太久

掌心的魂珠被捏碎，金光蕩然無存，本來緊固的魂珠，變得比木屑還要柔軟，只有幾縷無形的靈氣，如塵煙般逸散在空氣中。

地上盤腿而坐的黃眉翁闔上雙目，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正如他所說，他活得太久了，久到已經開始厭倦。

三千年後，他終於與世長辭。

秦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思緒已經回到三千年前的大角王朝。

機關造物、天外來客、三丈金人、生存紅線……

這些從未聽過的詞，帶給他極大震撼。

可惜黃眉翁已經死了，不然，自己還有很多想問的。

當然，就算他還活著，有些問題，他不願回答，自己也問不出來。

秦政想了想，道：“今日發生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違令者斬。”

“是。”

眾人齊聲答應。

秦政伸出手中的問仙劍，在黃眉翁的頭上敲了敲，果不其然，耳邊響起叮叮噹噹的金屬撞擊聲。

看來，黃眉翁這具身體，已全部變成了金屬機關。

秦政皺起眉頭，心中開始思考。

黃眉翁是因為自己捏碎魂珠而死，按照常理分析，魂珠應該是儲存著他的記憶和認知。

也就是說，這具機關打造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損傷。

秦政心中微動，自己能否找個辦法，嘗試操縱這具身體。

畢竟，根據黃眉翁展現出來的實力，他這具身體還是蠻強的。

秦政想了想，將手一揮道：“帶走，包括這具屍體。”

“是。”

幾名修仙者一起上前，發現黃眉翁的屍身格外沉重，三四名修仙者一起動手，也搬不動這具屍身。

秦政試了試，感覺至少也有上千斤重，委實有些嚇人。

“先將井中的零件搬出來，再在附近找一找，看還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一起打包帶走。”

“是。”

“陛下，我們發現了這個。”宋連捧過來一個木盒，秦政開啟一看，見裡面擱著十幾只香。

秦政心中一動，莫非，這就是黃眉翁用來禱神的香。

每次只要點燃三支香，便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先帶走。”

很快，秦政帶來的人便將洞中的一切打包一空，連桌椅板凳都沒有放過。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秦政恨不得把山間瓦房也拆了帶走。

惟一為難的便是黃眉翁的屍身。

最後無可奈何，還是聯絡了當地官府，調來幾輛大車，將黃眉翁的屍體裝進棺材裡，還可以順便保密。

一隊人浩浩蕩蕩，重又返回了西北。

秦政先行一步，在行宮內接待了範長青、鄭力、葉飛凡等人。

秦政一直不回來，他們也急壞了。

範長青率先問道：“陛下能夠平安歸來，真是萬民之福，只是不知，事情進展得如何？”

“那黃眉翁已經……”秦政豎起手掌，用力往下摁了摁。

眾人大吃一驚，雖然不敢明著質疑陛下，但臉上表情還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秦政微微一笑，道：“朕知道你們不太相信，但沒有關係，那黃眉翁的屍身很快就會運到西北。”

“啊！”

已有人忍不住叫出聲來。

“陛下，也就是說，西北往後，不會再有水旱之災？”範長青驚喜道。

“不僅如此，我們打通了清水河與黑水河，又掌握了聚風祈雨之術，到時候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蜀山研究出來的靈米靈菜，也可以大面積種植，再也不必擔心有人會過來搗亂。”

範長青睜大眼睛，感慨道：“真若是如此的話，那就太好了。”

秦政微微一笑，聽他的語氣，仍是有些不太相信。

葉飛凡問道：“陛下，既然黃眉翁已除，是不是就可以重新興起聚風祈雨之陣？”

秦政點點頭：“只要他們已休息過來，便隨時可以。”

“臣這就去安排，若真的能求下雨來，西北的百姓就有救了。”

範長青立時站了起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只等著秦政揮了揮手，他便已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看來範愛卿仍是不太放心，非得等朕求下雨來，他方才相信朕除掉了那黃眉翁。”秦政笑笑道。

……

葉飛凡重又將修仙者聚集在一起，仍是兩千人一隊，結成一組大陣。

他站在尚未建成的城牆上，手中揮舞著令旗，高聲喊道：“風起。”

咚咚咚。

一連串戰鼓擂響，像是為了給大家壯士氣一般，震得大地都咚咚作響。

四周圍聚集了許多百姓，他們伸長了脖子，目光裡有質疑也有期待。

開春以來，西北大地已不見雨。

陛下裝模作樣求了兩場雨，但都沒有求下雨來。

這一次，會不會不一樣？

“雲聚。”

葉飛凡喊出了第二聲。

涼風陣陣吹來，吹動天上的雲團，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漸漸遮住了天上的日頭，四周圍忽然變得涼爽起來。

大家的內心中又充滿期待。

“雷音。”

咚咚咚。

一連串的鼓聲和雷聲一同響起，天上地下，彷彿都在打仗一般，人們耳邊轟隆隆作響。

“雨來。”

隨著葉飛凡手中的令旗重重一揮，嘩啦啦雨滴從天空中落下來，噼裡啪啦砸到眾人頭頂。

人們擔憂地看向西北方向。

前兩次也是這樣，雨正下得好好的，那老頭便從天上飛過來了。

這一次，他還會出現嘛？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田裡的莊稼貪婪地吸收著水分。乾涸許久的大地重又變得溼潤，本來已經枯竭的水渠，重又有了積水。

遠處官道之上，一隊人拉著馬車，冒著雨霧而來。

為首的一輛大車上，赫然拉著一口棺材，負責押送的張封宋連身披盔甲，衣服已經在大雨之下溼透。

秦政冒著大雨來接。

張封帶人從馬上下來，撲通撲通跪倒：“啟稟陛下，我等押送來遲，還請恕罪。”

“不妨事，路上可有遇到什麼危險？”秦政道。

“陛下洪福齊天，一路順風順水，並無意外。”

範長青等人隨在秦政身後，暗戳戳看了那棺材一眼，心想，棺材裡裝的莫非就是黃眉翁的屍身。

一路回到行宮，大車直接從後院駛入。

秦政進去換了一套乾淨衣物，等他煥然一新地從裡面走出來，見範長青、葉飛凡、鄭力幾人還溼漉漉地守在廳中。

“陛下，聽聞那黃眉翁的屍身就在棺材裡，可否讓我們幾個看一看？”鄭力迫不及待道。

“這……”秦政為難道，“事關國家機密，按道理來說，是不能給你們看的。”

“陛下，我們也和那黃眉翁鬥了好幾場，西北的百姓吃了多少苦頭。如今他既然已經伏法，我們也該看一看，如此，方才安心。”範長青侃侃而談道。

“既然如此，便給你們看一看吧。”

秦政揮揮手，命張封和宋連屏退左右，只留下廳內的幾人。

之後，方才命張封親自開啟棺材。

伴隨著嘎吱嘎吱的響聲，黑漆棺材被緩緩推開了一道縫。

葉飛凡、鄭力、範長青已經迫不及待衝了過去。

大家齊齊往裡看了一眼，接著，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又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棺木中，黃眉翁安靜地躺在那裡，雙目微閉，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就好似睡熟了一般。

可他的身上已再無氣息。

只是一眼，張封便又匆匆合上棺材。

範長青仍有些意猶未盡，出神地望著秦政，忍不住道：“此人著實厲害，有鬼神不測之威，陛下又是如何擒殺他的？”

秦政微微一笑，道：“所謂得道多助，失道者寡助，朕福澤天佑，既然遇到了朕，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陛下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秦政隨意地擺擺手，“天色不早，又大雨傾盆，你們也該回去換換衣物，莫要耽擱在這裡。”

“臣等告退。”

在眾人離開後，秦政命人將從山洞中運來的東西都擱在庭上，包括黃眉翁身上替換下來的零件，腦袋、手臂之物。

他手裡把玩著一顆腦袋，入手頗覺沉重，越研究越覺得出奇。

小小一顆腦袋，惟妙惟肖，簡直還真的一樣，內裡又完全是由機械打造。

這不得不令人佩服那波人的造物之奇。

秦政忍不住去想，毀滅大角王朝的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究竟有何目的。

一個行宮中伺候的丫環端著茶水過來，忽地一驚，就看到秦政盤腿坐在地上，手裡託著一顆腦袋若有所思。

“啊！”

她吃驚地叫了一聲，兩眼一黑，一下子昏了過去。

秦政一見，也是嚇了一跳，趕緊上去把她弄醒，再三解釋，方才讓她暫時相信自己。

若是讓她傳出去，說朕在行宮裡搞一些分屍什麼的事，朕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只是，想要對一個小丫環講明機關造物之類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了。

秦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算暫時安靜下來，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千萬不要殺我，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秦政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見這小丫環，大概是雙十年華，生得唇紅齒白，一張瓜子臉，也是精緻俊俏。

“你叫什麼名字？”秦政問。

“奴婢叫小瓜，家父在西北河道衙門當官。”

“本也是良家之女，卻在這裡端茶倒水，也是苦了你。”秦政道，“朕看你伺候得辛苦，便賞你一件好事，今夜，由你來服侍朕。”

名喚小瓜的丫環臉上一紅，垂首道：“奴婢求之不得。”

秦政無奈，自己並非好色之徒，如此，也是為了不讓她出去亂說。

是夜，小瓜百般逢迎，不許贅言。

秦政與酣睡當中，迷迷糊糊，又沉入了黑夢之中。

他又來到那破洞前，用力往上踹了兩腳。

“喂，你是天啟帝嘛？”

良久，破洞中響起一個困惑的聲音：“天啟帝是誰？”

秦政眉頭微皺，難道不是他嘛。

可若不是天啟帝，被關在黑洞中的又是哪個。

秦政搖搖頭，離開了黑夢空間，感覺這天下還藏著許多未解之謎。

……

次日天明，當秦政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下旨意，給小瓜封了身份。

小瓜自然感激涕零，連帶她的家人也要來行宮謝恩。

原本將小瓜送到這裡為丫環，他們便存著這個目的，現在，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只是秦政仍惦記著山洞中的秘密，整日研究著黃眉翁身上的零件。

黃眉翁的屍身他不捨得碰，只有先拿黃眉翁身上的零件開刀。

連續七八日光景，依舊是一無所獲。

而這個時候，西北的莊稼已經迎來了大豐收。

西北本來就是一片平原，只是因為乾旱少雨，才一直沒有什麼收成。

這一次，只因為去年下了幾場暴雨，讓田地吃夠了水裡，今年，又求來了一場大雨，讓莊稼可以放心生長。

地裡的小麥、粟子包括田弄研究出來的靈菜，都迎來了豐收，烈日照過去，黃澄澄一片，看上去份外喜人。

麥熟一晌，龍口奪糧。

誰也不敢耽誤時間，就連鄭力也帶著官兵，加入到收糧的過程去。

一時之間，田地裡到處都是鐮刀揮動的聲音。

西北的糧倉已經被填滿了，臨時又建了幾座糧倉。

甚至還順流而下，將滿船的糧食運到中原，運到京城。

京城的妃子們，每人都領到了一口袋糧食，據說是陛下親自種的。

“陛下真是閒來無事，竟跑到西北種田去。”

“也不知這後宮當中，有多少良田要他耕。”

“今天我就去把麥子磨成粉，再蒸成饅頭，看陛下想不想吃。”

“也不知陛下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在西北，葉飛凡召集而來的修仙者，已經暗中尋訪深山大澤，在山上專心吸納天地靈氣。

而秦政，其實已悄悄回到了京城，秘密派出人去，暗中收集三千年前，關於大角的文物。

奈何，三千年太久，大角的機關造物又多是青銅和木頭，經不起時間的流逝。

王懷樸主抓這項工作，但一直以來，仍舊是一無所獲。

至於秦政自己，則是窩在朝天宮，專心拆解黃眉翁的腦袋。

按照常理來說，黃眉翁的腦袋代表了超一流的水準，秦政覺得從他的腦袋上，自己多多少少能破解一兩項技術。